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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节

      谢宜舫回过身去瞧她一眼,目光柔和,他缓缓摇头,道:“短时间里,只怕是走不成了。”
    阮琨宁刚刚想要说什么,便听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还不等思量来者是谁,便见人已经到了近前——是韦明玄带着几个侍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面上不自觉带起了一丝笑,催马靠近了些,道:“不是说了不需送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韦明玄也是刚刚才被册封为储君,手头上接过来的事情多的不行,以至于这几日二人都没怎么见面,阮琨宁本意只是出去散散心,也无意叫他忧心,只叫人送了信儿过去,却不许他再抽时间来送她。
    却不想,他还是过来了。
    韦明玄勒住马,道:“阮阮要出门去,我怎么能不前来一送?”
    “再者,你只身一人在外,”他眉头皱起,目光中隐含几分不赞同:“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阮琨宁侧了侧脸,将自己身后的谢宜舫示意给他看:“怎么会是孤身一人,有师傅陪着我呢。”
    她之前送的口信极简单,只是说自己在金陵呆的闷了,想要出门去散散心,初步的目的地便是定在清河,叫韦明玄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无须担心,也无需相送。
    阮琨宁最后一句话是真心实意,韦明玄也的确是忙得脚不沾地,心知阮琨宁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姑娘,又想着永宁侯夫妇都是谨慎之辈,自然会将一切处理好,便不打算去送她了。
    谁知,等到了今日韦明玄才知晓,阮琨宁原是想要孤身一人前往清河,当即就将他吓出了一身汗。
    虽说对阮阮的身手能力有信心,但出门在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出了事又该如何是好?
    再者,随意带着几个人,若是有需要,吩咐下去不是也方便吗?
    最后嘛,则是他自己的一点私心。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贴上来,硬是要黏上他的阮阮,要是真的遇上这种二皮脸,那他真的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此刻好容易追上阮琨宁,一头汗也就散去了,冷不丁一见着一侧的谢宜舫,脑袋便不由得大了几分:“——师傅?”
    谢宜舫只在一侧神色淡淡,便是风姿出尘,举世无双,他轻声道:“怎么?”
    韦明玄看看自己的阮阮,再看看一侧的谢宜舫,舌头就有点不利索了:“你们怎么会一道……结伴而行,这是要往哪里去?”
    谢宜舫定定看他一会儿,忽的微微一笑,竟似有阳光穿透雾色一般,顿生凌然难言的仙气渺然,那目光落到阮琨宁面上后,便更加柔和了几分。
    他道:“——私奔去。”
    第240章 观望
    正是正月时分, 空气中尚且透着几分寒气,放眼望去,四下里也见不到几分绿意, 遍是灰蒙蒙一片冬景。
    寻常人见了, 只怕要心生阴郁的,可阮琨宁在金陵闷的久了,随意出来走一走,即使景色难称上佳, 心绪飞扬之下, 却也觉极好。
    谢宜舫与她并行, 面上神色也是适意轻松, 素来恬淡的面容上始终带笑,似乎是心情不错。
    二人马术不错, 身下又是良马,一通疾驰,早已出了金陵。
    官道上虽宽敞, 正月时节却也少有行人, 二人放缓了速度, 叫马歇一歇, 顺便说一说话。
    阮琨宁道:“不过是出行一次罢了, 怎的这般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谢宜舫侧过脸去看她,目光像是月圆之夜的月光,皎皎而又清亮, 他道:“一别多年,竟不曾想过还能有机会同阿宁并行。”
    “你这话说的,”阮琨宁知他并非借此暗示什么,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战战兢兢,微微一笑,道:“却叫我不知应该如何接下去了。”
    谢宜舫也笑了,道:“不知道如何接,便不要说了,”他收回目光注视前方:“只好好听我说便是。”
    “阿宁刚刚离开时,我很伤心,是真的伤心,一连大病了许久,师傅看不过去,便对我说‘你们又不是见不到了,做什么摆出这幅样子来’,到了后来,也是师傅告知我找到阿宁的方法……”
    “大概是想要叫我有个依靠,又或者是顾忌到自己百年之后我应该如何,过了没多久,师傅便带我回了谢家……”
    “……仔细想想,自己也真是没用,凡事都要师傅操心,一点事都不曾为他做,却平白领受了多年恩惠,而我呢,到头来,除去为师傅上一炷香,烧一烧纸钱,竟什么都做不到。”
    那些年被岁月尘封起的岁月,大概不约而同的成了阮琨宁与谢宜舫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你不问,我也不说,可不知是怎么,到了今日,谢宜舫竟主动开口了。
    此刻再听,阮琨宁也不似当初一般敏感,反倒是能从其中找出几分温馨味道来,眼底光芒也温和了起来。
    谢宜舫似乎不曾察觉,只是继续道:“等又过了几年……”
    他语气隐有哀意,顿了顿,才道:“师傅过世之后,我便开始四处游历,说来也巧,竟又遇见了那王郑二人……”
    “本也是投缘,又算是旧交,都是世家出身,少不得沾亲带故,如此一来,我便与他们结伴而行,倒也有趣。”
    “后来徽嵊先生娶妻,我便同他们一道回了金陵,也是在那时候,结识了今上。”
    听到这里,阮琨宁终于忍不住插嘴了:“这般早吗?”
    “是啊,”谢宜舫自己似乎也在感叹:“此刻回首,竟也是几十年了。”
    阮琨宁想起前几日崔氏提起的话,倒觉谢宜舫可能会知晓一二。
    她催马过去,靠他近了些,道:“我听说,二皇子小时候是很得宠的,甚至于,陛下曾经有意册封他为储君,既是如此,后来怎么又失宠了呢?”
    “二皇子小时候得宠?”谢宜舫反问了她一句,眼底有些疑惑:“这话你是听谁提起的?”
    他神色是毫不掩饰的奇怪,若非这消息是崔氏说的,阮琨宁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人骗了。
    她想了想,还是不曾将崔氏说出来,而是道:“自然是靠得住的人,哎呀,这个就不要细讲了,反倒是你,按照你的意思,难道二皇子小时候不得宠吗?”
    “可是我听说,”阮琨宁疑问道:“一直到十岁,他都是在宣室殿住着,难道这还不算是得宠么?”
    谢宜舫似乎明白过来了,却摇头失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在宣室殿住着便是得宠,甚至于有被册封为储君的可能性?”
    他眼底笑意浅浅,隐含讽刺,阮琨宁忽的明白过来——其中之事,可能并非自己想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