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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陶梦阮听司连瑾这么说,就放了心。接下来的一天准备司老夫人的寿宴,虽然不是整十的寿宴,国公府邀请的人也不多,但陶梦阮头一年嫁过来,寿礼上是不能马虎的。
    司老夫人到了这个岁数了,富贵荣华都见过了,珠宝首饰金银玉器什么的都并不稀罕了,更喜欢小辈们亲手准备的寿礼。陶梦阮没打算出风头,亲手绣了一幅松鹤延年的绣屏,她的绣艺是专门请江南的绣娘教的,原主又是个聪慧灵巧的,一手绣艺比起专门的绣娘也不差多少,因为突如其来的宫宴耽搁了功夫,陶梦阮到寿宴前一天晚间才将绣屏做好,叫碧云用匣子装好了,明日带过去祝寿。
    司老夫人寿辰这一日,靖国公府一大早就忙碌起来。虽然没有大摆寿宴,但亲旧往来之人都请了,司老夫人心里装着孙女和侄孙女的姻缘,请的客人也更多了几家。
    陶梦阮是新妇,但安氏有心排挤她,所以陶梦阮也没有凑过去晃悠,就在司老夫人身边陪着,等差不多到了献寿礼的时候,安氏突然向陶梦阮道:“你三妹妹这个时候都不见人,你去寻一寻吧,可不能错过了给母亲献寿礼的时候。”
    陶梦阮微微皱眉,看安氏着急的模样不像作伪,但陶梦阮对安氏是时刻戒备着的,一时想不出来安氏这会儿将她支走想做什么?难道想让她赶不及献礼,让司老夫人对她有意见?当着许多人的面,安氏让她去寻一寻小姑子,陶梦阮不好拒绝,只得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夫人可知道三妹妹先前在何处?”
    “安然说要摘些花装点寿礼,只是这会儿都没有回来,怕是贪玩误了时间,大郎媳妇快去寻寻她,下人过去,怕那丫头贪玩不听劝。”安氏答道。
    陶梦阮微微挑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还是点头道:“如此,我这就去,若是来不及赶回来,还请夫人替我告个罪。”
    安氏自然连连点头,陶梦阮这才带了两个丫头出去。
    如今已经四月中,国公府花园里的花大多谢了,司老夫人办个寿宴没有那么铺张,只是在招待客人的地方和宴客的大厅放了些温室里养的花儿,而司安然要摘花,指的大约是花园西南边,那里有些正开的晚樱。
    陶梦阮对安氏自然是防备着的,跟着陶梦阮的小雪和紫枫更不会毫无防备,两人一前一后将陶梦阮护在中间。靖国公府宅子大,这花园也不小,除了时不时还能让人迷路的怪石林子,还有成片的花园的人工湖亭台,建筑比不上陶家园子的精巧细致,更显得疏朗大气。西南边有一个不大的人工湖,湖边除了晚樱树还有些垂柳,这个季节算是院子里最清新雅致的一处,只是偏远了些,外人一般不会过来。
    陶梦阮远远地看去,晚樱花的林子里并没有见到司安然,小雪也微微皱眉,道:“大奶奶,想来三姑娘已经回去了。”
    “大奶奶和小雪在这里等一等,紫枫过去看看。”紫枫心知陶梦阮必定是要确认一下的,但说不好是不是什么圈套,还是她过去看看更为妥当。
    陶梦阮知道紫枫武功不错,内宅当中,便是真有什么圈套,也不至于真出动什么高手,便点点头,道:“也好,你小心些,若有蹊跷便退回来。”
    紫枫点了点头,顺着铺了鹅卵石的路走过去,走过一丛灌木时,猛地有人扑了过来,紫枫下意识地抬脚一踹,那人扑通一声落入湖里。
    陶梦阮一直盯着那边的动静,那人一动,另一处也冒出一个人来,看样子是准备大喊,想都没想一枚飞针射过去,那人应声而倒。
    陶梦阮跟了过去,紫枫已经将水里的人提了上来。浑身滴着水的模样很是狼狈,不过还能看得出一身衣裳材质还不错,但脸色惨白活生生一副水鬼的模样。
    “女侠饶命——”男子被紫枫提上来,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原本只是贪几个钱,却没说过还要搭上一条命,男子此时已经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紫枫动手还是有分寸的,此时男子身子颤抖,大约是疼得厉害,但应该没有伤及肺腑,陶梦阮也不担心人会不会落下病根,只微笑道:“说说看,谁让你来的?想做些什么?”
