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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节

      “那是朝阳郡主的马车吧。”鲁大夫发现巷子里进去一辆马车,他激动的站了起来,随即就看到婆子上前去敲侧门,可是半天也不见里面开门,过了一会儿方朝阳也从车里下来,似乎在门口说了什么,她人一下子没有站稳似的,晕在婆子身上。
    鲁大夫眼睛一亮……
    这么说静安县主也不行了?
    这可真是笑话了。她以为鸡屎白散合剂是神药,还真能治好破伤风,现在真是转身就被打了脸。
    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鲁大夫高兴不已,喜滋滋的带着随从下了楼径直去了裘府:“师父,师父!”
    “何时能稳重一些,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裘太医不耐的看了他一眼,鲁大夫这会儿才想不到稳重,就道,“孙道同的尸体被抬了出去,我看静安县主恐怕也不行了。”他将方朝阳的事情和裘太医说了一遍,得意的道,“这一回真的是一石二鸟。”
    “说什么混话!”裘太医啪嗒一声放了茶盅,不悦道,“口无遮拦,担心祸从口出!”
    鲁大夫哈哈笑着,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那些人都解决了?”裘太医看着他,鲁大夫就回道,“都解决了,您就放心吧。”
    他觉得他这辈子就没有现在这么痛快过……一想到顾若离前些日子治好邵氏得意的样子,想到她在医局吹的天花乱坠的样子,他就恨的牙根痒痒!
    现在好了,世界清静了。
    她等于死在了自己手中。
    “去她医馆看手的那个人呢,你前两天不是说没有找到人吗。”裘太医很不放心鲁大夫,鲁大夫就回道,“我派人盯着他家呢,只要他敢露面,就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裘太医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有异响传来,好像是府里的人受到了惊吓惶恐惊叫的声音,裘太医脸色一变,开门对外问道:“出了什么事。”他话落,就看到小径上由赵勋领头,走过来十几个人人,步伐齐整,威风赫赫。
    而在这些人身后,地上已经倒了七八具尸体。
    是他府中的家丁。
    他心头一跳,强压住心神望着走过来的赵勋,又对门口守着失魂落魄的常随道:“去宫中报信!”
    常随应是,贴着墙根往外逃,刚走了几步,一把刀如同长了眼睛一样飞射而来,噗嗤一声插在常随的心窝里,人当场就没了气!
    裘太医脸色发白。
    “啊!”鲁大夫吓的腿一软,扶着门框有些瑟瑟发抖,“师……师父!”
    裘太医强忍住心神,拍了拍鲁大夫的肩膀,理了理衣服回房坐下,又喊鲁大夫:“回来,坐下!”
    “哦,哦!”鲁大夫看了一眼凶神恶煞不断走进的赵勋,哆哆嗦嗦的跟着裘太医回到书房,屁股挨着椅子坐下来,裘太医递了杯茶给他,“压压惊。”
    鲁大夫一口喝了抱着茶杯,目光忍不住飘向外面。
    “怕什么,他没有证据,不能如何。”裘太医说完,冷笑了一声望着门口,赵勋大步进来,他身后的人就站在了门口,四周连只虫蝇都不敢靠近。
    裘太医冷笑着望着赵勋,道:“赵将军这是作何,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裘某不知何处得罪了赵将军。”
    “说吧,想要怎么死。”赵勋不和他废话,剑摆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裘太医看了一眼鲁大夫,又看着赵勋含笑问道:“裘某不懂赵将军的意思。不管怎么死,都要有个说法吗。”
    赵勋提了剑冷笑一声,剑花一挽直指裘太医脖颈,就在这时就听到外头有人喊道:“赵将军,剑下留人。”
    剑擦着裘太医的面门一顿,赵勋回头去看,就看到苏召匆匆而来:“赵将军,圣上召您和和裘太医以及鲁大夫进宫。”
    赵勋望着苏召挑了眉头。
    “奴婢也不知道圣上是如何知道您来这里的。”苏召压着社声音和赵勋解释,“但圣上很看重裘太医,您要杀也要和圣上打个招呼,免得伤了情分!”
    赵勋皱眉。
    “您就听奴婢一句劝,您要想要他的命随时都可以,手段也多的很。”苏召低声道,“但是圣上那边一定要有个说法才是。”
    赵勋回头看着裘太医,裘太医神色淡淡的,但是身上的里衣已经湿透了。
    “走!”赵勋走在前面,大步出了门,就如那丫头说的一样,他没有必要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有的时候杀人不用刀的方法有的是,“那就去见圣上,说叨说叨。”
    裘太医坐了一会儿,扶着桌子站起来,强忍着心慌抚了抚衣袍,鲁大夫直接起不来,颤颤巍巍的起身,一步三颠的跟在裘太医身后。
    一行人,绕过一地七八个家丁的尸体,出了门。
    御书房中,圣上一见到赵勋就问道:“到底怎么会事,娇娇如何了,你怎么突然又要杀裘太医?”
    “有人和您说。”赵勋说着,就见周铮带着一个人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口,圣上点头,周铮就将那人提溜了进来,那人往地上一趴,吓的直抖,竹筒倒豆子似的就倒了出来,“草民参见各位贵人。草民拿了鲁大夫的银子,他让草民假装受伤,想办法在静安县主毫无所察之下,伤了她的手指。草民就用刀扎穿了手,趁着静安县主取的时候将她的手割伤了。”
    圣上的脸色就沉了下去,鲁大夫已经吓的跪在了地上。
    “他……他还给了我大哥一百两,让我大哥守在孙大人家门口等他出来的时候砍他两刀,也不要致命,等砍伤了人就将一瓶子血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我们就能拿着钱逃出京城。”
    “可是鲁大夫说话不算话,我大哥当天晚上就他被杀了,尸体丢进了通惠河,我吓的不敢回家躲在醉春楼里好几日。今天就……就被赵将军的人找到。”
    根本不用问,事情似乎就很清楚了。
    圣上就看着鲁大夫,问道:“你为何要害孙大人?又为何倒血在他伤口里?”
