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
皇帝面色一沉。阴郁地看着出云公主。
莫子国历来女子为帝,而且有资格为帝的公主每到婚配年纪便会到周边各国寻找适合的夫婿带回国中成亲。
日后若能在夫婿扶持下为帝,自然会对夫婿背后的国家多亲多近,而且莫子国虽小但却会使些奇怪的药材与手段。这些女子更是不能得罪,虽然她们在战场上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是却会针对个人,纵是远隔千里也能使那人死的莫名其妙,所以自古以来,各国都对莫子国非常忌讳。
“既然这样容朕再做考虑。”说罢皇帝站起身,“今日之宴甚是尽性,朕有些乏了,几位皇子随驾便是。”
众人齐齐起身相送,皇帝刚刚走了几步,忽地停下来向风暮寒道:“暮寒爱卿也随朕同行。”
风暮寒只得默默站起身来,随皇帝离开之前别有深意的看了杜薇一眼。
在那一眼中。杜薇读到了他的警告,大概意思她猜测是:你给为夫等着,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秋宴散席之后外面天色已晚,杜薇的马车停在宫门外不远处,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没见风暮寒出来,她正在思忖是否要自己先回去,就在这时,自宫里出来一个小内侍,来到马车前道:“南王世子让奴才传话,要世子妃去望月楼等他,他随后便到——”
杜薇坐在车上听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风暮寒为何要她去望月楼等他。
打发了内侍后杜薇便带着随身的十几名侍卫离开宫门,马车轮吱吱呀呀的响着,她的脑子在飞快的旋转着。
“停一下!”杜薇突然叫停了马车。
“世子妃有何吩咐。”马车外柳烟低声询问。
杜薇挑开车帘看了看外面护车的十几名侍卫,道:“你们中留下一人等在宫门外,若是见到世子爷便将我的去处告之,切记,不可让宫门外护卫看到。”
有人领命去了。
柳烟疑惑道:“刚才那名内侍不是说世子爷让您到望月楼见他么,为何……”
杜薇冷笑:“宫里人说的话,你也信?”
柳烟一时语噎。
杜薇放下车帘,淡淡道:“走吧,去望月楼。”
柳烟有些犹豫,既然知道这很可能是别人的陷阱为何还要去?但杜薇在车里不再说话,她一个做下人的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闭了嘴。
马车一路往望月楼而去。
然而杜薇却让马车停在了望月楼后僻静之处,她独自带着柳烟进了望月楼,原本柳烟打算多带几个侍卫一起进去,但却被杜薇制止了。
望月楼的老板一见杜薇进来,急忙相迎,口中道:“贵客这边请……”
他将杜薇带到二楼一间雅致的包间前,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柳烟推开房门,只见一名男子身着白色长衣衫,背朝她们坐在桌前,正在慢慢饮酒。
柳烟不禁一皱眉,此人只看背影便知不是南王世子,刚想开口询问,却听杜薇道:“李大人,别来无恙。”
那人转过头来,正是户部侍郎李甲。
“世子妃……请。”李甲神色从容的站起,为杜薇拉一侧的椅子。
柳烟本想阻止,不想杜薇竟然直接走了进去,大大方方坐在了椅子上。
“世子妃,此处不易久留。”柳烟低声提醒道。
杜薇淡淡一笑,“无妨,李大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定不会做出那令人不齿的苟且之事,你无需担心。”
这话明着是夸李甲,但暗中却是将脸打的“咣咣”响,李甲几次在暗中用计,害得她险些丢了性命,这仇她可是一直记着呢。
李甲脸色讪讪的,解释道:“十娘误会了,李某本意只是想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并无半点伤你之意!”
杜薇一笑,“李大人,我乃南王世子妃,非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十娘,而且若以品级来看,你还要向我行礼才是。”
李甲神色略有尴尬,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世子妃难道不想知道今日为何是我等在这里么?”
“有太子殿下安排,这些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杜薇神色淡淡的,仿佛这事不值一提。
李甲吃了一惊,“你如何得知……”
杜薇似觉得有些好笑,掩口哧哧冷笑:“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李大人?你身边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谁能任意支使宫中内侍说出这般谎话掩人耳目,无非就是你想见我,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李甲没想到杜薇竟如此爽快,原本还想遮遮掩掩,这时将那层遮羞布扯开了,到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你可知莫子国的出云公主此次进京所谓何事?”李甲故作正色道,“莫子国不论是女帝还是公主,夫婿向来都是自别国挑选,此次出云入京已是看中了南王世子,想来不久以后世子便要随她离京去那莫子国成亲了。”
杜薇心中不由得一跳,今日秋宴上,出云的心意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现在从李甲口中听来,更加让人心悸。
她纵然相信风暮寒对她的心意,可这种事关系到国家,皇帝如果发话,结局……想必真的很难说。
见杜薇似陷入沉思,李甲心中暗喜,伸手为杜薇倒了一杯酒水,递将过去,柔声劝道:“李某心意从未改变,不论何时,只要你肯点头,李某后宅的正室之位定会为你留着。”
说着将那酒杯推至杜薇面前,目光灼灼,似要化成一潭春水荡漾着要将她淹没……
☆、第319章 惹恼世子,出云入王府
杜薇盯着面前的那杯酒,莞尔一笑。
“李大人今日之言容我回去仔细考虑,此酒么……就留作下次来饮好了。”她伸手将杯缓缓推回原处。
李甲开始见她不肯饮面上有些动摇,可听她这么说又续而露出喜色:“此言当真?”
杜薇起身瞥了李甲一眼。如责似嗔道:“自然当真,还是李大人信不过我?”
