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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勾住苏娇纤细的发丝,金邑宴慢慢道:“所谓人彘,豕也,就是将人剁掉四肢,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再把头发一根一根的拔掉……最后扔到茅厕里……大致爬个三天三夜……也就死了吧……”一边说着,金邑宴的手从苏娇的眼睛上滑过,再抚过耳朵,滑到那纤细的脖颈处,最后又回到了那一头如瀑青丝之上。
    苏娇只感觉自己被金邑宴碰过的地方都阴冷冷的难受的紧,赶紧伸手捂住了耳朵声音颤颤道:“你才人彘呢……”那样的一个丑东西……她才不要呢……
    “表妹怕什么,表哥又不做什么……”伸手将苏娇捂在耳朵上的手拿开,金邑宴就着那娇嫩的掌心亲了一口,然后咬着那小指道:“表妹要是总这样乖巧,表哥也不必费这许多心思讨你开心了。”说完,金邑宴还装模作样的轻叹了一口气,直把苏娇吓得整个人都僵直了起来,那被金邑宴咬在嘴里的小指连弯都不敢弯一下。
    “表妹可是冷了,嗯?”金邑宴凑到苏娇的耳畔,声音轻柔的询问道。
    苏娇咬着唇,原本绯红的小脸被吓得一片惨白,她摇着小脑袋结结巴巴道:“没,我,我……”
    “表妹可知,前些日子里我抓到了一只小玩意,是一只长的极好看的小猫儿,我欢喜她的紧,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只那猫儿明着讨好我,背地里却又去讨好了别人,表妹你说说,我可该拿这猫儿怎么办呢,嗯?”金邑宴那最后一个上挑的尾音酥酥麻麻的吹进苏娇的耳中,但是却让她整个人都感觉浑身发冷,恨不得抱个十个八个暖炉子给窝在身边。
    “表妹怎么不说话?”金邑宴冰冷的手指抚过苏娇白细的小脸,那纤长的睫毛剧烈抖动着,像只濒临死亡的蝴蝶的最后挣扎。
    “我,我有些冷了……想,想回院子里头……”苏娇结结巴巴的说着话,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如此也好,这天寒地冻的,表妹还是好好养着身子,莫让表哥担心了。”一边说着,金邑宴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苏娇身上,然后轻柔的在她头顶落下一吻,转身离去。
    苏娇抓着身上宽大的大氅,整个人抖的厉害,靠在墙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手拿起地上的帷幔脚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鹧皎院。
    秀锦正在归置着洗净的衣物,看到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从毡子外头走进来的苏娇,有些讶异的道:“姑娘?”
    苏娇坐在绣墩上大口喘着气,声音干涩道:“那信呢?我让你差人去送给穆王的信呢?”
    秀锦给苏娇倒了一杯热茶,看着苏娇苍白的面色皱着眉头道:“那信我已经着人送去了。”
    苏娇身子一软,瘫在绣桌上,咬着白细的指尖一脸彷徨模样。
    “姑娘,这是怎么了?”秀锦弯下腰身看着苏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脸上显出几分焦急。
    苏烟摇了摇头,伸手端起那热茶一口饮尽道:“那信……好像被他知道了……”
    “敬怀王?”秀锦惊呼出声,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苏娇坐在绣墩上,连着喝了三碗热茶,才感觉自己僵直的身子好了些许,她提着裙摆起身,转头看向窗外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道:“秀珠呢?”
