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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世子,你知道有一种奇怪的心态吗?”陶梦阮斜眼看了他一回,“我表现出对蛊虫比他还了解,他就会下意识的觉得我比他知道的更多,所以我说了,他就会下意识将症状往宫九浔身上套,哪怕宫九浔真的更加花天酒地了,他也会觉得是宫九浔不行了,所以想要在女子身上找回感觉。”
    “……”司连瑾不懂,不过一想,宫渠对蛊毒像是十分了解的样子,显然是亲自去过南蛮的地方,当然也十分清楚蛊毒的神秘之处,恐怕自己也知道他不过学了半吊子,会有各种脑补猜疑也能说得过去。
    “好了,你是伤员,早点睡吧,我去看看青雀那边有什么收获。”陶梦阮听到外边的动静,将司连瑾打发回去睡觉,自己往外走。司连瑾想说他去处理,但想到陶梦阮才把他出去跟人打架这一篇翻过去了,跟陶梦阮对着干,又要惹她生气,只得老实回床上躺下。
    青雀就等在院子里,陶梦阮也没有出门,隔着窗子,道:“抓住了没?”
    青雀听到陶梦阮的声音微微诧异,不过想到世子爷伤成那样,大约被大奶奶打发歇着了,也没有隐瞒,道:“属下办事不力,让他跑了。”
    陶梦阮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宫渠既然肖想着权势,自然会爱惜着小命,否则命都没有了,权势还有什么用。既然敢在司连瑾眼皮子底下待着,想必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哪怕宫渠意外中了噬心蛊,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逃掉。既然早就清楚这个结果,陶梦阮也没什么不满,跳过这个问题,道:“世子原本安排的人呢?”
    “世子原本只买了一房下人在那边看宅子,属下派人仔细查找过,那一房人已经被残杀,就藏在宅子里。”这个问题不用主子问,青雀也已经查找过了,人已经死了,那家人也没有其他的亲故,青雀只能吩咐人好好地葬了。
    陶梦阮原本还有些怀疑司连瑾身边又出了叛徒,现在看来,倒像是司连瑾无意间闯入,结果被人抓住了。至于宫渠为什么会专门在司连瑾的地方弄了一个据点,大约,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其他的事情陶梦阮也没有多问,只说司连瑾歇下了,抓到的人好好看着,等明日再说,青雀自然都应了,直接退了出去。
    陶梦阮回到房里,司连瑾还抱着被子等她,陶梦阮撇撇嘴,道:“宫渠跑了。”
    “跑了就跑了,也没指望能抓到他。”司连瑾撇撇嘴,向陶梦阮道,“你说,这次是有人出卖了我,还是我自己倒霉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比较倒霉吧!”陶梦阮轻轻一笑,司连瑾今天跑出去的时候,不大可能早就有固定的目标,何况从现场来看,司连瑾像是愤怒的把人都赶走了,才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你说,你生气了不去借酒消愁,到处乱跑什么?要不是我不放心出去找你,你是不是想让我做寡妇来着!”
    “……”司连瑾被陶梦阮捏着脸,也不敢喊疼,这睁着一双蓄着泪水的眼睛望着陶梦阮,他怎么敢说,他是堵着一口气,就是想让陶梦阮出去找他回来,而且是陶梦阮不去找,他就不会来。
    陶梦阮以为自己对司连瑾的美色已经免疫了,然而,事实证明,司连瑾的这一张脸,她依然下不去狠手。心里想想,该不该的,反正都发生了,说出一朵花来也没有什么用,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次我也不好,以后,你要是不高兴,就跟我说,别一个人往外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不会嫌弃我小肚鸡肠?”司连瑾说是腹黑阴险,放到自己身上,他一点都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尤其是在陶梦阮面前,总会觉得陶梦阮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那样的自己。舍不得将气撒到陶梦阮身上,只能埋在心里,可他又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气恼之下难免做些蠢事,只是一直隐藏得很好,在别人看来,他都是温和矜贵的,哪怕清冷,也不会做出任何不合宜的举动。
    “就算嫌弃有什么用啊!我又不能退货!”陶梦阮忍不住笑道,“何况,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我知道你不是十全十美的人,也不要你十全十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司连瑾抿着唇,将脑袋往陶梦阮的颈窝里蹭,他想答应陶梦阮,可总有些不安,陶梦阮现在说不会生气、不会嫌弃,可人在生气的时候,又哪里管得住出口的是什么,他接受不了自己在心爱的人心里半点的不好,所以,还是努力十全十美好了,那样,总不会惹陶梦阮不喜欢了吧!