    一点小钱,当然不值得他死死地顶着,不用陶梦阮使其他的手段,男子连忙道:“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是她给了小的一百两银子,说等夫人过来时,就从后面冲出来,扯坏了夫人的衣裳,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男子说着,还指了指灌木丛后面昏迷的安巧巧。
    陶梦阮这才认出安巧巧来,向小雪使了个眼色,小雪毫不客气地将安巧巧拖了过来,脚尖踢了踢安巧巧的身子,道:“就是她?”
    “是。”男子十分肯定道。
    陶梦阮嗯了一声,倒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还要更恶毒一些,比如落个水什么的。不过不得不说,要说出其不意且成功的几率大些,还是眼下的这一个,四月里天已经热了,女子的穿的轻薄春衫用力一扯,就得走光,效果比起落水也不差什么。陶梦阮眸光微动,这个安巧巧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可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怪烦人的,这样一想,还是彻底解决了好些。
    “大奶奶,他们俩怎么处置?”紫枫问道。
    “将他们一起丢到前面映月湖泡个澡吧!”陶梦阮轻飘飘道,在靖国公府出的事固然对靖国公府的名声不太好,但他们都不是国公府的人,自然也无所谓,更何况寿宴里里外外都是安氏在操办,陶梦阮可不信安氏什么都不知道。
    紫枫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意见,她不能离开陶梦阮身边,招招手,两名暗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提起两人飞快地离开了。
    解决了这件事,陶梦阮正准备离开,却远远地见到一个浅粉色的身影移动,不由皱眉道:“我瞧着像是三妹妹的声影。”
    紫枫细细看了一眼,道:“回大奶奶,正是三姑娘,看样子像是从林子深处出来的,应当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
    陶梦阮倒是无所谓司安然有没有看到,闻言便道:“像是往这边过来,我们等等她吧!”
    紫枫和小雪自然点头。
    司安然走得快,不多时就迎了上来,远远地瞧见了陶梦阮的身影,脚步就顿了顿,只是这边就这么一条道,只得硬着头皮走上来,道:“大嫂,你怎么在这里?”
    陶梦阮看了眼司安然手里的花,看来蠢材也有长心眼的时候,勾唇笑道:“三妹妹久久不见人,夫人让我过来寻一寻。”
    ☆、第二十七章 转折
    “我、我是觉得寿礼有些单调了,所以过来摘些花朵,用来装点。”司安然尽力稳着气息跟陶梦阮说话,只是小心地偷看陶梦阮的目光还是让陶梦阮抓个正着。
    陶梦阮细细打量了司安然一回,衣裳都是整齐的,脸上的红晕不太正常,难不成过来这边会情郎的?
    司安然见陶梦阮皱着眉头看她,心里有些打鼓,道:“大嫂,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陶梦阮挑眉,若是平常,司安然大约会跳起来大吵大闹,今日居然会婉转的问了,看来,确实有问题。这会儿眼看着就是献寿礼的时候了,陶梦阮一时看不出问题在哪里,也没有功夫跟她在这纠缠,皱眉道:“你明年就及笄了,出来走动怎么能丫头婆子都不带,若是出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只是过来摘几朵花,这是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啊!”司安然不服气但也怕陶梦阮接着问下去,转移话题道:“这都快到献寿礼的时候了,大嫂,我们快些回去吧!”说着,当先就往前面走去。
    陶梦阮也没有再追问,时间确实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今日宴客的园子就在映月湖边,再往前走就是宴客的大厅,往来十分方便。陶梦阮和司安然走到映月湖时,湖边已经有不少人围观,安巧巧和一名男子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