    “大姑娘身子不适,奴婢让秀珠在烟云阁看着,有什么事也好回来提前告知姑娘。”秀锦一边说着,目光落在了苏娇的头发上,那微微挽起的发丝明显与她今早上给苏娇梳的垂坠分肖髻不同,而原本插在发髻上的那些珠钗玉环也俱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支素白银簪缀着流苏随着苏娇的动作微微晃动。
    秀锦犹豫了片刻道:“姑娘,你的头发……”
    苏娇回神抚了抚自己的挽发,伸手将那素白银簪给拿了下来,顷刻间一头乌黑青丝垂顺而下,伴随着淡淡馨香弥散。
    随手将手上的素白银簪一扔,苏娇气呼呼的还用绣鞋用力捻了捻。
    “姑娘,你看……”秀锦看着苏娇的动作,正准备蹲下身子拾起那被苏娇踩的歪斜的素白银簪,却突然惊呼道。
    苏娇顺着秀锦的视线往下看去,只见那素白银簪的簪子空隙处被摔裂开来,冒出一白条,那白条边缘微绯的颜色正与苏娇送给穆王的小条十分相似。
    “姑娘?”秀锦抬头,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苏娇。
    苏娇惨白着一张脸,声音颤颤道:“拿,拿过来……”
    第64章 64发
    手里捏着小白条,苏娇躺在绣榻上,有些烦躁的踢掉了脚上的罗袜。
    这小纸条上面写着金邑宴要对付宁远侯府金郝勇,贪污河南道建造堤坝银钱的事情,那宁远侯府是穆王一帮的人,苏娇提醒那穆王只是为了牵制金邑宴,让他分不出心思来找她的麻烦,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被这无赖知道了,还反威胁了她一把。
    这边秀锦端了吃食进来,看到苏娇踢着罗袜的动作,赶紧上前帮她把罗袜穿好,然后道:“姑娘,这天寒气重,奴婢给您弄个手炉过来。”
    苏娇蔫蔫的躺在绣榻上应了一声,看着秀锦撩开珠帘走了出去,但是不一会儿,秀锦便匆匆忙忙的又走了进来,脸上一片焦急神色。
    “姑娘,老太太差了两个婆子过来,说是要请姑娘去荔香院……”秀锦的话还未说完,珠帘便被粗鲁的撩开,两个身形庞壮的婆子长得五大三粗的走了进来,一双犀目冷冷的看了一眼苏娇,直接抓住苏娇的胳膊就把人给从绣榻上拖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苏娇惊叫一声,用力的去甩那两个婆子的手,但是那两个婆子力气极大,苏娇纤细的胳膊一下就被捏的青紫。
    “放开我家姑娘……”秀锦抓住其中一个婆子的手想帮苏娇脱身,却不想那婆子一脚踹到了秀锦的腹部,直接就把她给踹倒在了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秀锦!”苏娇大叫一声,想伸手去扶地上的秀锦,却猛然觉得自己胳膊一痛,直接就被两个婆子给拖拽着出了鹧皎院。
    当身形狼狈的苏娇出现在荔香院时,灯火通明的荔香院之中早已站满了人,庄氏一脸焦急神色的站在老太太身边,看到被婆子按着跪在地上的苏娇,脚步急切的往外挪了挪,却又被她自己生生的遏制住了。
    “老太太,您这是要做什么!”苏娇跪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生疼的胳膊,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满都是倔强和怒气。
    老太太坐在首位,手边是一个精致的手炉,侧边站着多日不见的苏瑾,看到苏娇这副狼狈模样,嘴角不着痕迹的轻笑了一下。
    “叫你来,自然是有事问你,说,你前几月落水失踪那几日,是在何处?”老太太放下手里雪盖蓝的茶碗,目光犀利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苏娇,声音严厉。
    苏娇听到老太太的话,面色一僵,声音有些干涩道:“那几日我住在一个农妇家中。”
    “农妇?”老太太嗤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那不远处的屏风一角道:“可是那农妇?”
