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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沈琼楼没收她的话本:“自己瞧出来的,那信的事儿总是真的吧?”
    宋喜只好给她讲了一遍那个乌龙送信事件,沈琼楼瞠目结舌:“这,这是送信?这是送快递吧,还是包邮要五星好评的那种,亲。”
    宋喜没听懂,沈.福尔摩斯.琼楼道:“一般人也不能坚持给你送那么多东西,想必他对你还是有意思的。”
    宋喜实在被她问的没法子,抛出了个祸水东引的招数:“江管事不可能对我有意的,他和陈管事才是...”她两个大拇指勾在一起,递给沈琼楼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正好这时候有个端茶水的小婢过来,无意中听见这话,回去立刻渲染一番讲给小伙伴们听,没过几日,豫王府就新鲜出炉了一堆由江川和陈河管事组成的江河cp,还描述的绘声绘色,有肉有汤。
    知道事情之后无辜躺枪的陈河:“...”
    江川知道之后立刻去找了罪魁祸首,并且要求她用人来赔偿他的精神损失,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这里先按下不表。
    沈琼楼本来想和殷卓雍直接去宁县先去看看沈家人呢,没想到他才回来不到半日,府里就收到了蜀地土司和官员的帖子,如雪片半纷繁而至,他也方便就这么走了。
    于是沈琼楼很体贴地道:“要不我先去宁县,你等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再过去?”
    殷卓雍抽空看着帖子,边斜睨着她:“你想都别想。”他呼了口气,头靠在她肩上:“也差不多该带你见见人了。”
    沈琼楼犹豫道:“咱们还没成亲,这样怕是不合规矩吧?”
    殷卓雍道:“这里是川蜀,有一半不是汉族人,民风只是半开,那些土司没规矩的地方多了去了,有的女土司一下子娶了五六位夫君都无人置喙,你这点子算什么?有人敢跟你讲汉家规矩那就是在找事,只管叫人拖出去打一顿。”
    沈琼楼心思一下子跑到别处去了,虽然有女帝娶两位皇夫在先,但那毕竟是一百年前的事儿了,她第一次听见一妻多夫之事,感兴趣地追问:“这位土司...真娶了这么多夫君?”
    殷卓雍在她颈边咬了一口:“怎么?你还想效仿?”
    沈琼楼真心实意地道:“我要你一个就够了。”一个都应付不过来,再来几个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他有些满意了才道:“她的父亲就生了她们姊妹两个,最后选了她当土司,头一位夫君跟她门当户对,只是相貌不如意,她就另娶了第二位,后来大概是想尝个鲜,又陆陆续续迎了三四个进府,只是出身都不如头一位罢了。”
    沈琼楼:“...”说真的,她心里有点嫉妒。
    他懒散地靠在她身上:“我不是跟你说过,世上的人只有强弱,没有男女之分,不过是多娶几个男人,你至于这般惊诧吗?”
    他悠悠然道:“只要人够强了,不管是三妻四妾还是一心一意,都没人敢多废话,这就是世道。”
    沈琼楼:“...”她想了想问道:“那要是我也...”
    殷卓雍:“呵呵。”
    沈琼楼明白了:“...”她拍胸脯保证:“我以后就算比你强,也绝对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殷卓雍配合着做了娇羞状,向她投去妩媚的一眼:“那我就盼王妃垂怜了。”
    两人说笑归说笑,沈琼楼对那位女土司还是很好奇的,没想到第二天就见着人了,她跟沈琼楼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一身男子戎装,眉角上扬,嘴唇削薄,不仅美,而且美的棱角分明,女王气场十足,让男人心甘情愿地折服。
    她身后跟着的妹妹就稍显普通了,虽也是个美人,但气势上明显比这位猛人差了不少,听说姐姐叫澹台澄,妹妹叫澹台清。
    沈琼楼跟殷卓雍并肩站着,众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那位最近被豫王带进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准王妃,大都带着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
    她下意识地回应,就见那位女土司的妹子十分不友好地看了过来,毫不掩饰眼里的嫉羡,还有对身边殷卓雍的渴望,见她一双水灵桃花眼,肌肤莹白如玉,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沈琼楼囧了下,没想到认识这么久了都没遇见情敌,今天情敌来的猝不及防,转头默默地瞪了殷卓雍一眼。
    她假装没看见,仍旧帮着招待客人,转身往府里走的时候澹台清却加快了几步,她十五六岁的年纪,转向殷卓雍笑的天真娇憨:“王爷好久没回来了,”又转头看向沈琼楼:“这就是王爷您带回府的那位姑娘吗?生的可真好看,王爷喜欢你什么啊?”