    陶梦阮没有听到司连瑾的回答,她睡了小半夜,后面出去跑了小半夜,睡回来的那点精力早就消耗光了,抱着司连瑾坚实有力的身躯,很快就睡着了。
    司连瑾感觉到陶梦阮呼吸平稳绵长起来,才小心地探出头来,细细的看着陶梦阮的脸,做他自己?他从来不曾想过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像姚振安那样?那么蠢,怎么会是他?像陶少成那样?他也学不来那份坦荡潇洒。他从未想过自己想要如何,只是做着最完美的那一个形象,风姿卓绝,让人歆慕不已,至于喜欢不喜欢,多年来早就习惯了。在外面保持着最好的形象,回到家里偷个懒,对他来说也没有哪里不好。只是认识了陶梦阮,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单调,以前不会在意的事情,有陶梦阮看着,他就觉得不够完美,忍不住轻轻一笑,道:“傻丫头,我喜欢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第二十三章 不省心
    早晨,陶梦阮起身时,不见身边的大抱枕还惊讶了一回,成亲以来,司连瑾还真没有比她早起过。被喜鹊和小满服侍着洗漱,陶梦阮顺口问道:“世子呢?今日起得这样早?”
    喜鹊暗自憋笑了一回,道:“世子一早就出门了,留了话说等会儿回来陪大奶奶用膳。”
    陶梦阮闻言便不再多问,洗漱了坐到桌边的时候,司连瑾果然已经回来了,正捧着茶等她。陶梦阮在司连瑾身边坐下,道:“难得你早起一回,是做什么去了?”
    司连瑾将陶梦阮喜欢的两样小点心放到陶梦阮面前,解释道:“去问了一下昨晚上抓回来的小贼,今日要进宫去,没有功夫搭理这件事。”
    “嗯,问出什么来了?”陶梦阮觉得,以宫渠的谨慎狡猾,底下的小虾米估计也不知道多少东西。
    “抓到了一个宫渠的心腹,费了点功夫,不过也问出了些东西。”司连瑾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说是宫渠五年前假死,后来就去了南边学习蛊术,听说骗了人家酋长的女儿,对他掏心掏肺,将秘传的蛊术都教给了宫渠,结果宫渠学到了本事,转身就将人扔掉了,那位姑娘触犯了族规,被活生生烧死了。”
    陶梦阮看了眼脚香酥脆的点心棒子,有种吃不下去的感觉,没好气的将碟子放到司连瑾面前,自己盛了粥喝。
    “……”司连瑾看了眼被放到面前的碟子,呵呵了一声,道:“娘子,这个玫瑰露不错,娘子尝尝!”说着,给陶梦阮倒了一杯。
    陶梦阮好笑的看他,却毫不相干的说道:“临安郡王府要遭殃了!”
    “嗯?”司连瑾虽然确实记恨着宫渠一家,但要动他们,还需从长计议,何况还要保住陶梦阮那个表哥,并没有打算立刻动手。
    “那蛊族的女子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啊!”陶梦阮叹了口气,“她死的越惨,临安郡王府的下场就越是凄惨,他们根本不相信外人,便是那女子果真对宫渠掏心掏肺,也会下意识的做两手准备,更何况她最后死了。”
    “阮儿似乎对蛊族很了解?”司连瑾有些意外,他知道陶梦阮见识不浅,却没想到神秘的蛊族陶梦阮都了解。
    “算不上了解。”陶梦阮摇摇头,前世寻药去过那边,她没什么坏心,也花了些时间才让人家将她当个客人,那个族群古老得很,一直隐居在深山当中,别说跟外人交流,一言不合要人命也是有的。她那时是运气好,恰好救了山里摔断腿的人家少主,这才对她友善些,至于宫渠骗了人家姑娘,就算那姑娘对他掏心掏肺,那姑娘的爹娘也饶不了宫渠。
    “传闻蛊族原本是上古时候的巫师后人,巫师可以沟通神灵,所以既是叫人敬仰,也叫人敬畏,到了后来,就渐渐被人排挤,最后隐居到了深山当中,不问世事。他们对外面的人戒心很强,便是路过的人,也会下些无伤大雅的蛊毒以备万一,更何况宫渠都做了他们公主的入幕之宾,别的不说,情蛊必定是要下一只的。”陶梦阮解释道,“夫君不知道情蛊吧,情蛊这名字听着浪漫惹人爱,其实长得又丑又猥琐,最重要的是,一对儿情蛊分开的时间若是长了,就会开始咬食宿主的血肉,若是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会陷入休眠,休眠期有长有短,等醒了之后,就更没有理智可言,人死了埋下去都会将腐肉啃食干净。”
    司连瑾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看着眼前的肉糜粥也吃不下去了,无奈的放下勺子,这个报复,真是好激烈啊!
