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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沈琳没有回应,转身走了。
    杜若晓得她是刀子嘴,笑了笑,又走到方素华身边挑选胭脂。
    方素华已经选了六样了,说道:“你瞧瞧可有中意的,我有两种挑了一模一样的。”
    她看了看,很是喜欢:“你眼光很好呢!”
    方素华抿嘴一笑:“哪里是我眼光好,是你长得好,用什么颜色的都行。”她打量杜若的脸,只见白里透红,其实不用胭脂也是天然的清丽,不由生出几分羡慕,不过想到谢氏的模样,又觉得羡慕不来,那真是父母给的,她把胭脂装起来,“等到三月,我请你来家里玩。”
    “好啊,那几个月就该多出来走走,不然等到六月,又要热得很了。”她低头看胭脂。
    方素华犹犹豫豫的,想与杜若打听贺玄的事情,最近父亲与母亲提起她未来的夫婿,她总会不自禁的想到他,他也正好是武将,又立下很多军功,然而不知为何,父母竟然没有想到他的身上,倒是她很喜欢。
    可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硬生生把脸都臊红了,也没说出关乎贺玄的字眼,倒是见到宋澄,她推推杜若:“宋公子过来了。”
    宋澄?
    杜若抬起头,果见宋澄就在不远处,他生得俊美,就算在衣香鬓影里,也一眼就使人注意到了。
    他见这里姑娘太多,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可能是有要事。”杜若跟方素华道,“我去问问什么事情。”
    她放下胭脂,随他走到门外的窗边。
    “我今天是给我娘来拿胭脂的。”他笑道,“没想到会遇到你,你最近过得好吗?金蝴蝶打了没有?”
    “已经打好了。”杜若从荷包里拿给他看,“你瞧瞧,是不是一样的?我是在姜记的金铺打的。”
    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了好的金匠,宋澄眉头挑了一挑,他本来还想告诉她,再领着她去呢,结果晚了一步,他问道:“你胭脂买好了?”
    “差不多。”
    “你买的什么胭脂?”他从身后小厮那里取了一样,“有没有这种?”
    那盒子比起杜若刚才送给穆南风的那盒还要精致,竟像是象牙雕刻的,发出莹莹的润光,宋澄打开来,露出一团圆圆的,粉红色的胭脂,颜色极为漂亮,但瞧着又好像跟她买得不相上下。
    可为何盒子豪华这么多呢?
    看她不太明白,宋澄道:“你把手伸出来。”
    她怔了怔:“为何?”
    “伸出来你就知道了。”看她磨磨蹭蹭的,宋澄索性去抓过来,再从那胭脂里取出一点抹在她手背上,“看出来没有,这胭脂便是在永安都是少有的,是我娘特意叮嘱掌柜才会带来,就是整个大燕也没有几盒。”他顿一顿,“娘娘那里可能也有罢。”
    他抓着她的手,手指有力干燥,又很温热,她的脸一下红了。
    玉竹跟鹤兰都吓一跳,玉竹生怕别人看见,轻声提醒道:“宋公子,你太唐突了,还请放开我们姑娘。”
    她的手小小的,柔若无骨,因为突然的碰触,绷紧了想要逃开,宋澄一时还真舍不得放,但他还是松开手,笑一笑道:“只是让你看看颜色,你怕什么,你看,是不是不一样?”
    他说得那样坦荡,杜若倒不好责备,把手抬起来看去,只见那颜色里还覆着层珠光,使得那胭脂更为鲜亮,就像枝头绽放的鲜花似的,像是活的,她惊叹道:“是不同呢!”
    看她喜欢,他道:“送给你罢。”
    径直就让小厮把胭脂盒放在她们旁边的窗口。
    杜若哪里肯要,说道:“这不是公主的胭脂吗,我不能收的,你快收回去。”
    “我娘买了十几盒呢,少一盒有什么,你拿着用罢,也不是很值钱的。”他朝她笑,“反正我玉佩也在你那里呢,你再拿我一盒胭脂算什么?”
    杜若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她怎么总是忘了还他玉佩呢,每回想着回去就要让哥哥去还,每回就总有事情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走了,说不定他觉得自己还想霸占着他的玉佩呢,她忙道:“我今天就让哥哥去公主府还你!”
    他朗声笑起来:“不还也不要紧,我不缺这一个。”
    他转身走了。
    杜若咬一咬嘴唇与玉竹道:“回去你就把玉佩找出来,不能再忘了。”
    玉竹连声答应,又看一眼胭脂:“那这个呢?”
    总不能就放在这里,她道:“带回去,跟玉佩一起还给他。”
    福清公主的她可不敢要,她垂下头,拢一拢袖子,只觉手指有些异样的感觉,想到他刚才的言行,她的脸又有点发红,正当要进去,只见街道上有一辆油车行过,她随意瞥了一眼,眼睛突然瞪大了,轻声与玉竹道:“刚才那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是不是雷洽?”
    雷洽是杜云壑的心腹。
    玉竹连忙看去,可那车已经走远了,她摇摇头:“奴婢没有看清楚,不过不应该是雷洽啊,老爷不可能坐这种油车。”
    宋国公府有专门的马车给杜云壑乘坐,后来也定制了官轿,父亲是不该做这种车的,可那个人跟雷洽长得一模一样,她从小就跟雷洽认识,哪怕他低着头,她匆匆瞥一眼,也不可能认错。
    难道那车里坐得不是父亲吗?
    不是父亲的话,雷洽为何要跟着?
    她差些想追上去。
    毕竟上次的那个梦,让她对父亲的事情很是在乎。
    可她再往前看的时候,油车已经没了踪迹,混杂在众多的车骑行人中,很快的消失了。
    那车是一直行到了长安城的最西边,那里极为僻静,暂且尚无人居住,经历过战火的地方,此时还没有重建。
    杜云壑从车中出来,立在断墙边,他的脸色肃冷,眼睛里甚至有些血丝,雷洽掀开车帘,把一个双手捆着,嘴里塞着东西的人一把就提了出来,扔在地上,那人发出模糊的一声哀嚎。
    滚在地上,浑身抖的好像筛糠。
    杜云壑垂眸瞧着他道:“你最好都交代出来,到底齐伍他们去宣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想瞒着,你今日假使说一句谎话,护城河里便多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