    苏娇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面色土黄的农妇正被一个婆子压着,怯怯的往她这边看来,在看到苏娇那张娇媚的面容时,脸上一喜,赶紧跪爬着过来,声音惊喜道:“夫人,夫人你快与我说说,那耳坠子不是我偷的,是您送我的……”
    苏娇听到那农妇一声又一声的夫人,面色一下惨白的厉害,而内室之中也一下寂静下来,各房的姑娘婆子莫不都显出几分讶异。
    苏妗与苏薇坐在一处,两人紧紧绞着手,目光担忧的看着苏娇,却是帮不上一点忙。
    苏娇咬了咬牙,将头撇到一侧,唇角渐渐显出几分血腥印子,“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不识得你。”
    “夫人,夫人怎么会不认得我了呢,夫人你还送了我一只耳坠子呢,夫人你难道不记得了吗?”那妇人脸上一片焦色,心急的道。
    “可是这一只耳坠子?”苏瑾慢慢走到苏娇身侧,从宽袖之中掏出一个檀木盒子,只见里面安安稳稳的躺着一只色泽极好的白玉坠子。
    “对,对,就是这个。”妇人看了一眼那白玉坠子,赶忙点头。
    “苏娇,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太太好似被气得不轻,指着苏娇脸色涨红。
    苏娇咬了咬唇,余光看了一眼那耳坠子,依旧道:“我不识得这妇人,这耳坠子也不是我的。”
    “狡辩!我庆国公府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东西!”老太太伸手将手边的雪盖蓝茶碗直接往苏娇的方向砸了过去,清冽的茶水一路铺洒过去,淅淅沥沥的洒了一地,苏娇的额头被那雪盖蓝茶碗砸中,虽然没有出血,但是却明显的红肿起了一块,在白皙的额头上十分明显。
    伸手捂住自己的额角,苏娇用宽袖随意的抹了一把脸,那苦涩的茶水顺着半开的衣襟滑入脖颈之中,浸湿了她的小衣,带起一阵凉意。
    “哎呦……”庄氏看到苏娇被茶碗砸中,心疼的上前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然后跪在苏娇身侧抬头向老太太道:“老太太,娇儿一向乖巧,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二叔母,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现在是认证物证具在,可容不得五妹妹狡辩。”苏虞站在苏瑾身侧,得意的看了一眼衣衫半湿的苏娇,眼中满满都是快意。
    苏娇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得意的苏虞,突兀的显出一个笑道:“四姐姐,昨日里头大姐身子不适让厨房熬了药,怎么你也身子不适吗?身上一股子药味……”
    苏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一白,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低头对上苏娇似笑非笑的面容,整个人都僵直了起来。
    苏瑾不耐的上前将苏虞挡在身后,遮住了苏娇的视线,声音轻柔道:“五妹妹,不是我们要冤枉你,只是这事情可不是你一张嘴便能说清楚的。”
    “二姐姐是要我拿出证据?”苏娇低垂下脑袋,声音平静。
    “五妹妹要是有证据,当然是极好的。”苏瑾看着苏娇突然平静下来的面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但是那唾手可得的胜利已经让她冲昏了头脑,说话也更加的咄咄逼人起来,“只是如果五妹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我也……帮不了五妹妹什么了……”
    女子最重要的闺誉被毁,就算是你是公府嫡女又如何,就算是被下旨赐婚敬怀王,是未来的准王妃又如何,照样会被人踩在脚下蹂躏践踏。
    听到苏瑾的话,苏娇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握住了庄氏颤抖的手,然后抬起头直视向首位之上的老太太道:“老太太不信我,无非是觉得我失了闺誉,如若我让婆子验了身子,证明了清白,那老太太可信我?”
    苏娇这一番话出来,不仅是老太太苏瑾等人,便是庄氏苏薇等人都吃了一惊,因为验身,对于堂堂公府嫡女而言,是为下下策,毕竟验身之时的那种屈辱,是会深刻于骨血之中,成为一辈子的耻辱。
    “好,既然是你自个儿提出来的,那也就不要怪我这个老太婆心狠。”说罢,老太太转头对身侧的一个老嬷嬷道:“去,帮五姑娘验身。”
    “是。”那老嬷嬷沉声应了,走到苏娇面前居高临下道:“五姑娘,奴婢手重,您可不要介意。”说罢,掐住苏娇的胳膊就要起身。
    “这大晚上的,也是挺热闹……”内室的纱帘被掀开,金邑宴身穿鎏金色长袍,头束玉带,面容阴沉的大步走来。
    老太太看到出入如无人的金邑宴,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屋外,就看到两个婆子各自捂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王爷。”老太太在奴婢的搀扶下朝着金邑宴行礼,屋中之人纷纷效仿,一瞬间便跪拜了一地的人。
