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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偷人家羊还贼胆包天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郁锋涛沉闷睡过去,当他醒来时太阳晒屁股了。
    匆匆地吃了早饭,牵上羊头,郁锋涛直奔昨天放羊的山。
    和昨晚一样,郁锋涛仍旧是步步为营,往山顶上搜寻。他今天搜寻的比昨天更仔细,连荆棘丛同样不肯放过;衣服被划破了,他顾不上;手被划得鲜血直流,他没感觉。
    ……快到中午,郁锋涛连四周的山都搜遍了,半根羊毛未见着。
    随着屁股落在一块大石头上,郁锋涛内心里头仅有的一缕希望全破灭。凝神张望漫山遍野的草,想到从今天起不可能再在这里放羊,郁锋涛心内涌起阵阵惋惜。当他看着被草掩蔽的石头,恐惧的感觉那石头是一匹匹可怕的大灰狼。
    下午,郁锋涛换了一个方向去放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此以后,每次放羊回去前,郁锋涛总不会忘记数上三、四回羊群,确定羊没少才放心下山。
    四、五天来,风平浪静,什么事未发生。
    不料,闲坐家中,祸从天降。
    到了第十天,郁锋涛的羊又少了一只。
    必定是有过一回经历,这一回郁锋涛十分冷静,没有上一回惊慌失措,狂躁恐惧,郁闷不安,忧患痛苦。
    在山上搜寻了一遍,没见到丢失的羊,郁锋涛打道回府。
    现在可以肯定,羊百分百不是狼叼走。郁锋涛恐惧地感到,丢羊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是村里那些眼红、嫉妒的坏心肝人开始对他下毒手了。他这么一个落难的人,遭到养鸡、养鱼失败,走投无路下才养起羊来,到底又碍谁,又惹谁,挡了哪个王八蛋发财路,要这样丧心病狂对他落井下石,这样心毒手辣对他下毒手。
    “偷吧,偷吧,偷吧——”走到村口,张望那一栋栋破旧瓦房,一团团仇恨不由得袭上郁锋涛心头,暗暗的愤恨大骂,“哪个婊崽,有本事,来啊,再来偷我的羊呀。不要被我逮住,被我逮住,我不活扒了你的皮,我不把你的狗腿打断成几节,我——锋涛是地上爬的乌龟。”
    望见自家房子了,头皮一阵发麻,心扑通扑通地不安起来,郁锋涛不知道母亲这一回会动怒到什么地步?这才不过十天,他第二次丢羊,有千条万条理由,他没有一条能说的过去。——他从小是在慈母严加管教下长大,小时候稍有不是,不是吃母亲鞭子,就是被母亲惩罚跪凳子面壁思过。
    眼瞧一顿饭快要吃饱了,思虑再三,郁锋涛还是硬着头皮,吞吞吐吐把再次丢羊的事跟母亲说了,一边战战兢兢等候母亲训斥。
    “喔——”彭淑娟一听,很平静,平静的叫儿子郁锋涛惊讶得快要结束呼吸。
    没有吃惊,没有发怒,彭淑娟停顿一下,抬头温和注视儿子,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看来,果真是村里有人下毒手,开始偷我们的羊了。”
    “嗯——”郁锋涛嗯了一声,大气不敢出。
    想了一会儿,彭淑娟眉头皱得如若一团麻布,又很忧心:“这往后可要多加小心,多半是偷羊的人趁你看书看的太死了,才有机会下手。儿子,也只是半天时间,你是不是不要把书带到山上去?我们要先度过这一难关,日子一直陷在困境里,你也安不下心学文化,这等于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痛苦得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没有回应母亲的话,郁锋涛只感到一团胆火拎上心嗓眼,无法按捺住,恨不能马上逮到偷羊贼,把他千刀万剁,心不由衷地骂出嘴:“他娘的,哪个婊崽,被我逮住了,我一刀宰了他。”
    霍地,慈祥眼睛迸发一束冷峻,彭淑娟脸庞严肃警戒儿子:“锋涛,毕竟是一条人命,你可不许胡来。小小一只蚂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条活生生人命。难道一条人命还比不上几只羊吗?逮住偷我们羊的人,叫他把羊还给我们就是了,免的跟人家结下几辈子仇恨。一个干大事,有出息的人,不会跟人家计较小事。”
    疑惑端详着母亲,母亲对闹荒人这般仁慈宽厚,有这等博大胸襟,郁锋涛被震慑了,一阵诧异,难以置信。
    这年头,好人往往得不到好报。
    他母亲仁慈宽厚,别人根本不对他郁锋涛仁慈宽厚。想想,他一个落难的人走投无路下养这三十一只羊,容易吗?他是全村最穷一户人家,欠了一屁股巨债,村里哪个人不晓得,他连买羊崽的钱还是他三个舅舅垫付,偷他家羊的人有想过他的处境吗?
