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暴雨夜墙塌人埋
从郁正丰屋子出来,郁锋涛即刻去找和事佬、高森林,叫他们看一看郁正丰父子叫人发指的恶行,一来是叫他们往后做个证人,二来要他们劝说郁正丰父子。如果郁正丰父子愿意马上把寮拆了,一了百了,他郁锋涛不想采取过激手段,下下策与他们翻脸。
小人得志,见郁锋涛最终还是要求他,高森林得意忘形尾巴翘到天上去。对付郁锋涛不行,对付郁正丰父子那还不是豆芽一盘。这一回,定要叫郁锋涛好好瞧一瞧,这件事除了他高森林外,没人能解决得了,哪怕是和事佬也罢。
与和事佬赶到郁正丰屋里,高森林吆喝着立即把他们父子叫到一块,开口即蛮横霸道下令:立即把寮拆了。否则,把他们统统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书记,你怎么那么怕锋涛?”郁海水嘲笑一声。
高森林火了,把眼一瞪:“我怕他——”
故意拿话激高森林,郁海水讥笑他:“你不怕,你要是不怕,干么他叫你来,你就来?”
“屁话。他把你们告到村委会来,我能不管?”高森林不是一个孬种。郁海水自以为自己的激将法很高明,能把高森林制住,这下也哑了。但是得意中,高森林忘了身后尾巴,三次在郁锋涛面前狼狈的仓惶而逃,他在村民心头的不可一世已经大打折扣。
姜还是老的辣,见儿子说不上话,郁正丰说话了,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书记,这地是锋涛爷爷向我阿爸借的,我在自己地上搭个寮不行吗?”
“地是你们的,有证据吗?”高森林一下子摸不准是真是假。祖辈们借地盖房的事,在闹荒村常有。
“证据当然有。没有的话,我们哪敢搭寮。锋涛真要跟我们来硬的,到时我们自然会给他看。”郁正丰表现得老成。他认为,郁锋涛找和事佬、高森林做说,说明郁锋涛拿他父子没办法。
一时没办法,高森林问了一句和事佬:“和事佬,你说,这事咋处理?”
既然高森林把球踢给了他,和事佬晓得不说是不行了:“正丰老兄,说句俗话: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又是一家人,我劝你们父子还是把寮给拆了吧。至于地是不是锋涛爷爷向你们借的,你们心里是最清楚不过,锋涛自然比你们更清楚。不管地是不是你们的,你们趁锋涛一家人不在村里,把寮搭起,你们已经理亏了。锋涛这个青年人,做事最讲理,我还没见过闹荒有他这么讲理的人。他做事,从来是先礼后兵。说起证据,到时锋涛拿出的证据,准把你们父子吓昏过去。”“话,我说到这里了。事情怎么办,那是你们父子自己的事。到时有发生什么事,求谁都是没用。”
和事佬这个名号,确实不是虚的。说起话来,和和气气,既给了当事人面子,又含蓄的把谁是谁非说的一清二白。他当然明白,郁正丰所说的证据是连他郁正丰父子都不会相信。
摇摇头,和事佬心头忍不住冷笑,正丰呀正丰,别以为锋涛的便宜有这么好占。锋涛的便宜要是有这么好占,森林在他面前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你们不拆寮,灾祸要降临到你们父子的头上啦。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我看你正丰还能嘴硬!
和事佬猜测,郁正丰父子一意孤行,不拆寮,郁锋涛肯定不会吃下这哑巴亏,之所以找他和高森林作说,那是先礼后兵。但是郁锋涛会用什么办法,他和事佬想不出来。在他心目中,郁锋涛是一只很会抓老鼠的猫,做事不声不响,等到真正展现在人们面前了,那是晴天霹雳,震的天旋地转。
其实,和事佬这话具有敲山震虎的威慑力。
——假的必定是假的。
但是对郁正丰父子来说,他们已经骑虎难下,要是这样拆寮了,他们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脸皮扒下了吗?