    陶梦阮满意的笑了,将手里的玫瑰露喝完,笑道:“夫君,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宫宴他也去,但他是男子,自然不好跟陶梦阮一道,何况他还要先去见一见太子,摇摇头,道:“你跟祖母一道,进了宫也不必担心,总有我护着你。只是兰钊如今身份不同,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但尽量别跟他接触,我自会想法子弄清楚事情。”
    陶梦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对了,昨晚宫渠给的那只蛊虫暂且放在我这里,等我想到稳妥的法子再做处置,你可别胡乱去碰它。”
    司连瑾想起那虫子五彩斑斓的颜色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点头道:“放心,我一点都不想碰那个东西。”
    陶梦阮闻言就笑了,虫子这种生物,喜欢的人还真不多,反正她是一点都不喜欢。昨晚假意答应宫渠,将那虫子拿过来,也是因为这货实在太危险了,放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拿到她手里,寻个机会将它无害化处理了好。只是陶梦阮对蛊虫也并不了解,当初她去蛊族是为了寻药,也就是跟着他们小少主认识了一下蛊虫的品种和作用。
    司连瑾陪着陶梦阮一起给司老夫人请了安,就先行离开,陶梦阮坐在司老夫人身边,等着司安然过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安氏才带着司安然一起过来,安氏一向对陶梦阮没有好脸色,但她这次不能进宫,也只能叫陶梦阮看着司安然一些,毕竟如今的司安然不是小孩子了,再出不得任何的差错。
    安氏昨晚对司安然耳提面命了大半晚上,司安然虽不服气,也不敢不当回事,一直老实坐着,没敢开口。对于安氏难得放低了姿态叫陶梦阮照看司安然,陶梦阮没什么扬眉吐气的想法,只是想着安氏虽不是个好人,为了司安然这个女儿也是用了心了。安氏说的话陶梦阮也答应了下来,倒不是被她感动了什么的,只是不管事实如何,司安然都是司家女儿,司安然出丑,对她和司连瑾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司老夫人瞧着时间不早了,打断了安氏的絮叨,带着陶梦阮和司安然出了门,她还赶着早些进宫,跟太后说说话呢。司安然在司老夫人面前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坐着,不过司安然明显不是坐得住的人,没有多久便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道:“祖母,安然进宫能不能去寻怜雅公主说话?”
    司老夫人慢悠悠的掀起眼皮,“跟怜雅公主一起丢人现眼?”
    “……”司安然抿了抿出,“祖母,公主才不是……”
    “行了,你以前就跟公主一起,哪次不惹出些事情来,若非她身为公主,你想想你能落得个什么样的名声?”司老夫人毫不客气的打破了司安然的心思,“怜雅公主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皇上和惠妃娘娘也不会由着她胡闹,以后再惹出什么事情来,你觉得谁去背锅?你若是想一辈子做个老姑娘,祖母直接送你去家庙,没得连累了你姐妹的名声。”
    司老夫人也不想这样打击一个小丫头,但司安然记吃不记打,不说重一些,她根本不往心里去,也是安氏自小溺爱,将个女儿养得无法无天。
    司安然被司老夫人一席话说得脸色白了白,她也不是真蠢到那个份上,只是自小娇养着长大,又是靖国公府嫡女,从小到大便是闯了什么祸,也有家里人给她收拾,久而久之,对这些事情便也不上心。可司老夫人这么一说,司安然也有些害怕,她没有去过家庙,也知道那是犯了错的人才送去苦修的,她怎么愿意远远地待到那里去。
