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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霍星追上来,“你想吃什么?”
    陈晚站定,很认真地想了番,眼睛放光,“麻辣烫。”
    学校后面的巷子里,全是小摊小贩,油炸、奶茶、辣条,这条巷子有两个麻辣烫摊,陈晚选了稍干净的那家。
    竹签上有红点的,两块,没红色标记的,一块。
    霍星见她是真饿了,一拿就是二十多串,一个塑料碗装不下,老板装了两碗。
    陈晚扑哧扑哧埋头吃,手里捏着一团纸巾,时不时地擦下嘴。
    她抬起头,嘴里还嚼着半片海带,“你怎么不吃啊?”
    霍星移开目光,嗯了声,“吃。”
    陈晚咽下海带,看着他碗里,发现一样自己没有的,指着对老板说:“这个,帮我拿一串。”
    霍星皱眉:“你感冒才好,少吃点。”
    陈晚抬头一笑,“关心我了?”
    霍星猛地咳嗽,陈晚递给他纸巾,“你这反应,很伤人啊。”
    霍星声音很淡:“……是么?”
    陈晚吃得满嘴油光,点头,“但我有一个优点。”
    “知道,脸皮厚。”
    霍星表情无常,但陈晚分明看到了一丝笑。
    她搁下筷子,杏眼怒瞪,霍星的笑也藏不住了,指着碗,“还有什么想吃的?”
    陈晚白他一眼,“没了。”
    霍星笑着付钱,老板麻利地数着竹签,“一共六十八。”
    陈晚起身整了整衣服,看到霍星的摩托车停在路边,热血冲脑:
    “霍星。”
    “怎么?”
    “教我骑车吧。”
    霍星喉咙一滚,手上零钱差点掉地上。
    载她来到曲名路,这是一条新修的马路,道宽车少。
    “你真的想学?”霍星再三确认。
    陈晚推他肩膀,兴奋至极:“下来下来。”
    霍星:“……”
    他扶住车头,陈晚跨了上去,看她稳住,霍星松手,坐在了后面。
    “左边是油门,不要松,往前是加速,看着车速调整,右手是刹车,对,你得一直握着。”
    霍星教她基本的,声音沉沉,严肃至极。
    陈晚微微侧头,他的脸挨得很近,说话的时候,呼吸浅浅如风,还有一股麻辣烫的腻香,她看向前方,觉得很好闻。
    “是不是这样?”
    “不对,手要连着刹车柄一起。”
    “这样?”
    陈晚继续错误的示范,霍星宽厚的手掌,终于抚了上来。温度炽热,像隔着炉子的炭火,很暖,却不烫。
    陈晚的五指纤巧细白,霍星差点以为她没骨头。
    两人的手紧紧相贴,摸着金属车把,迎着自南而来的风,漫天的星,清亮的月,陈晚侧过头,霍星的唇看起来好软,一张一合,仍在教她方法。
    陈晚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她看着他的脸,闻着微微的麻辣烫余香,心底一片月光。
    霍星问:“明白了吗?”
    她轻哼:“明白了。”
    油门一踩,手心转动车把,马达轰鸣,车身如剑。
    速度只有四十码,霍星慢慢松了手。
    陈晚不满地皱眉,乍一脱离,有些犯怵,如实说:“哎,你别松手啊,我怕!”
    “怕什么?”他的声音混着风,送进耳朵里。
    陈晚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声如洪钟,“有我,别怕。”
    那一刻,她真的无所畏惧了。别说是摩托车,就算是开火箭,她觉得也能试试。
    两人一前一后,霍星的手从她腰间穿过,再次握了上来。
    “保持这个速度,手放松,做得好,前面有车,走你自己的路就好。”
    陈晚几乎是被他半抱在怀里,明明风很大,为什么觉得热呢?
    她抬起头,霍星正好低下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那么轻,却又那么沉。
    “专心。”霍星沉声。
    陈晚轻呢:“你也是。”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冷风灌顶,霍星清醒。
    “看路。”他坐直腰板,把手松开。
    陈晚骑上了瘾,开得飞快,小马达轰轰响,通体舒畅。
    这条路贯通南北,一条直道,陈晚骑了十来分钟,就把车停下,说:“你来吧,风吹得冷。”
    霍星点头,两人交换位置。
    发车前,霍星坚持把安全帽递给她,陈晚捧着这顶帽子放手上转了个圈,然后戴在了头上,又硬又磕,她摇头晃脑,检查帽子是否戴紧。
    “走吧。”
    车子轰的一声,陈晚往后一倒,又往前一扑,撞上了霍星的背。
    “我有个弟弟,他也有一辆小电驴,我每次坐在车上,都有一种赴黄泉的感觉。”陈晚声音很大。
    霍星问:“现在呢?”
    “很爽。”
    陈晚把手张开,像双翅膀,手心有风。
    她侧着脑袋:“你这次休假有几天?”
    “五天。”
    陈晚哦了一声,“你为什么当警察?”
    “工作稳定。”
    陈晚又凑近了些,大声问:“这个职业好危险,你怕不怕?”
    “你好吵。”
    陈晚笑起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车速没有减慢,但她感受到了他突然的僵硬。
    陈晚不以为意,按着他的肩膀,“你妹妹多大?”
    霍燕?
    “二十二。”
    原来和陈朝阳同岁。
    头发随风飘,天上有星,最亮的那颗当空挂。
    陈晚问:“她这个病,什么时候的事?”
    车速放缓,霍星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回答说:“有几年了。”
    “每月要做好多次透析吧?”
    十字路口遇红灯,车停,风止。霍星的脸如同这黑暗初降的夜。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有个朋友,她父亲也是这个病,前年做了肾移植,恢复得很好。”
    陈晚说这件事的本意,是给他一个有希望的事实举例。但霍星却回过头,神色漆黑,他说:“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陈晚被唾沫噎了一下,剧烈地咳嗽,“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平气,看到他拒人之外的表情又觉得怄气,语气不善地说:“当然,钱肯定是要还的。”
    霍星打燃火机,默默点了根烟。
    陈晚坐在后座,戳了戳他的肩。
    “嗯?”
    霍星回头。
    “好呛。”
    陈晚捂着鼻子,故作夸张,指着他手里。
    霍星别过头,嘴上叼着烟不动,十几秒后,烟头像是忽明忽灭的星,一道短弧落在了地上,他微伸腿,脚底在烟头上踩了个圈,灭了。
    他的这个举动,让陈晚的心情瞬间转晴。
    “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