“自然信得。”李甲见她要走也不再挽留。
杜薇带着柳烟转身离了望月楼,直到出了大门柳烟才松了一口气,语气略有责怪之意,“世子妃以后不可如此行事,可当真要吓坏奴婢了。”
杜薇却是淡淡一笑,“怕他做甚?”这事若是放在以前,她是断然不敢前去,她知道李甲现在是太子的人,难保太子不会一时脑子抽疯抓了她做人质什么的。
可是如今却是情况大有不同,出云公主来至京城,若是在这关口风暮寒出了什么事,出云公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要闹到皇帝跟前去。太子可是自讨苦吃。
所以杜薇断定此次最多会是个美男计或是游说她心智动摇之类的。
“世子妃胆子真大,奴婢这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无事,若是有事奴婢几个脑袋都不够赔……”柳烟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搀扶着杜薇穿过望月楼后街的小巷。南王府的马车跟侍卫正等在这里。
“怕甚,又不会死。”杜薇轻笑出声。
马车就在眼前,柳烟扶她上了马车,刚刚挑车帘。忽地从车里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这么晚了,世子妃去了哪里?”
柳烟吓的手一颤,车帘重又垂了回去。
那声音虽不大,但却满是怒意,仿佛数九寒冬滴水成冰。
杜薇无奈的挥退柳烟,自己挑了车帘,入内。
马车外,王府的侍卫如临大敌般团团将马车围住,里面两位主子不发话,谁也不敢动一动。
车厢内,矮几上摆着一盏宫灯,幽幽烛光下。风暮寒斜靠在软塌上,凤眸微眯,一身酒气。
杜薇微微蹙眉,来到几案前与他相对而坐。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谁也不开口,仿佛忘记了此刻他们身在马车之中。
“回府。”终于,风暮寒狠狠吐出两字,马车立即动起来,窗外唯闻车轮吱吱呀呀的转动声。
杜薇伸手提起几案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推向风暮寒面前。女边巨亡。
风暮寒缓缓伸出手去,突然间,杜薇眼前景色倒转,等她明白过来时衣领已然被对方抓在手里,整个身子越过几案被拖了过去。
几案上的茶具顷刻翻到一旁,外面随身的丫鬟听见了,但却无人敢进来侍奉。
杜薇衣裳被茶水溅湿了一大半,幸好茶水不烫,她只得苦笑。
风暮寒抓着她的衣领,额头几乎与她的紧贴在一处,呼出的酒气扑打在她的脸上,只是闻着感觉都要醉了。
杜薇努力转开脸,柔声道:“世子爷,你醉了。”
“你刚才去见了谁?”风暮寒哑着嗓子,手上仍是力道不减。
杜薇本来力气就没他的大,再加上身子受了箭伤后亏空了,在他面前根本就像手无缚鸡之力一般,被他这么扯着难免觉得不舒服。
“是户部侍郎李大人。”杜薇呼吸困难,只好实话实说。
“你还记得今进宫之前本世子如何提醒你的?你当时又是如何答应的?”风暮寒扯着她的衣裳晃了晃,他确实有些火大,从暗卫处得了消息后他一路急急赶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向皇帝辞行,可等他到了这里却从暗卫处得知她进了楼与李甲相谈甚欢……
李甲跟着太子在暗中做了什么,他相信杜薇也一清二楚,可就是这样,这个女人却仍是愿意冒着风险去见他。
究竟为了什么!
“别说你不知此处是李甲故意设的局,你便真的进了?幸好无事,若是有事,你又要如何自处?”风暮寒凤眸微寒,凌洌如刃,“你今天若不能给本世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然你便怎么样,杀了我不成?”杜薇秀眉轻蹙,抬眼正对上风暮寒目光,毫不畏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子爷身为大将军莫非不懂这个道理?”
风暮寒冷哼一声:“你又不是将军,只需乖乖待着,其他事自有本世子为你做主。”
“可惜……”杜薇轻声一笑:“从世子爷认识杜薇的那天起,我便不是那种人,我的命运至少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风暮寒死死的瞪着她,她也回瞪他。
他一腔怒火反而无处发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过,恨得他咯咯磨牙,最后将她身子扯到腿上,啪啪打了两巴掌她的屁股,算是教训了她。
等回了南王府,所有下人全都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生怕触了霉头。
但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两位主子竟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说话和颜悦色,根本看不出之前曾在马车上闹过别扭。
柳烟服侍着杜薇沐浴更衣,待风暮寒沐浴回屋后发现杜薇竟然已经睡熟了。
躺在她的身侧,望着她的睡脸,风暮寒忍不住抬手拂去她唇角的一缕碎发,“薇儿,今日之事你无需想太多,一切有我在。”
杜薇似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小白腿顺势骑到了被子上,嘴里含糊的应了声。
风暮寒无奈的捉了她的腿,重新将其塞回薄被下面,“你可信我?”他似在问她,又似在自言自语。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杜薇均匀的呼吸之声。
风暮寒独自苦笑,似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发间,轻嗅着她身上的淡淡药香慢慢的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风暮寒呼吸平稳,杜薇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睡意。
她知他向来无惧,不论任何事,包括生死。
所以他身上从无弱点,自然也就无法让他的敌人抓到机会。
可是现在,因为有她,一切都变了。
因为在乎,所以有了慌乱,因为担心失去,所以犹豫不决,现在他已有了致命的弱点,无法再像以前那般进退潇洒自如。
他就像一只桀骜不驯的雄鹰,她给了他温暖的巢穴,但同时也让他有了顾忌,不忍舍下那巢穴披荆斩棘破风长空。
接下来的日子,风暮寒几乎天天都会被叫去宫里,每次回来都一身的酒气,虽然不论他多晚回来都会搂着她陪她睡上几个时辰,可是她的心里却隐隐感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