    司老夫人暗自摇摇头,司安然这会儿老实了,也只是听了她的话害怕了,心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妥。看向陶梦阮,再提了一句,道:“阮儿,你今日且看好了安然,若她实在不听话,就送到太后宫里叫人看着,总之,不能让她毁了自己。”司老夫人十六岁嫁入靖国公府,大半辈子宫里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少趟,哪能不知道多少事情都出在宫宴上面,司安然或许不够漂亮不够好,但她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就足够许多人对她动了心思。
    陶梦阮点了点头,心想到时若是司安然实在想不开,不如点了她穴道,让她做个木头美人老实待着吧。
    交代了陶梦阮,司安然也不敢多说话,司老夫人便闭着眼养神,没有多久就到了地方。司老夫人嫁到靖国公府时,太后还没有出嫁,姑嫂两个感情不错,即便后来太后嫁入皇家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两人依然没有疏远,司老夫人有机会进宫也能一道说说话。
    司老夫人辈分高,身份又尊贵,到了宫门处,就有人连忙安排了小轿,送司老夫人去太后宫里。在宫里能有小轿乘的人可不多,陶梦阮和司安然都是小辈,自然没有那待遇,只能跟在小轿旁边。陶梦阮知道,便是宫里的妃嫔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乘小轿代步的,何况宫外的人,也就是司老夫人那样的身份和辈分,才有那待遇,就是寻常官家的老夫人,一把年纪了也只能走过去。司安然却有些不满,宫门这里往里走,得一炷香的功夫,哪回来都得走得脚底发痛,尤其看着旁边一乘小轿上,瑞雅公主乘着小轿过去,有些想法就有些松动。
    司老夫人年纪大了,进宫的时候也少了,难得进宫一次,自然要在太后宫里多坐一坐,而陶梦阮和司安然,在太后宫里做了一会儿,便先行去了举行宴会的延庆殿。
    延庆殿前后各有一个园子,正好分别招待男女宾,陶梦阮和司安然一起,去了招待女宾的后花园。这个季节牡丹的花期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但宫里的花房自然培植了不少的花木放在那里供人赏玩,景致自然一点都不差。
    陶梦阮嫁到靖国公府时间还不长,至今也就参加了一回长公主府的宴会,许多人对陶梦阮并不熟悉,但并不妨碍他们跟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搭上关系。陶梦阮一面应付这许多人,一面还要盯着司安然,任务一点都不轻,尤其是司安然还不是个省心的。
    陶梦阮不知司安然的心思,只听说司安然每次进宫都要跟怜雅公主一起,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比如欺负哪家姑娘,甚至欺负宫里哪个不受宠的公主皇子。当今皇帝正值壮年,除了年长些的公主皇子,目前最小的九皇子才三岁,最小的公主更是才满月。陶梦阮听说司安然曾经跟怜雅公主一起,将七皇子推下水,简直恨不得敲开她的脑子看看,究竟装了些什么,若非惠妃顾忌着怜雅公主的名声遮掩了去,司安然还能安然站在这里?
    陶梦阮用了心盯着司安然,但就是陶梦阮被赵锦竹缠着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司安然就不见了人影。陶梦阮暗恼自己没提前让司安然做个木头美人,还得任劳任怨的去找人,问了几个当值的宫女,确定了司安然离开的方向,陶梦阮忍不住磨了磨牙,以前好歹跟怜雅公主一道,这回好得很,竟然敢往男宾的地方去。
    陶梦阮不知道司安然是不是想偶遇某个美男子,但司安然行事莽撞跋扈,其实还是个单纯的丫头,若是有谁想利用她、诱骗她,其实容易得很,否则上次也不会大大咧咧的就把长公主府的秘密说了出来。陶梦阮不敢耽搁,一面隐藏了踪迹,一面往男宾那边走。
    司连瑾跟姚振安一路,隐约见陶梦阮的身影,不由皱了眉,向姚振安道:“你先过去,我去去就来!”
    “哎,你去哪里?”姚振安见司连瑾快步走开,司连瑾没有解释,他也没敢跟上去。
    司连瑾匆忙跟上陶梦阮,拉住她的手,道:“阮儿,你来这边做什么?”