    安家虽然落魄了,但安氏是靖国公夫人,这种日子,她的娘家人自然是要来的。之前安家给安巧巧定了亲事,定给一个四品官续弦,安巧巧自然不愿意,闹腾了两天倒是安分下来了。而司老夫人的寿辰,原本不让安巧巧过来,只是安巧巧在安大夫人面前哭了几回,到底是怜惜女儿嫁了个半老头子续弦,安大夫人一心软就带了过来,哪里知道安巧巧早就有了计划。
    陶梦阮不知道安巧巧买通的男子是什么人,终归好不到哪里就对了,不过一身穿戴也不错,大约安家也会将女儿嫁过去,这会儿看去,安巧巧被安大夫人抱着,旁边湿淋淋的男子却叫陶梦阮惊讶了一番,竟然是司蒙。
    陶梦阮往映月湖里扫视了一眼,某个草木丛生的地方,一个脸色苍白的人影缩在草丛中,显然是小心翼翼的藏在那里,看来这个人也没有那么眼皮子浅,还知道安巧巧这种蛇蝎美人招惹不起。
    那人注意到陶梦阮发现他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生怕陶梦阮将他揪出来,见陶梦阮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才松了口气,只等着人散了逃出去。大户人家太可怕了,他这种小人物还是有多远滚多远比较好。
    陶梦阮倒是没有将人揪出来的意思,能意识到远离安巧巧,看来也是个机灵的,想来也不会蠢到出去乱说,既然如此,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就罢了。只是目光落到司蒙身上,似乎,这个野心勃勃却屡屡被受挫的庶弟,表情越发的阴郁了。
    安氏的脸色有些扭曲。安巧巧的计划她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给了配合,但她是靖国公夫人,靖国公府丢脸,对她并没有好处,所以她一来是想出口恶气,二来是抓住陶梦阮的把柄,将来总会有用处。因为不想闹大,所以她特意将地点定在偏远的晚樱林那边,没想到安巧巧这丫头翅膀硬了,居然不按照她的安排行事。只是目光落到司蒙身上时,却露出一抹笑容来,安巧巧若嫁了司蒙,也不算坏事。
    “瞧瞧这事闹的!”安氏一派气急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将作为男子的司蒙责骂了一回,陶梦阮看着司蒙的脸色已经黑沉,安氏才一派无可奈何道:“巧巧是我娘家的侄女,不管怎么说也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今日这件事多的也不追究了,我替你做主,向安家求娶巧巧。”
    安巧巧毕竟是个女孩子,被救上来之后安大夫人问了几句,就带着她先离开了,连安家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一起回去了,此时人群中窃窃私语的议论更加肆无忌惮了些。若是安家出事之前,司蒙虽然是靖国公府的公子,配安巧巧也算是高攀了,但如今安家的地位,自然是攀不上靖国公府的,旁人自然而然的倾向于安翘起设计算计司蒙,想要嫁入靖国公府。
    司蒙脸色黑沉,上次在外面说了杨家退婚的话,杨家原本就想退亲,有了这个契机,更是毫不犹豫的上门退了亲事。偏偏丞相府的擂台又失败了,他在外面被人狠狠嘲笑了一回,回来还要被父亲和姨娘责骂,这样一来,他确实自暴自弃了一番。只是如今他也想明白了,既然不能用正常的手段,那就剑走偏锋,他就不信,若是跟他一起落了水,还能嫌弃他什么,可谁知道,他看中的那位姑娘没有掉下来也就罢了,为什么水里还有个安巧巧!司蒙此时气得肺都要炸了,抬眼看去,只见颂王府的瑜县主讥诮的目光,顿时升起一股恨意。
    陶梦阮捕捉到司蒙带着恨意的目光,顺着目光看去,宫瑜刚刚收起讥诮的表情,一派温柔恬静的模样。陶梦阮跟宫瑜没怎么接触过,只是从宁阳郡主口中听到过一些。宫瑜是颂王府路侧妃所出,路侧妃原是宫里赐的宫女,如今的王妃扶正之后,路侧妃因为育有一子一女,被提到侧妃,于是,宫瑜及笄的时候也得了个县主的封号。
    不是正妃所出,到了及笄才能有封号,有了县主的封号,身价自然要提升一些,所以宫瑜年前才及笄,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如今原本的世子被废,顺着排行下来宫瑜的哥哥是最长的,路侧妃和宫瑜自然都有所想法。今日司老夫人的寿辰,宁阳郡主婚期近了没有来,宫瑜却跟了路侧妃同来,目的很明显,就是想结一门强势的亲戚,当然,司蒙是不在她们考虑当中的。
    若真是宫瑜跟司蒙落了水,安氏还真做不了主,但司蒙跟安巧巧,司蒙一个庶子,她不愿意管他的亲事是一回事,她若是要管,自然是能做主的。至于安巧巧,安家如今的境地,只要她提了娶安巧巧过门,安家哪里会拒绝,更何况,跟别的男人一起落了水,让人抓个正着,安家难道还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将安巧巧嫁过去?便是安家想,人家也未必愿意。