    问的既清且脆,恍若无意,沈琼楼没想到异族妹子也挺懂搞情敌这一套,她默了片刻,缓缓道:“热情大方,诚实勇敢,勤俭节约,是社会...魏朝未来的花朵。”
    澹台清:“...”
    身后准备过来拉住自家妹子的澹台澄也愣住了,豫王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大宝贝?
    殷卓雍唇角微扬,他家乖乖真可爱。
    澹台清显然没理解沈琼楼插科打诨背后的良好用心,嘴一张正要开口,被自己亲姐捂住嘴拖下去了。
    澹台澄脸带歉然,对着行了个大礼:“都是臣教妹无妨,得罪王爷和姑娘了。”
    她亲妹对豫王的心思她早就知道,虽然知道豫王大概不会娶一个异族女子做王妃,但还是难免存了几分试试的心思,于是由着她每回跟自己来拜见豫王,现在看来,试也不必试了。
    殷卓雍瞥了她一眼,道了声无妨。
    沈琼楼对她的几位夫君比较感兴趣,于是问道:“土司怎么不把夫君带过来?”
    澹台澄一怔,随即讪然一笑:“他最近身子不适,所以来不得,其他几个身份低微,带王府敷衍只怕要贻笑大方。”她汉话说的极漂亮,态度也平和客气,让人听了舒心,真不知道姐妹俩怎么差距这么大。
    沈琼楼有些遗憾:“那真是太不巧了。”见惯了妻妻妾妾,想换换口味看看正夫和侧夫之间的明争暗斗,没想到人家还没带来。
    澹台澄在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沈琼楼是看出她想捧她妹妹的心思,所以才屡屡问她为何不带夫君带亲妹?同时又暗道了一声厉害,这位准王妃洞悉人心的本事真是了得,难怪殷卓雍对她宠爱有加了。
    沈琼楼显然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等众人到齐了就开席,这群人有世袭的土官,也有派到蜀中来任职的流官,两边的摩擦自然不少,但所幸无人敢在殷卓雍府上撒野,这场欢迎殷卓雍回来的宴席便在友好和谐地气氛中落下帷幕。
    殷卓雍对没老婆的日子再忍不下去,宴刚一散就把她捉上了马车,准备去宁县提亲。
    沈琼楼想到要见到家里人,心里激动,掀开车帘不住地往外张望,殷卓雍实在瞧不下去了,把她拖进怀里抱着,咬牙在她耳垂上啮咬了一口:“几个月不见我你也未必有这个兴奋劲。”
    沈琼楼抱住他的脑袋,安抚地在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你要是几个月不见,我肯定比这个还急。”说完觉得自己情话技能已经满点了。
    殷卓雍显然对这种没诚意的话并不满意,在她颈窝里轻咬了几口才作罢。
    宁县距离豫王府不近也不远,走到天将黑了才到了宁县,这里是典型的穷山恶水,沈琼楼见好些男人上街都带着刀,神情狰狞剽悍,见着不忿的就上去推推搡搡,进了县城不过一会儿,已经有好几拨人快要打起来了。
    沈琼楼难免为沈家人担心,殷卓雍笑着劝她放心:“沈家人我已经命人照拂了,再说沈老爷是县官,在公堂呆着,周遭还有衙役护卫,能有什么事?”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没想到,他也有被打脸的一天。
    沈琼楼听他说完就放下心来,掀开车帘瞧热闹,不远处有位瘦小女子正低头买菜,也没留神旁的。
    这时候身边有两位偷儿擦擦挨挨地凑过去,一个帮着打掩护,另一个在她身后转了会儿,动作极轻的把她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对着同伴打了个眼色,转身就要跑。
    那位婶子的反应极快,沈琼楼本想喊一声提醒,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婶子已经提着菜篮子跳了起来,尖叫一声:“抓贼啊!”手里的篮子劈头盖脸地就向着两个偷儿砸了过去,她这一手下了死力气,被砸中的那个登时头破血流。
    一般被偷过的人都知道,这些人是团伙作案,被砸的那个也怔了片刻,脸上随即狰狞起来,大声呼喝了几声,市场里立刻有十来个男男女女站了出来,瞬间把那婶子围了个包圆,扬手就扇了一个耳光过去:“你打谁呢?!”