    被人抓住,陶梦阮吓了一跳,一回头看见司连瑾,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这不是你那好妹妹往这边赏花来了吗?我来抓她回去。”
    听到司安然,司连瑾皱起眉头,“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陶梦阮摇摇头,“不知道,我跟锦竹说了两句话,回头就不见她了,跟人打听了她往这边来了,也没敢让人帮忙找,只得自己来了。”
    ☆、第二十四章 你还是别说了
    司连瑾闻言皱起眉头,司安然这个异母妹妹他没什么感情,况且这么多年来司安然犯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到底是靖国公府的姑娘,以前任性刁蛮也就罢了,这回竟然往男人堆里跑,果真是越发不像样了。司连瑾对靖国公府兄弟姐妹们的感情都不深,也谈不上操心他们的终身大事,但总不能留一堆老姑娘老光棍在府里吃他的吧,恼归恼,还是皱着眉找人去寻司安然。
    安排好了这件事,司连瑾向陶梦阮道:“你回那边花园去吧,等人寻到了,我直接送到姑祖母那里面壁去,你们回去的时候把她捎带上就行了。”
    陶梦阮也不想往男人堆里跑,见司连瑾都安排好了,也没有别的意见,点点头带了紫枫回去。
    绕了一圈回来,这边人又多了一层,陶梦阮往几个公主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倒是没想到静雅公主也来了,除了嫁在外地的二公主,瑞雅公主、韵雅公主、怜雅公主都在。瑞雅公主已经出嫁了,韵雅公主也已经定了亲,如今年长的几位公主就只有怜雅公主还没有定亲,陶梦阮听司老夫人说起,这次宫宴,除了给新回归的二皇子接风,也要给怜雅公主选个驸马。
    皇家选驸马可不是一件小事,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比起皇帝选妃其实也不差多少,不过,听说到了怜雅公主头上,皇家也放宽了条件,但最低要求依然是嫡出。陶梦阮觉得,驸马这个职业本来就不好做,怜雅公主的驸马更不好做,好的人选,人家家世背景肯定不差,若是不愿意了,皇帝也不能逼着人家娶,而差点的,这位公主估计是不愿意的。
    陶梦阮见到静雅公主,就觉得今天得出点事。当初在外面的时候,静雅公主就敢明目张胆的给她下毒,如今在宫里,陶梦阮也不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厮,但以她公主身份的便利,想要为难陶梦阮也容易得很。当然,静雅公主若是不主动找事,陶梦阮并没有凑上去打招呼的想法。
    没等静雅公主对陶梦阮做什么,宁阳郡主便寻了过来。宁阳郡主跟几位公主是堂姐妹,但宁阳郡主就不是个委屈婉转的人,跟几个堂姐平时说话也说不到一块儿去,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宁阳郡主便拽了陶梦阮去了不远处霸占了一张桌子。
    宁阳郡主重生之后收敛了不少,但早年创下的业绩估计要等她们这一辈都老了才能消散了去,如今宁阳郡主出来走动走动,依然是旁人一见她就作鸟兽散了。宁阳郡主也没有花心思去挽回自己的名声,颂王和颂王妃不会因为这个嫌弃她,未来夫家也没有为这个退婚的意思,既然如此,她名声不好,可人也清静。
    陶梦阮见宁阳郡主绷着一张脸依然掩饰不住的焦躁,给她倒了杯水,道:“这是怎么了?你哥哥又犯蠢了了?”
    宁阳郡主接了水喝了一口,道:“他几时不犯蠢了?不过这回父王真生气了,都已经请旨要废了他的世子之位了。”
    陶梦阮跟宁阳郡主算是某种意义上最亲近的朋友,所以宁阳郡主在陶梦阮面前也没什么隐瞒,提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综合起这两年多以来的故事情节,陶梦阮只能说,那位世子爷,真是作了一手好死。
    颂王和先王妃感情笃深,对先王妃留下的两个孩子,颂王自然都是极尽疼爱,就算颂王世子不够聪慧,世子的位置也一直帮他坐稳了。然而,这位世子不领情,小时候闹脾气口口声声不认如今的颂王妃也就罢了,越长大越是不着调,先是要死要活的娶了谢芳艳,等被谢芳艳伤了心之后,又接二连三的侧妃、妾室纳进门去,
    “这回,他又做什么了?”陶梦阮觉得,颂王世子这两年来纳进门的妾室也有十几房了,儿女也生了七八个了,应该闹不出什么挑战颂王神经的事情来了吧!
    “他的侧妃,哦,就是寿康伯府的那个。”宁阳郡主撇撇嘴,“当时我哥亲自挑中的她,纳进府里也得宠了一段时间,不过你知道的,后来没多久,就纳了王侧妃,罗侧妃就失宠了。前段时间,我哥不知道怎么的,发现罗侧妃跟他身边的侍卫有染,就去质问罗侧妃,没想到罗侧妃直接承认了,还说我哥既然让她守活寡,她就让我哥戴绿帽,然后,我哥在侧妃和亲信背叛的双重打击之下,直接将两个人砍死了。”
    宁阳郡主说着还缩了缩脖子,她虽然没有去到现场,但听下人描述那个场景,也吓得后脊发凉,她哥优柔寡断这么多年,没想到发起疯来简直丧心病狂。“我父王说我哥如此暴戾的性格,不能担当世子的重任,所以,已经请旨要废了他的世子之位。而且,听说父王询问了太医,据说这种情况应该静养,所以父王决定将我哥送到定县的别院去静养。”
    “……”看来这回闹大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发现自己儿子居然敢一言不合将人砍死,她也得赶紧把人送去治疗,否则病情严重了杀父弑母可怎么办!