    满意的敲定了这一桩亲事,安氏转开话题,叫人将司蒙送回他自己的院子,招呼其他人回去继续寿宴。
    有了中间的一个缓冲,陶梦阮和司安然来得晚便也没有那么突出了。陶梦阮是长孙媳,当先将礼物送给了司老夫人,接着就在司老夫人身边坐下,看着其他人献寿礼。
    司羽然亲手绣了一幅祝寿的诗,司老夫人这般年纪了,并不在意那点钱,但看得出那一幅绣图是花了心思的,也夸奖了几句。到了司安然,陶梦阮倒是有些好奇她准备了什么,还需要用鲜花装饰,只见司安然打开了描金的木匣子,里面铺了一层晚樱花,中央放了一块莹白的美玉,送到司老夫人面前。
    陶梦阮略微抽了抽嘴角,看来,司安然确实就是找个理由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否则,一块玉,哪里需要用鲜花装饰,还不如剪些纸花撒在里面,还免得过两天还要花功夫把花瓣取出来。司老夫人对于美玉没有多少爱好,只点点头,道:“不错,三丫头费心了。”
    司安然听明白司老夫人对她的礼物没有那么喜欢,心里有些委屈,原本安氏确实是叫她自己做一幅画,或者绣一幅绣图的,但这两样她都并不擅长。她虽然不聪明,但好坏还是看得出来的,别说陶梦阮这个嫂嫂,论女红她不如司羽然,论画艺她连司倩然都赶不上,为什么还要平白拿出来丢人现眼。
    司安然再是不懂规矩,也知道今日不是她闹腾的时候,送了寿礼便退了下去,接着其他小辈送了礼物,寿宴便也开始了。
    寿宴之后,司老夫人先回了荣安堂歇着,陶梦阮跟着安氏一起送客,等送走了宾客天色已经晚了,便也没有再去司老夫人那里,直接回了熙园。
    次日早晨,陶梦阮到司老夫人院子时,司老夫人正拿着一些纸,不知在研究什么。
    司老夫人年纪大了越发和善,也不要小辈们每日请安,只每个月初一十五请上两次安全了礼数也就是了,但陶梦阮寻常没什么事,司连瑾去了集贤殿,她便过来走一圈,老人家自然是喜欢小辈们常过来走走的。
    司老夫人听到陶梦阮来了,便向陶梦阮招招手,道:“阮丫头过来,替祖母参详参详。”
    陶梦阮到司老夫人身边坐下,才看清司老夫人在看什么,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下头还注明了性格家世到功名什么的,陶梦阮便明白了,这是在替司安然和程家姐妹两个相看夫君。司老夫人将写了女子名字的那两张先收起来,道:“二郎这回是不想定也得定了,不用考虑他,至于三郎,暂且等一等吧,他年纪还小,男子也不急着娶亲。不过你帮祖母看看,这个配你雪莹表妹怎么样?雪静还小一些,先定了雪莹再说,至于安然,我跟你父亲商量过了,给她定个老实厚道的人家,你父亲想着,在他同僚当中相看相看。”
    陶梦阮闻言点点头,司老夫人和靖国公为了司安然也算操够了心。靖国公是武将,相熟的自然大多都是武将之家,要说底蕴或许差了些,但武将之家在规矩礼仪上面自然宽松得多,为人也更加宽和厚道些,没有多少弯弯绕绕。接过司老夫人递过来的纸,上面写的是一名刘姓的公子,父亲官至从三品,原是武将之家,到了这两代走了文官的路子,那刘公子年方十八,去年虽然落榜,但年纪还小,日后还能再考。
    “这孩子的祖母我还认得,他七八岁的时候我还见过一回。刘家家世不算顶好,但雪莹到底是边关长大的,若是那规矩大的书香门第,怕人家要嫌弃她,反而不好。”司老夫人解释道,“还有这一家,跟何家是同族,不过是旁支,虽然何家做事不厚道,但于他们倒是无碍,只是这孩子年纪大了些。”
    陶梦阮又接过另一份类似简历的书纸看了一眼。从这上面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司老夫人说的年纪大了些,倒是真的。这位何公子已经二十有二,在这个时代,男子十五六也开始相看亲事了,晚一些,及冠之前也要定下亲事,晚一点成亲倒是无碍,到了二十二还没定亲,旁人就觉得有些问题。不过陶梦阮细细看了一眼,道:“何公子是长子,父母早亡,又要照顾一双弟妹,至今没有定下亲事也情有可原。何公子要照顾弟妹,还能在这个年纪就考中了进士,才华和人品想来都是不错的,只是父母双亡,家境又贫寒了些,到底是差了些。”
    司老夫人也点点头,道:“我瞧着他也是何家递上来凑数的,何家想结亲的是这位。”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另一份,“那孩子说是才华好人又温和得体,可京里已经有三家姑娘因为他寻死觅活了,相对而言,我倒是觉得前面这个更好些,家里是贫寒了些,可一双弟妹都辛苦拉扯大了,可见为人坚韧有担当,若是你舅公他们不在意,倒是一个好女婿。”