    若是没人相救,那婶子今日肯定是倒了大霉了。
    这事情发展的太快,沈琼楼还没来得及反应,等反应过来立时想要命人阻拦,没想到前方传来一声厉喝:“县老爷在此,谁敢造次?”
    有个还穿着七品鸳鸯补子官服,中年俊美的男子,手里还拎着水火棍,不是她老爹又是谁?
    沈木风风火火地就冲了过来,他面色冷厉,身后还跟了几队衙役,他还没问缘由,先冲着揪着那婶子就要打的偷儿一棍子扫过去,然后一众衙役也呼啦啦涌上来准备抓人。
    要说这盗贼团也是悍勇,竟然当街反抗起衙役来,沈琼楼这个天子脚下成长的花朵没见过这等阵仗,目瞪口呆地瞧着,那一大把络腮胡子,还穿着衙役衣裳,正在卖力揍人的不是她大哥?
    还有一边也穿着衙役官府,不过袖口上很骚包地绣着两枝桃花的竟然是她二哥,他没留神衣裳被扯破,头发也散了,顿时怒喝了一声,战斗力爆表,提升了一倍不止。
    沈琼楼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跳下轿子大喊了一声:“爹,大哥二哥!”
    沈木下意识地大声应道:“闺女!”脚下不停点地把一个偷儿踹翻在地,命人捆了起来。
    沈琼楼事后想想,这父女相见的场面也是没谁了。
    ☆、第88章
    穷山恶水多刁民,不过再厉害的刁民也总归斗不过官府,衙役三两下就把盗贼团伙操.翻了,沈木监督着衙役把这群人五花大绑,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好像听见他闺女叫她了?
    于是沈木急急忙忙抬头去找,就见自家三女儿立在马车旁风中凌乱,他急急上前几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琼楼还没来得及答话,殷卓雍就已经步履雍容的下了马车,略一拱手:“岳父。”
    沈木嘴角一抽就要骂一句哪个是你岳父?但想到殷卓雍于沈家还有救命之恩,便把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重重道:“王爷。”
    殷卓雍毫不在意,冬日浅薄的日头底下白净的一张脸,脸上挂着谦和的浅笑,绝对是丈母娘和丈人最喜欢的笑脸。他缓步走到沈木身边:“我们前几天才回的蜀地,楼儿一直催着要来见您,我想着我和楼儿的亲事也差不多该商量着了,所以带着楼儿一道儿来看您。”
    沈木额角重重一跳,沈念文和沈岑风也拎着水火棍跑了过来,目光瞧了瞧殷卓雍又看了看沈琼楼,只等着亲爹一声令下就动手。
    沈木长出了口气,比了个请的手势:“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王爷不妨先随我回府吧。”
    幸好县衙离这里并不远,略走几步就到了,当县令就是这点好,衙门后头修着院子,连房都不用买了。
    这宅子只有两进,跟沈府自然是没法比的,不过住沈家几口人绰绰有余,几人进去的时候就见陈氏,邵氏和江氏正在做绣活,沈老夫人眼睛不好,只能帮着剪裁布头。
    陈氏一边做针线活一边感慨:“要说咱们家以前还算俭省呢,现在瞧来也有些奢靡了,衣裳没穿几回就换,都不知道缝缝补补还能穿的道理。”
    邵氏先是丧子,这些日子又颠沛流离,早就没了往日的锋棱,闻言也应了声:“是啊,当初屋里能存十几件没穿过一回的衣裳,到最后要么扔了,要么赏给下人,现在能有一件新衣裳都觉得开心极了。”
    沈老夫人微笑听了,沈琼楼听完不由得往她们身上打量,见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也是舒适软滑的棉布料子,总算没她想的那么糟糕,心里先长出了口气,上前行大礼拜见:“祖母,大伯母,娘,我回来了。”
    屋里人都齐齐怔了怔,陈氏在闺女面前跟水做的一般,一声还没出,眼泪就先下来了,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了起来,又用力亲了两下,哑着嗓子道:“可算是再见着你了。”
