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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凌晨三点近四点,楚博雅发的短信,“事情处理完毕,你的私人信息已经泄露,建议短期内不要露面。”
    ……他凑什么热闹?送钱还不够?
    我想不通,但还是回复:“知道了,谢谢。”
    把手机关机,我沉吟片刻,对水杏说:“再来几盘。”
    哪怕是世界末日,也得等我虐了水杏之后再开始。
    “你怎么就不急呢?”水杏都惊呆了,“这图片一看就不科学啊!关注度上来了,你就不怕露馅儿吗?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的!”
    “在人类社会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改不过来?”我说,“早就不是当年是个读书人就懂点儿风水的年代了,你就是变出原形照张照片,别人都只会说后期做得太好ps毫无痕迹,有几个人能想到是讹兽?就算想到了,最多夸你cos的角色很小众是不是《山海经》要出本。退一步说,就算出了视频,你取个‘劲爆!现代妖怪变身实拍’做标题,大家只会猜是什么电影在做营销,不会相信真的有妖怪的。”
    更何况我活得跟别人没啥区别,我又不是妖怪。
    “行行行。”水杏说,把手机放到一边,我眼尖地看见她没熄灭的屏幕上赫然是我的那张照片。
    “等会儿!把你手机交出来!你把我设成了锁屏?!”
    “不行?我又不暗恋你,放心吧我也不会对着你的照片做奇怪的事情……”
    我勃然大怒:“不说这话我还放心些!蠢货你对着我用天赋技能我是知道的!虽然很想相信但你绝对是撒谎!直女的尊严何在?我叫你陪我看百合电影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那怎么能一样?好兄弟在一起看《断背山》都变成好基友了!好姐妹在一起看个百合片岂不会变成好炮.友?我才不干!不过现在你要是请我看我可以考虑一下……”
    我微妙的沉默了一会儿,“虽然知道妖怪没有节操这个东西,但我还是很想揍你。”
    然后我们联机打游戏,我把她虐了个爽。
    临别时是中午,火辣辣的阳光让人提不起丝毫分别的愁绪,但我心里还是升起莫名的悲伤。
    “你真不能送我几盘游戏?”我指责,“要留住人才还这么吝啬!”
    为了几盘游戏我们差点儿打起来,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秦始皇当年把李斯纳入麾下,屁都没给,只讲了几句好话夸他——他当上丞相是上了贼船之后的事了,就你这贞洁烈女誓死不从的样子,不入我门,还想要游戏?”
    我想回她一句你怎么知道秦始皇屁都没给只讲了几句好话,但一想这家伙的年纪,没准儿她还真见过现场,只好作罢。
    “那我走了,把你那锁屏赶紧换了,叫他们全换了。”
    “有什么问题?”水杏问。
    “你看的时候是什么感受?”我反问。
    “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浑身僵硬,跟恋爱似的。”她说。
    “恋爱个鬼。删了删了。”
    我没回答她。怎么说?“你们最好不要过多地注视我”?太中二了吧,虽然是大实话。
    只是我不爱解释为什么。我曾解释得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只是奇怪,还没有人猜男主?
    ps.放心好了,虐女主的部分早就过了,后面的剧情没有虐。男主一直在刷存在感。
    第15章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热门这回事。
    虽然图片很容易下载传播,可能会有许多人继续见到并且流传,但我日常和图片里根本是两个样子,气质迥异,和我本人不熟的压根儿认不出来。而且那张照片之所以那么惊人,那么魅力奇诡,绝大部分原因在于与众不同的背景。
    它的背景是死亡。
    我强调过,“人”和“仙”是两个物种,这种不同并不单单指力量和心灵层面。人是渺小的个体,而仙是更为虚化的、冥冥中的意志的代言。作为仙,我是我本自身和我所领悟的规则的结合体,只有与死亡共存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
    如我所料,走在街上没有出现众人围堵的情况。高温让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车辆来去匆匆,留下机械化的嘈杂。在这里没有人会关心我为什么一个人独自走在马路上,没有人关心我是谁,所有感情都隐藏在麻木的面孔下,珍贵,但不稀缺——这让我感到放松和愉快。
    我回到学校,简单收拾好行李,订了第二天回家的机票。
    离开前我给徐晶晶和李衿打电话报了平安,这感觉有些新奇,我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牵挂过安危。徐晶晶在电话里激动得快要哭了,不停安慰我,责骂向她打听我的多事同学,翻来覆去地说“没事的”、“不是你的错”,还许诺给我寄礼物。
    李衿和她一个画风,只是温声细语外多了些冷厉。
    “都是齐颖峰的错,把照片到处乱发,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她说,“真对不起,英英,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很无所谓,毕竟真的给我添了麻烦的是水杏,只有异类才能看出那上面的某些特质,普通人最多觉得特别动人和吸睛,“有人来问,你不要说出去就行了。”
    我迫切地想要回家,也觉得不需要计较。
    在那三千年里,我其实并不经常想起我的家,可能是因为家令我舒适,却没有温情。
    十二岁时,我的爸爸妈妈成为了战地记者,我也开启了寄宿制学校的生活。十二岁以后我关于他们的记忆仿佛凤毛麟角,我记得他们满面风沙的疲倦和不符合年龄的苍老,但在我沉浮不定的三千年里,十二岁以前的他们却反而清晰起来,并且日渐稳固。
    尽管我未曾得到过更多的偏爱,至少他们都在。
    现在提起这些简直不知所云。我在想什么呢?当我看着窗外,飞机在云层上,机舱里灯光昏暗,人们或是精力充沛或是酣然入睡;当我斩杀了敌人,充盈的灵气修补我破烂的躯体,我习惯了疗伤时的酸痒和疼痛,仰面躺在土地上,却被枝叶间的光点刺疼双眼。
    期待从未得到的东西会让人陷入深渊。
    可我就在深渊里。
    我就是深渊。
    飞机抵达机场,我拖着行李箱穿过接机的人流,七拐八拐地进了地铁站,坐上线路超长的地铁。又是一个小时的行程,等我下了地铁站台,已经到了晚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