    话是这样说,不过陶梦阮觉得玄,先前葛茵定的梁进士,也算不错了,可葛茵一个侯门庶女,还闹腾着最后退了亲,更何况程家姑娘,就算是边关养大的,也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司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便也点点头,道:“也罢,连着这两份,一起给将军府送去吧,最后定的谁还是他们自己定好了。”司老夫人将刘公子和何公子的名帖放到一起,连着另外两个不错的人家一起收到信封里面,叫人送到承威将军府去。
    ☆、第二十八章 着急
    司蒙和安巧巧的婚事最后还是定了下来。对于靖国公来说,司蒙虽然比不得司连瑾,但从先前带着司蒙往北边出征,就可以看出靖国公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看重的。司蒙这段时间作死了些,先是自己把杨家的亲事退了不说,还搞得两家闹得不愉快,接着又买了个丫头回来,闹得不好看,这回更是,安家再是落魄了,安巧巧也是正经人家的闺女,这一个,司蒙想甩都甩不掉。
    靖国公后来听说这件事之后老实发了一通火,连带杨姨娘都受了迁怒,如今还在禁足当中,司羽然和司蒙的婚事都交给了安氏打理。安氏从前不愿意操这份心,陶梦阮看着她原想推脱了去,但被靖国公一个眼神看去,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答应了下来。而司蒙的婚事,靖国公也发了话,叫人合八字,定在今年将新媳妇迎进门。
    杨姨娘一共司蒙和司羽然一双儿女,司羽然的婚事已经定在了六月,帖子都写好了,不可能再改,一年之内一嫁一娶不说操持繁忙,外人说着也不好听,提出司蒙的亲事放到明年。靖国公当时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道现在能有多好听,不好听还能多难听,索性速战速决省得人家不时又要翻嚼一回。
    陶梦阮是小辈,当时只坐在司连瑾身边安静的听,只见杨姨娘脸色都白了,也不敢再提其他的意见。
    陶梦阮说是要去越国公府拜访,但府里一片低气压,赵锦竹送来了帖子也只得委婉了推了,只回信告诉她越国公府办喜事的时候她再过去。
    越国公府跟靖国公府也是老交情了,越国公世子娶妻,靖国公府自然是要上门做客的,只是陶梦阮跟宁阳郡主亲厚,原本想的自然是要去颂王府做客的。陶梦阮大约规划了一回,最后决定提前一天去颂王府添妆,到正日子那天去越国公府做客。
    婚宴这一日,陶梦阮跟安氏和司倩然一起出门。
    司老夫人寿宴那一日,安氏原本是寻个借口将陶梦阮支开,没想到司安然真的一个人跑了去偏僻的地方。安氏这才惊觉司安然实在太不知轻重,这些天是狠下了心管教她,不仅请了严格的嬷嬷教导,还禁了足,不许她出门。而司倩然已经十一岁了,安氏便是不想管她,靖国公和司老夫人提了,她也只得带了司倩然一起出门,只是脸上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司倩然也不在意安氏怎么看她,只安静的坐在陶梦阮旁边,燕姨娘去了庄子,至今都没有回来,司倩然短短的时间倒是更加沉稳了些,行事间也更加进退有度。司家几个女儿,已经出嫁的司怡然,陶梦阮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几个,包括最小的司嫣然,说起来都比司安然懂事乖巧,甚至因为安氏的打压,几个小姑娘可以说心眼并不少。陶梦阮不大喜欢跟心机深沉的人打交道,但若是跟蠢货相比,心机深也就深吧,有句话怎么说,聪明人都一样的聪明,笨的永远有不同的蠢,陶梦阮最头痛的,就是类似司安然的花式作死。
    一到越国公府,陶梦阮跟安氏一起拜见了越国公夫人,就被赵锦竹的贴身丫鬟叫了去。司倩然抿着唇拉着陶梦阮的衣角,陶梦阮想了想,还是将司倩然带了同去,安氏平时将亲生的司安然和司连珏夸到了天上去,到了其他庶子庶女,能谦虚到泥里去,不在旁边听着也就罢了,真要听上一回,也是怪可怜的。
    赵锦竹没有将陶梦阮带到自己的院子,在花园里等着陶梦阮,见了陶梦阮也没注意陶梦阮后面跟了个司倩然,就拉着陶梦阮往前去,道:“我二哥这两日已经连床都下不来了,我娘连大和尚都请来了,也没有用,如今外面都已经开始起了流言,说未来大嫂命硬,还没进门就克的小叔长病不起。”
    “……”真是,那有心人,什么样的流言都能弄出来,宁阳郡主若是命硬,不该先克得赵益宣一病不起吗?
