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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节

      杀掉是最好的。重生的异端,污秽的野鬼附身。可楚则居突然觉得她不死也可以。反正她随时都可以死。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触摸到她的脸“你杀了我的皇后。她是我最爱的人。”并不是什么深情的告白,只是冷酷地陈诉。
    虽然他的感情只有那么一丁点,可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他还是用上了‘最爱’这个词。
    对他来说,在这个人身上,已经倾付了最多的善意与耐心。
    “我要带你去都城大庙。”
    第164章
    第164章
    车队走了半个多月才快到都城。
    齐田看到外面的风景渐渐熟悉起来。但还是对一边的侍女问东问西。
    侍女到不至于对她太过敷衍,毕竟也感觉到了皇帝对她的不同。自然有问必答。
    不一会儿齐田就敢对人号称自己是都城通了贵女谋。
    还硬叫侍女内侍们考她。
    一开始还有些错漏,后来还真是硬背得无所不知似的。
    侍女觉得奇怪“小娘子背这个做甚么呢?”
    “等我死了去地府,也敢冒充自己是都城人氏。”她起兴问“你们说,阎君会不会真以为自己搞错了?不判我下刀山?”
    内侍好笑,原来她还记得自己杀了人,要下十八层地狱去的。
    “那必不能。他即是阎王怎么能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
    “名册上未必还画了我的像不成?”
    侍女真对她无言,说:“他是亡者地府的君王,自有神力,怎么能看不破你是谁。”
    她便叹气,失落地趴在车窗不说话了。
    一会儿起兴,又要去骑卫军的马。
    卫军为难,往前头瞄。前头有徐鳞在,他身为统领是这些人顶头上司。她可不管,拽着卫军的袍角硬把人拉了下来。
    卫军实在也搞不清楚,皇帝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要说不当一回事,可又常常见她,两个人说说话。可要说当一回事,其它时候也并不十分照顾。所以也不敢贸然斥责。只好顺势下马,一副自己是被迫下来的样子。小跑着往前头徐鳞那里去告备。
    徐鳞走在皇帝车驾边,听了他说话,便要回头去后面。
    楚则居却在车中说“不必理会。”
    过了一会儿,后面就有惨叫传来。
    楚则居使人回头去看,原来是‘阿寿’不会骑,才爬上马就被马给颠了下来,还是脸先着地,摔在地上就没了动静,内侍吓了一跳,跑过去把她翻过来一看,满脸是血,大概以为她是摔死了。
    后来搞清楚,只是鼻子摔破了,脸上有些擦伤而已,人摔懵了而已。
    这次侍女也看不下去,边找衣服来与她换上边怨“小娘子能不能别折腾。你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们这些人也跟着担惊受怕。”她到底是被安排来服侍的人,万一她有个好歹,难免要受其牵连。
    可人家理也不理。
    侍女急了“你不过区区重犯!怎么半点不知自省,不肯谨言慎行!还当自己是贵客不曾?”
    “身上即无枷,我就动得、走得,车门上既然没有锁,我就出来得。”反正一副命是白捡回来的样子“你们关着我嘛,就关着。不关着我嘛,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不高兴,来关我嘛。”
    她这是没有翅膀,有翅膀不给她剪了,她就上天去。
    侍女气得胸闷。想来这女子的身世还不如她呢,却比她还过得自在些。可偏偏不得上令,还真不能拿她如何,只往内侍那里去诉苦。
    “竟然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人!”
    内侍想想也没法子,劝道“皇帝陛下虽然没有明言,但显然是喜欢与她说话的,我们便要恭敬几分宝窑。你便想想,就算是宫里那些娘娘,难道是因为自身多么尊贵才受我们侍奉吗?还不是因为皇帝喜欢她们偏重她们。”对方是什么人,出身是好是坏,犯了什么恶行都好,这没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天子喜好。
    侍女一腔不甘,也无法。
    内侍报到楚则居那里去,说到‘阿寿’摔伤了脸,提心吊胆,辩解“想必她家世不堪,虽然见过马却摸也没摸过,才会这样。她自己也说是自己前一世短短,只白受了一世的苦,现在再活了不能什么也没试过,非骑不可。劝也劝不住。才把脸摔成那幅模样。”说完跪称“奴下服侍不当,万死。”
    楚则居这一向以来心情都不大好。但这时候竟然也没有怪罪,只随口说“人捡一条命来,但在这世间又甚么值得珍视的东西在,自然便无所畏惧。别说不听你们的,便是我这个皇帝又怎么样?大不了一条命来。”有些调侃的语气。
    可说话音落下,却默默出神。
    他一早活过来,也是没什么好珍视的。
    被齐田拖着走时,心里并没有半点动力。觉得反正这条命是白捡的,既然已经身负重伤,之前一生也白忙活了,自己在这世界活着意义实在也不甚大,有一瞬间觉得不如就这样算了吧。可后来看着一个人为他这样努力前进,又使得他有些触动。觉得自己要振作起来。
    然后他看中了皇位,有了动力。渐渐地,拥有的东西多了,才正视起这段人生。
    他蓦然觉得,说到底自己与这个小姑娘是没有差别的。
    可想到了齐田,再想到现代的刑沉心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跟自己联系,哪怕是他,心情也免不得有些躁动起来。不想流露出什么情绪,站起了身,下车往后面去。
    ‘阿寿’坐在车沿上甩着腿吃果子。侍女在一边一脸怨气拿药给她抹脸。
    白药在脸上糊得东一块西一块,不说妃嫔,这样的事情要放在随便哪个小娘子身上,死也不会叫皇帝看到自己这种模样,可她不,仰一张花脸看他“甚么时候到大庙?我腚都坐疼了。”
    她对皇帝这个样子。现在却连内侍都懒得说她了。
    你说她,她总归是那一句“那怎么地?你杀了我呀。快诛我九族嘛。我可擎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