    金邑宴撩起长袍落座于首位,看着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自顾自的暗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只伸手抚上身侧的雪盖蓝茶碗,声音暗藏怒气,却又平静的让人感到心中发憷。
    “这茶碗倒是极好看的……只是……本王看着却是不喜……”话音未落,只听“彭”的一声,那茶碗在金邑宴手中炸裂,雪盖蓝色的碎片混杂着茶水飞溅而出,跪下众人纷纷遮掩躲避,老太太闪躲不及,惊叫一声,梳理的光鲜干净的额角沁出鲜红的血迹。
    “啊,老太太……”
    “老太太……快,快叫大夫……老太太……”
    “老祖宗……”
    金邑宴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的茶水,微微垂眸看向被众人扶着身子呈半晕厥状的老太太,语气带着一点漫不经心道:“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么晚的天色,还是尽早歇息的好。”
    苏瑾一边用帕子按住老太太渗血的额角,一边抬头看向坐在首座的金邑宴,眼中满满都是复杂神色,身姿高挺的皇权贵胄,她求了那么多年,竟然被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夺了去,她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王爷,这苏娇背地里偷人,身子早就不干净了,您不要被这么一个贱女人给蒙蔽了啊,王爷……”一旁的苏虞眼看苏娇就要脱险,原本跪趴在地上的身子赶紧向前跪爬了几步,伸手抓住金邑宴的长袍,声嘶力竭道。
    金邑宴放下正擦拭着手上茶水的帕子,看着苏虞嘴角微微一勾,抬起脚对着她的腹部就是一脚。
    苏虞只感觉自己身子一轻,被金邑宴那一脚的力道踹的硬生生在地上拖了半丈,然后随之而来的是腹部剧烈的疼痛,湿滑的感觉顺着亵裤慢慢流出,浸湿了铺着地毯的地面。
    “血……血……”苏薇一侧头看到苏虞捂着肚子,一脸惨白的倒在地上,身下满满都是潺潺而流的血迹,当下吓得有些语无伦次。
    苏薇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一下吸引了视线,一瞬间,浓厚的血腥味覆盖在这门窗紧闭的内室之中,苏虞在众人奇怪惊惶的视线之中彻底晕厥过去。
    第65章 65撩妻记(三十六)
    大半夜的,荔香院之中一片折腾,老太太的额角被雪盖蓝的茶碗碎片划伤,整夜都痛的难以入睡,晕厥过去的苏虞被安置在荔香院的侧房,大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侧房之中沾着血迹的被褥换了一套又一套,丫鬟婆子在外头细细碎碎的说着话,被老太太身侧的老嬷嬷厉声喝止,那一夜,荔香院院门紧闭。
    这边苏娇趁着混乱被金邑宴半抱着去了叶苑,燃着熏香的内室之中烤着炭火盆,一张熟悉的拔步床豁然出现在苏娇的面前,让她禁不住的抖了抖身子。
    “不,不去那里……”努力的抓住金邑宴的衣襟,苏娇用狰狞的力道表示了自己对那张拔步床的极度不喜。
    金邑宴顿了顿步子,然后转身将人放置在了窗边的一张罗汉床上,那罗汉床红木而制,三面雕围,线条优美,面窄而狭,上面铺着两层软垫,靠头处是一个白玉瓷枕,印着那镂空雕刻的海棠春睡图,别有一番风味。
    苏娇被安置在那罗汉床上,穿着绣鞋的脚踩着脚蹬,脚蹬下面是烧得热热的碳火,让她不自觉的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脚。
    金邑宴拢着长袍坐在她的身侧,伸手掰过她被风吹得有些苍白的面容仔细查看着。
    琉璃灯下,苏娇皮肤白细,光滑柔腻好似羊脂玉般带着淡淡的透明,所以额角那一块青紫便被衬得格外狰狞凸出。
    “啧,真丑……”金邑宴轻嗤一声,伸手点了点苏娇微微肿起的额角。
    “你别碰它……”苏娇伸手捂住额角,一双杏眼里面闪着泪珠子,白嫩的脸上沾着一些茶水和茶沫子。
    “这会子知道跟我凶了,刚才怎么像个傻子似得,那茶碗过来不知道躲吗?”金邑宴一把拽下苏娇的手,沾着药油的手重重的按上苏娇的额角。
    苏娇被金邑宴一下拍中了额角,那疼痛的触感让她一下没憋住,直接便流下了两行清泪。
    “疼死了,我不要你……”苏娇身娇体软的哪里受过这种罪,小小的脑袋被金邑宴按在掌心里用力搓揉着,疼的直挥粉拳。
    “你不要我,还想要谁?”金邑宴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上,手上愈发用了几分力,然后看着苏娇泪眼蒙蒙的模样,嘴唇轻启贴着她的耳际道:“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也只会有他。
    苏娇用力拍着金邑宴坚硬的胸口,但是却只感觉自己的手掌被拍的生疼,面前的人一点影响都没有,气急之下,抓过金邑宴按着自己额角的手就是一口。
    “唔……呸呸……”金邑宴的手上都抹着药油,苏娇这番气急的乱咬连金邑宴手上的皮都没有破开,反而吃了一嘴的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