    沈琼楼原来对陈氏的亲近老觉得有点别扭,现在阔别数月,只剩下感动,反手搂住她:“女儿不孝,没能在爹娘身边伺候。”
    陈氏哭个不住,还是沈老夫人递了方帕子过去,让她止了泪,她见沈琼楼回来也高兴,但见她身后还跟着殷卓雍,眉毛微微皱了皱,客气行礼道:“给王爷请安。”
    一屋子女眷齐齐行礼,殷卓雍浅笑着避过,拱手还礼:“我在老夫人跟前也是后辈,老夫人这真是折煞我了。”
    沈老夫人听出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要是搁在寻常人家,听见王爷对自己家闺女有意思早就敲锣打鼓的把人送过去了,可是用女儿换富贵的事儿沈家干不出来,哪怕现在遭着难呢。
    但同样的,不管豫王出于什么心思,他救下沈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是毋庸置疑的,对着救命恩人横鼻子竖眼睛的事儿他们同样干不出来,沈老夫人一时左右为难。
    她顿了下才含糊道:“王爷客气了。”屋里有两个新买的小丫鬟,她道:“给王爷和姑娘奉茶。”
    殷卓雍倒也不急,一撩曳撒坐在靠背椅上,接过茶盏小啜一口。
    沈琼楼也接过茶,低头去喝,她今日穿的是立领的衣服,一低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来,淤红的吻痕竟也露了出来,应当是方才在马车上留下的,她自己毫无所觉,但屋里几个女人和沈木都是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于是齐齐变了脸色,盯着殷卓雍一副要揍人的表情。
    殷卓雍自然也瞧见了,浅笑着品茶,傻闺女沈琼楼依旧毫无所觉。
    沈老夫人仔细回忆着她走动时的身形,也不像是破过身的样子,不过冬□□服厚也说不准。她这回语气也不善了,硬邦邦地道:“多谢王爷送三丫头回来,想必王府的事儿也不少,老身就不留王爷了。”
    殷卓雍唇边含笑,手指好不避讳地帮沈琼楼拂去唇边的茶渍:“王府的事儿再重要也比不过楼儿,其实我今日来,是想向老夫人,沈大人和夫人提亲的。”
    翩翩玉郎的模样,就是再铁石心肠的女人也要动容,偏沈老夫人面上纹丝不动,只是道:“我们家未曾败落之前的家境都不敢高攀王爷,更何况是如今了,齐大非偶,还望王爷见谅。”
    殷卓雍早就知道沈家人顽固,故意暧昧不明地道:“若老夫人不应下这门亲事...只怕楼儿以后也不好另嫁旁人。”
    这话让众人立刻联想到刚才那个吻痕,脸色比外头的天气还要冷。
    他见刺激的差不多了,缓缓起身,向沈老夫人和沈木陈氏长施一礼,语调诚挚:“我知道诸位当年的心结,可魏王是魏王,我是我,我自认心志坚毅,并非能被美色蛊惑动摇之人,这些年并不少人给我送美人其中也不乏人间绝色,但我在王府并无一个侧妃姬妾,世间绝色见过几多,但能让我欢欣动容,情难自持的只有楼儿一人,是真心想娶她为妻,托付终身,若诸位始终以魏王之事对我存有偏见,那未免也太过不公了。”
    这话是实打实的心里话,也确实是实情,沈老夫人略有动容,但沈桂的惨死又浮现在心头,重重地叹了声。
    沈琼楼也想站起来帮着说话,但见沈老夫人神色,又怕这时候说了反而起了反效果,只好眼巴巴地瞅着她,心里盘算着怎么先说服最疼她的陈氏。
    沈老夫人神色疲惫,一手无力地搭在扶手上,默了许久才道:“王爷容我们商量商量。”
    殷卓雍也没指望一夕能成,点了点头,先出去了,沈老夫人让众人退下,只留沈木和陈氏,然后转头问江嬷嬷道:“你瞧楼儿...”
    江嬷嬷当初是宫里一位嬷嬷带出来的,看女子身形看得极准,绝不会出岔子的,她笃定道:“姑娘还是完璧。”
    沈老夫人先松了口气,又犹豫道:“可她脖子上的...”她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江嬷嬷尴尬又为难:“这...姑娘和王爷都是年轻人,瞧着也互相喜欢,在一处*的...情难自禁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