下不了台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不可一世的高森林,本想在郁锋涛面前露一手,然而他的权力、威风已经是日落西山,村民不再对他畏首畏尾。当下,高森林只好自己给自己捞面子,大喝一声:“你们父子听好了,明天把你们的证据送到村委会来,拿不出证据,我叫派出所来抓人。”之后,高森林灰溜溜逃离郁正丰屋子。
月黑杀人夜。
惶惶不可终日,天一黑,郁正丰拴上大门,父子五个围在厅堂里谋划草寮大事,不怕郁锋涛,但是高森林说要叫派出所抓人的事,他们还是非常不安。
然而,煤油灯油都没了,这父子五个仍旧拿不出一个摆着上桌面的好良策,一个个脸上被惶恐笼罩。
眼神不安看着父亲,郁海金战战兢兢:“要不,我们男的全出去躲段时间,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回家。”
“你是猪头啊——”郁海火大骂:“现在是农忙季节,都出去了,田里的稻子谁来管?”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怎样的父亲就有怎样的儿子,郁海木这时把主意打在老头子头上,说:“阿爸一个老头子,派出所抓去没用,干脆你把一切揽在头上,说这件事跟我们其人不相干。”
觉得二儿子说的有道理,郁正丰这个老头豁出去了:“海木这个主意好。派出所抓人就抓我这么个老头子吧,闹出人命,派出所还要承担后果,我料他们也不敢随便抓我。在锋涛面前,你们兄弟就是要硬,不能软弱,一口咬定他滴水沟的地就是我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父子五个还是惶恐不安,又内外交困。
劝说老公无效后,预感到暴风雨即将到来,预防不测,李梅枝第二天带着六岁儿子回了娘家,临走时撂下狠话:一旦发生坏事,她是铁定的心——离婚。
在焦虑中,在提心吊胆中,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郁正丰父子仍未见郁锋涛有什么动作,更是没有再次上门找他们的茬,也未见派出所前来抓人。因此,他们暗暗欢喜,这就是兄弟多的优势,白白霸占了郁锋涛房子滴水沟。
也不知道是老天特意安排的呢,还是今年雨天特别多?
一个春季下来,没有几天是好天气。
尚未进入夏季,便是雷声阵阵。
大自然,好神奇。
第一声雷响过后,下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雷阵雨,便是雨过天晴,连续几天是高温天气,热得如同盛夏。
突然一天,电闪雷鸣,乌云压天,风沙大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一阵猛过一阵。
两天来的大暴雨,郁锋涛家房子那面墙已被暴浊了一小半深,岌岌可危。
可能是感到危险正向他们逼近,为了预防万一,郁正丰父子找了几棵碗粗的木头,冒雨把郁锋涛家那面墙顶住,即使倒塌的话,只能往郁锋涛房子那边倒去。
郁正丰父子的心就毒到这种地步。
第五天晚上,更是滂沱大雨从天排泻而下,一刻不曾停过。
看看机会终于到了,满腔愤恨的郁锋涛,悄悄找来了吉景生、龚寿财、李椰共兄弟。趁着天暗,又是滂沱大雨,把郁正丰父子顶在他家那面墙上、泡浊最厉害部位的三根木头敲掉。——郁锋涛必定是郁锋涛,他的心并没有郁正丰父子如此之毒,把郁正丰父子顶在他家那面墙上的木头全部去掉。
子夜时分,在郁锋涛家三楼的几个身强力壮青年,手执两米长木头,随着郁锋涛低沉有力的第五次口令:“一。二。三。”往墙上拼劲一推,“轰隆”一声巨响,四米多宽一个口子的一截墙,往郁正丰房子那边倒塌下去。
双手盘在胸口,借雷电划破黑夜的光,郁锋涛幸灾乐祸盯着自己倒塌的墙砸向堂伯郁正丰的墙……
不到一分钟,郁正丰屋里传来歇斯底里、喊天哭地的呼救声:
“救命啊——”
“墙塌啦——”
“救命啊——”
“墙塌啦——”
“救命啊——”
“墙塌啦——”
可是哗啦哗啦的暴雨声,轰轰轰的雷鸣声,把哭喊声全淹没在黑暗夜里,除了郁锋涛他们能听见外,又会有谁能听到。
自招灾难,砸死人了,也是苍天的报应,郁锋涛才不会心生怜悯,他领着大家井然有序匆匆下了楼,大家把早已准备好的蓑衣穿在身上,戴上斗笠,飞快的消失在外边的雨都里,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