    冷峭地注视儿子困惑眼神许久许久,彭淑娟没有说话,其实她心底里头高兴呢,这一回丢了羊,儿子不像以前遭到失败那样郁闷、恐惧、焦躁、丧志、痛不欲生,足见儿子每经历一回灾难磨砺,会变得更坚强更成熟更稳重。——这是一个有远见母亲的胸襟。
    但是这个时候,郁锋涛已经被极端愤恨烧昏了头,把母亲的话当作耳边风,心头则把全村人排查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怀疑偷他羊的人落在徐水龙头上,只有徐水龙那个无赖才会下黑手偷他的羊,其他人不会有他的蛇蝎心。
    次日,郁锋涛不动声色给偷羊贼挖一个坑,从楼上翻出一根他父亲用来做锄头柄的青岗木,闹荒人叫杜木。
    ——杜木有泡杜,大叶杜,竹叶杜,岩头杜四种。其中木质坚韧如钢的要属岩头杜,它是生长在岩石上。
    郁锋涛翻出的这一根正是岩头杜,是农民们千方百计要找到它做锄头柄。之后,郁锋涛把杜木削成一根粗如擀面杖,长到他肩膀棍子,悄悄的把它带到山上。
    两次羊失踪,都毫无知觉,郁锋涛晓得是偷羊贼趁他看书看的太死之际,把羊偷走。
    麻痹偷羊贼,又不使自己因看书看的太死,又叫偷羊贼把羊偷去,郁锋涛找来一本小学课本,在书上做手脚:换上高中课本书面,乍一看,还真是一本高中课本。
    随后,郁锋涛又特意换了一个方向去放羊,故意赶着羊群从祠堂大门口目中无人路过。
    开始时,郁锋涛走到人群面前时,人群无一不是僵硬着舌头,复杂眼神盯着他。当郁锋涛走过了人群面前,他身后如同是一个装着地雷的尿桶爆炸,什么洋相的都有:手指直戳的,吐唾沫的,破口大骂的,跺脚的,甩脑袋的,气不过扭身就走的……
    傲慢的头也不扭一下,郁锋涛昂首挺胸,径直往前走去。
    没人能晓得郁锋涛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恐怕连偷羊贼也未必能窥探出。
    傻瓜做傻事,不叫蠢。聪明人做傻事,那才是叫蠢。
    也许是受不了郁锋涛如此目中无人挑衅吧,四把笔一个星期不到,已经捂不住,他要杀一杀郁锋涛冲天神气,毁灭掉郁锋涛那凌人书生气。再让郁锋涛这样有滋有味在村里生活下去,他四把笔这个第一文化人还有什么脸活在闹荒村。
    到了第十一天中午,四把笔扛着柴担,腰背插着柴刀,上山去砍柴,却早早躲在村西头一个角落里猫着,候着郁锋涛。
    当郁锋涛赶着羊群,走出村西头,过了四把笔前头,四把笔即刻窜了出去,在后头不怀好意叫嚷:“小子,又去放羊兮——”
    酸溜溜的话一钻入耳朵,叫人一百年陈饭吐一地,连三岁小孩子同样会晓得是哪一个,郁锋涛根本用不着转头去看是谁?
    怒火心烧,郁锋涛恨不得一巴掌干过去打歪四把笔嘴巴,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叫四把笔没脸再在口袋上别四把破钢笔,天天恶心的装文化人在村里晃悠。
    遭到郁锋涛如此鄙视,四把笔甚是恼火,气话冲上来了:“小子耶,别以为上县城读了几年书乎,把尾巴翘到天上也。能养二、三十几只羊兮,了不起乎?思思汝也,养鸡失败乎,养鱼失败乎,哈哈哈……”
    目不斜视,一言不发,郁锋涛头顶冒气,旁若无人继续往前走。
    郁锋涛不吭声,四把笔贼得意了,郁锋涛这个穷光蛋在他这个第一文化人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低下头做人,才会这么老老实实不敢吭声。
    摇头晃脑哈哈哈奸笑几声,四把笔更不可一世:“小子,山上到处都是狼耶。那年吾在西松山砍柴时,遇上三匹狼乎,吾吓得滚下山乎。小心汝的羊被狼吃吁……”
    ——具有狼的警惕性。
    四把笔的话,一下子激起郁锋涛狼的警惕:嗬,四把笔,原来是你这匹没肝没肺的狼,偷我的羊,我还以为是徐水龙那个无赖。行,你四把笔真行,还真看不出你平日满嘴之乎者也,暗地里心毒如蛇蝎。偷我的羊,有这么好偷吗,我——锋涛不叫你加倍偿还的话,是你四把笔的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