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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诊脉诊了良久,直诊得整个房间都变成低气压的时候,宓渊收回了手,语气较之之前愈加讽刺,“大将军您是怎么在上京短短的几个月内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得离死还差一步的地步的?”
    “没有吧?我觉得我的状态挺好啊。”叶萤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敢大胆反驳。
    宓渊这一刻杀了她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忍住,尽量缓了语气,“你身体的状况不容乐观,旧疾有复发的迹象,且最近思虑过重,还休息不够,你这样的破身体就算不折腾也迟早会出事。”
    “所以现在不是请了你为我看诊吗?”叶萤闲闲执盏,以手支颐,姿态尚算闲适。
    “叶萤,你究竟是真听不懂还是假不懂?!”宓渊自认并非是一个耐心极好的人,在说了这么多话之后她还冥顽不灵,也自然是觉得没有太多必要和她绕圈子。
    “我实话和你说,你这次花粉过敏持续太久了,以至于尽数挑起你体内被压抑住的毒素,如若再不静养的话,很可能会……半身不遂。”
    “就因为这个理由我不得不配合治疗吗?”叶萤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眸瞥他一眼。
    “是。”宓渊语气不变,却是又毒舌起来,“我可不想我‘第一神医’的名号毁在你一个人手上。”
    “如果我说‘不’呢?”叶萤毫不在乎地笑了笑,简直是让宓渊忍不住想要打醒她。
    可他仍旧收敛了脾气,却是转了另外一个话题,“最近我在淮南一带行医,居然遇到一个魔教的人,”他说到这里似乎冷笑了一声,“你猜我遇到了谁?”
    “不知。”叶萤蹙眉,仿佛并不想和魔教有过多的牵扯。
    “落忻,我遇到了她。”宓渊并不理会她抗拒的情绪,接下去道。
    叶萤听着并没有出声,可是眉宇越蹙越深。
    “她也从魔教里逃出,成为曾经的魔教七杀之一,也过腻了那种在刀口上过活的日子,要嫁进中原了。”
    最后一句无疑晴天霹雳,叶萤缓缓抬眸看去,眼神锐利带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宓渊冷淡一笑,并不十分在意,“若然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落忻比你大个四岁,也理应要成亲了。”
    叶萤沉住一口气,心中震荡,“魔教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魔教教规之严无人能及,一旦进了魔教的人至死都不可能离开魔教,不仅因为有噬心虫在体内控制,必须要每两个月吃解药控制,更因为魔教本来就是一个极度没有人性的地方。
    要想从那里活着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萧风凭和落忻都逃出来了,而且魔教的人好像还没有大的动静,那只能证明,魔教里肯定是出了大事。
    宓渊看着她这般惊讶的表情,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挽袖再煮了一盏茶,漫不经心地问她,“说说你这般倔强不肯停下来医治的原因吧。”
    叶萤面露无奈之色,似乎没有想到他如此执着,“这是我自己的意志,与旁人无关。”
    “可是为了白慕言?”她不说,并不代表他能放过她。
    第52章 51.原因
    “是,又不是。”叶萤对他说出庆元帝的名讳丝毫不惊讶,宓渊手底下消息灵活,有很多时候都是他提供消息给她,对他知道朝中的事情并不觉得奇怪。
    “还真是没有想到你是这般愚忠的人。”宓渊轻笑一声,虽是她给出的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好歹是承认了一部分原因了。
    “我只不过是履行当年师父留下的承诺而已。”叶萤举了茶盏又呷了一口茶,掩住长睫之下沉郁疼痛的色彩。
    宓渊微微愣愕,没有想到她这般做是为了她的师父,她的师父从来都是她人生的一个雷区,轻易不对别人提起,她回京之后对白慕言百般辅助,原来是为了一个承诺?
    叶萤瞥他一眼,脸上似有戏谑,“算了,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说与你听又如何?”
    “我师父曾经说与我听,他在中原走投无路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少年,当时他的状态很不好,虽是说救下了那个少年,倒不如说经由那个少年的手救下了他。”
    “我在想,白慕言应该就是我师父当年遇到的那个少年,因为白慕言养了一头狮子,算起时间的话,确是他无疑。师父曾经告诉我,若果我遇到他的话,要好好助他。”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师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吧,而且他也有长期关注他的动态。”
    叶萤说罢,垂下了眼眸,长睫覆住了眸底的真实思绪,有时候有些承诺一旦许下了,就无法更改。
    她的师父其实很少硬性要求她要做一些什么,辅助白慕言这个倒是出乎意料之外,那语气里的认真和严肃让她无法不拿它当一回事。
    是以,才会竭尽全力去帮他,而且,她的人生本来就不会太长,何不挑一些有挑战性的事情去做?
    而帮一个几近沦落成“傀儡”的君王逐步夺回江山的话,这样的路难道不具备挑战性吗?
    是以,她才这般抗拒宓渊提出来的要求。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每次提起她的师父总会陷入这种怪异的氛围里,宓渊这一刻说不出自己什么样的感受,她的师父早已不在人世,而她却是拿着一个死人的要求当承诺,永远执行下去,真不知是说她愚蠢还是重情重义好。
    “这不能作为你拒绝治疗的要求。”宓渊斩钉截铁地否定道。
    “魔教内乱全因为神风军。虽不是直接原因,也是间接原因,短期内魔教根本不会有所行动,而你朝堂上的事情我总不相信少了你一个参与会有逆天的变化,你根本不用牺牲自己的健康去帮助白慕言。”
    “若然他一刻都离不开你的帮助的话,你也可以放弃他了。”
    叶萤并没有立即辩驳,却是沉沉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青衫男子,目光像蕴了一泓月光那般沉重又让人看透底。
    过了很久,她才搁下茶盏,缓缓摇头,“我不接受彻底的治疗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治疗是什么,”她突然缓缓笑了笑,笑容如轻羽般淡薄,“你将我治疗完之后,我的确能够继续行走,然而从此我会武功尽失,成为废物一个。所以……”
    “所以这又如何?”宓渊打断她的话,“没有了武功就是废物?你是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以叶萤的体质本来就不应该练武,她虽是出自武将之家,但自小骨骼就比常人幼细,一不小心搁着碰着都会肿个一头半月,莫要看她现在好像一副很强壮的样子,谁知道她在腰间塞了几团布好让自己看起来胖一点儿?
    本来在他的细心调理之下,再撑个几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歹女子又何曾爱惜过自己的身体?再不治疗的话,恐怕会错过最佳的时机了。
    是以,他才这般罕见的坚持。
    叶萤也鲜少看他这般坚持的一面,想起自己还有求于他,也不想将两人的关系弄得这般僵,最后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在的这段时间,我接受治疗便是了。”
    “哼,”宓渊却是冷哼一声,斜睨她,“‘我在的这段时间’,你断定了我会在这里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