    “你不是要带我去你二哥的住处吧!”陶梦阮被赵锦竹拽着,“我一个已婚妇人,跟你去了什么都说不清了!”
    赵锦竹回头瞪了陶梦阮一眼,道:“我又不傻,会做这么蠢的事?我已经叫人把我二哥抬到花园里晒太阳了,放心,我加上你,哦,还有她,还有我舅舅家的表妹,怎么也说不上孤男寡女!”
    “好吧,那就走吧!”听赵锦竹这么说,陶梦阮也没有别的意见了。不多时,果然见到一个不大的小院子,不像前面的张灯结彩十分热闹,这里倒是清静,赵益安靠在一张躺椅上,似乎整个身子都瘫软在上面,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神情木然的望着某个方向。
    司倩然才十一岁,一见赵益安那个模样,往陶梦阮身后缩了缩,赵锦竹拉着陶梦阮上前去,指了指不远处秋千上悠然自在的少女,道:“喏,就是她,我未来二嫂子送给我二哥的小妾。”
    听到这边的动静,秋千上的少女回过头来。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张微圆的脸,皮肤微黑,五官却十分漂亮,只是一双眼,冰冷得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手腕上缠着一对银铃,随着秋千摆动,发出清脆的铃声,就算是白天也有些诡异的感觉,哪怕她穿着一身京都女子常见的锦衣,也散发着浓郁的神秘气息,仿佛披着法袍的巫女。
    “表姐,二表哥他到底是怎么了?我来了这么久,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守在赵益安身边,拿着帕子替她擦汗的女子抿着唇道。
    赵锦竹摇摇头,金颦儿是她舅舅家的表妹,比她只小了半岁,只是性子单纯,自小就喜欢跟在赵益安后面。家里人见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金颦儿又一贯喜欢粘着赵益宣,亲上加亲也是好的,谁能想到赵益安突然看上了谢清艳,还为了谢清艳,连亲兄长都能伤害。如今落到这个局面,哪怕赵家人原本恼着赵益安之前所为,可到底血浓于水,哪能当真不管他,只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并没有结果罢了。
    金颦儿见赵锦竹的表情,又落下些眼泪,道:“二表哥他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
    “他要死了,你愿不愿意陪他一起去死?”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空旷辽远的回音,竟有一种审判一般的意味,在场的人都抬眼看去,只见那少女手依然握着秋千绳,明明是一副少女般明媚的模样,却让人不能质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二哥!”赵锦竹已经忍了好些天了,终于忍不住怒吼道。那少女却拍拍胸口,一派天真娇俏的模样:“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再凶,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是蛊族人?”陶梦阮将赵锦竹拽到身后,她对蛊族没有什么坏印象,但蛊族危险是真的,“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
    “汉人没一个好东西!”少女听陶梦阮提到蛊族的时候,微微滞了滞身形,但提到赵益安,脸色又扭曲了,一张娇美的脸也带了些戾气。
    “……”陶梦阮前世就知道,一些隐居的民族对外人十分排斥,包括蛊族也是,蛊族的居住地十分隐秘,没有人带路外人很难找到,甚至就算找到了,想要进去也一点都不容易。而在这个时代想来更是如此,此时她倒是基本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出自蛊族了。
    感觉到赵锦竹紧张地握着她的手,陶梦阮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向秋千上的少女,道:“你若是不肯,我们也没有办法救他,但是他很快就要死了,等他死了,你觉得这府里的人会放过你吗?你会蛊术,可我也知道,你们蛊族人将蛊虫视作亲人伙伴,你怎么会轻易将它们用出去?而赵家,家丁下人都不少,到时候你拿性命相抵,赵家损失重,你也没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