    “卑职没有,卑职没有!”鲁大夫摇着头,又求救的去看裘太医,裘太医转头过来冷冷的瞪着他,道,“你这个孽障,你为何这么做,快说!”
    鲁大夫心头一寒,脸顿时白的毫无血色。
    他明白了,他最敬爱的师父将他推出来做了替罪羊。
    “说!”圣上大怒,此人实在是太猖狂了,一个小小的大夫,就敢对太医院院正下手,还敢让人去伤静安县主,“你为何这么做。”
    鲁大夫支支吾吾的根本说不清楚话。
    “圣上。”裘太医抱拳道,“他倒的那瓶血只怕是破伤风病人的血,因为破伤风是可以互相接触伤口传染。”又道,“至于伤害县主,应该是算计县主势必要给孙大人做缝合手术,如此一来也会碰到孙大人的血,也就必然会感染破伤风!”
    “好阴毒的手段。”圣上气的指着鲁大夫,“来人,将这个狗贼诛杀了,不,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他死就死了,居然还杀他的家人,鲁大夫立刻就磕头道:“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卑职有话要说。”
    “说!”圣上怒喝,鲁大夫就道,“此事并非卑职一人所为……”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忽然嘴角就流出血来,人直挺挺的往旁边一倒!
    鲁大夫紧紧盯着裘大夫!
    他终于明白,就在刚才他还佩服师父从容,遇事不惊,还给他倒茶喝了压惊,没有想到……
    那杯茶根本不是压惊茶,而是要命的茶。
    鲁大夫指着裘太医,喷出一口血来,头一歪便彻底没了气。
    周铮忙蹲下探了他的气息,随即朝众人摇了摇头。
    赵勋望着裘太医,眯了眯眼睛。
    ☆、140 明路
    “看来他在来前就已经服毒了。”周铮略检查了一遍,回道,“是什么毒还要再检查才知道。”
    圣上摆了摆手:“不必了!”目光冷冷的望着望着鲁大夫尸体,“拖出去!”
    金福顺唤人将鲁大夫的尸体以及方才作证的男子一起拖了出去。
    御书房里安静下来,圣上见赵勋负手立着面无表情,很显然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他出声道:“远山,此事可还有证据?”
    赵勋看向圣上,回道:“没有!”
    所有的事情都是鲁大夫做的,只要杀了鲁大夫,所有的线索也就断了,根本不用去查。
    赵勋话落,扫了裘太医一眼。
    他的视线并非审视,而是杀意,明晃晃毫无掩饰的杀意。
    在他的眼皮底下给鲁大夫投毒,还真是从容不迫。
    裘太医心头一寒,目光动了动随即人无力的踉跄了几步,跪倒在地喷出一口血来,圣上看的一惊道:“裘太医!”
    “都是微臣教徒无方,才酿此祸事,微臣愿以死谢罪!”裘太医露出悲痛欲绝,羞愤欲绝的样子,“求圣上赐微臣一死,不然微臣无脸面对孙大人,愧对静安县主!”
    赵勋颔首,冷冷的道:“你是该死,当着圣上的面杀人灭口,好大的胆子!”
    “微臣没有。”裘太医摇头道,看着圣上,“微臣此刻说什么都是枉然,百口莫辩。求圣上赐微臣一死。”
    他不接赵勋的话,只求圣上将他赐死。
    “远山。”圣上不忍,看着赵勋道,“你既然没有查出此事和他有关,又何必追着他不放。若要说错,他错在收了一个孽徒,又没有严加管教,看在他平日兢兢业业的份上,就将功补过算了吧。”
    裘太医垂着头满面悲切,但眼中却一直很淡然,只因为他很确信,圣上需要他,舍不得杀他。
    无论顾若离开的温胆汤对症不对症,对于圣上来说,这世上没有一种药有他开的安神丸好用。
    他已经离不开了。
    至于安神丸的妙处,唯有孙道同和顾若离曾经怀疑过,孙道同查了他的药方,甚至查了他煎药的药罐,而顾若离……这姑娘对医术上的事太过敏感纤细还很较真,她质疑安神丸治不好圣上的失眠,而怀疑他的用药,实在太正常。
    不过,眼下两人一个死一个病,于他而言便是毫无威胁。
    裘太医面上悲切,心中却是一派从容。
    “将功补过怕是不行。”赵勋扫了裘太医,望着圣上,“就算此事没有直接的证据,可另有一事却是由他一手操办!”
    圣上一愣,问道:“何事!”
    “此事,还是由静安县主来说吧。”赵勋话落,对金福顺道,“她就在宫外候着,你去请她进来。”
    金福顺一听顾若离就在宫门外,立刻高兴起来点头应了个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她……她没事?”圣上也惊讶不已,不是说同安堂关了门不让人进去,不是说她和孙道同一起得了破伤风,而且,鲁大夫也说了,他让人在孙道同的伤口上泼了破伤风病人的血,顾若离手指被划伤只要接触就一定会感染。
    怎么转眼功夫又没事了。
    圣上高兴,可又疑惑。
    裘太医猛然抬起头来,又迅速的垂了下去,脸上渐失了血色。
    顾若离不是得了破伤风吗。
    怎么会突然来这里,难道……她根本没有得病,而是放出消息来迷惑他们。
    那么孙道同呢,是不是也没事。
    一时间裘太医手脚冰凉,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他以为设计让别人一脚踏进陷阱,原来,是他一直在陷阱里。
    怎么会这样!裘太医心头飞快的转着,想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