    “哎,我早就想到有那么一天了,以我哥那种作死的程度,父王忍他那么多年,实在是看在我娘的份上。”宁阳郡主摇摇头,前世她哥在知道谢芳艳心有所属的时候,是亲自将谢芳艳勒死了的,只是那个时候颂王府已经陷在泥潭当中,便是她父王,最终也没能力挽狂澜。如今,大约是谢芳艳早早失宠,她哥在怨恨谢芳艳的同时也迁怒了谢家和三皇子,所以颂王府和三皇子的关系是越发疏远了。
    “你就为这个发愁?”陶梦阮觉得,宁阳郡主倒不像是这样的人,何况相对于颂王世子,她明显跟宫笑陵感情更好些。
    “我为他愁什么啊!”宁阳郡主翻了个白眼,“我小时候跟母妃亲近,他就说我背叛了娘亲,对不起娘亲,也不看母妃为我们兄妹做了多少,我虽然不聪明,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这也就罢了,我是他亲妹子,他听了谢芳艳的意思,就要将我许配给三皇子的表弟,还说我这样的性格,人家愿意娶我做正妻,已经是我的福分了,他怎么不说,那公子从小到大睡过的女人比我换过的丫头都多!”
    宁阳郡主自小就任性刁蛮,早几年的时候伺候她的丫头基本上一年换一茬,算起来,那位公子也确实花花公子得厉害。
    “陶小阮,下个月我就要嫁到赵家去了,其实,我有点害怕……”宁阳郡主难得扭扭捏捏道。她跟赵益宣认识也有两年了,赵益宣回京之后失去了羽林军的职位,不过他是越国公世子,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很快自然有其他的职位安排给他,没有时间跟着她进进出出,但赵益宣依然寻了机会给她送各种有意思的小玩意。
    宁阳郡主重生了一回,将谢芳艳恨得要死,但又不是铁石心肠,赵益宣的心意她看在眼里哪能不动容。只是越是在意了,就越是想得多,眼看着婚期近了,宁阳郡主破天荒的担心起婆媳关系来,想到赵家也是世代公卿,哪怕是武将世家,恐怕也会喜欢温柔贤淑的儿媳妇吧!她是皇家郡主,身份尊贵,但既然要融入人家家里,她就不愿意摆皇家的威风,就更加担心未来婆婆瞧不上她这样一个儿媳。
    “……”陶梦阮忍不住一笑,这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吧!
    宁阳郡主见陶梦阮不说安慰她,还小,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静雅公主一声怒吼。
    “你说什么!”
    陶梦阮和宁阳郡主回头,就见到静雅公主不可置信的模样,面前站着个绿衣宫女,似乎感觉到所有人都看过来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静雅公主也感觉到旁人在看她,目光扫了一圈,怒道:“看什么看!本公主的笑话也是你们看的?”
    旁人便是不怕静雅公主,也没有跟公主争辩的意思,都默默地移回了目光。静雅公主目光定在那宫女身上,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大点声!”
    “唐驸马跟五公主在一起,被、被惠妃娘娘和明贵妃撞见了,请,请公主去未央宫。”绿衣宫女本来是悄悄跟静雅公主说的,不用别人交代,她也知道这点常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公主自然抹不开脸面。偏公主非要她大声说,她哪敢违背公主的意思,磕磕巴巴的将事情说了一回,缩着身子,道:“公主,皇后娘娘等着公主过去呢!”
    静雅公主只觉得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她并没有多喜欢唐思明,但就是唐思明在她最不堪的时候娶了她,这些年,她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甚至将他的妾室、通房肆意玩弄、折磨,唐思明依然待她如初,她早就习惯了唐思明卑微的对她好。大约就是唐思明的感情和位置一直处在最卑微的地方,静雅公主忍不住一次次的试探唐思明的底线,可唐思明就像是无底洞一般,无论她做什么,都无声的包容着,以至于当唐思明跨出了这一步的时候,静雅公主只觉得不可思议且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