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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节

      白樘道:“那小丫头是哪个?可能做人证?”
    李夫人点头道:“正是我院内的那个丫头,侍郎只管去问,此事她是知情的。……虽然过去已经大半年多,可是因我极少对紫菱发脾气,只怕那一次,她是记得的。”
    太子会意,立刻命人去叫那小丫头来。
    白樘问起此事,那丫头起初呆愣,想了想,果然记起是有此情,当下也一五一十说了,又道:“因夫人平日里对紫菱姐姐是极好的,那一次却不知为何变了脸,骂的姐姐一声不敢出。是以奴婢记得。”
    白樘问道:“你可知道紫菱因何说出这般犯上的话?”
    小丫头有些畏缩之色,不敢言说,太子便喝道:“若有隐瞒,立即打死。”
    丫头才战战兢兢道:“只因为夫人得宠,太孙妃多有些不喜,明面上虽好的很,暗中却时常冷眼冷语的,紫菱姐姐就被太孙妃身边的丫头训斥刁难了好几回,所以紫菱姐姐心里不高兴了。”
    白樘问道:“那此后她可还曾说过什么没有了?”丫头摇头。
    白樘思忖道:“你再想,太孙妃滑胎之前,紫菱可有什么异动不曾?你只实话实说,横竖此事不与你相干,若是能有助此案,太子还会有赏。”
    丫头苦苦想了半晌,道:“事情过去这样久,我也记不得了……只不过有一件事,是在太孙妃滑胎之后,不知为何,紫菱姐姐有些不大高兴,好几日都没开口说过话。”
    白樘追问紫菱因何不高兴,小丫头却着实不知道,再问别的,也没什么可答的。
    这小丫头出去后,白樘跟太子对视一眼,又看李夫人道:“果然夫人说的无误,既然紫菱有这种怨念,会不会是她趁机从中下手,毒害了太孙妃?”
    李夫人复落泪道:“那丫头虽然偶有不逊言语,只是不像是个这样胆大包天的。”
    白樘道:“既如此,那夫人就是从未怀疑过皇妃滑胎跟紫菱相关?”
    李夫人摇头道:“哪里敢?只是今日侍郎问起来,才不由想到。”
    白樘沉吟道:“偏紫菱如今死了,竟是死无对证……嗯,说起来,是不是因皇妃认定是夫人跟紫菱联手谋害,故而她一心报仇,不知用什么法子,先杀了紫菱?然后又欲谋杀夫人?”
    李夫人怕道:“妾身着实不知道。”
    白樘不置可否,只举手从袖口掏出一物,竟是两张纸,他把其中一张慢慢展开,道:“夫人可看此物,你可认得么?”
    李夫人抬头,当看见白樘手中的图案之时,竟手掩着肚皮,后退了一步,脸上惊恐之色一闪而过,忙且低头。
    白樘道:“夫人可认得么?”
    李夫人嗫嚅道:“这个……看来古怪的很,并不认得。”
    白樘一笑,又将另一张展开,道:“那夫人可认得这个?”
    李夫人勉强抬头又看一眼,这一次,却并未后退,肩膀反而不为人知地一沉,摇头道:“这个……也不认得。”
    太子在旁边细看半晌,道:“侍郎,这两张上的,不是同一个图形?是什么意思?”
    白樘道:“夫人也觉着,这两张上的,是同一个图形么?方才夫人的口吻,仿佛不是。”
    李夫人犹豫了会儿,道:“是似有些不同的。”
    太子问道:“哪里不同?如何我看不出?”又细看了一回,却见圆形之中,套着星芒,周围许多弯弯曲曲的痕迹,看似凌乱不堪,正中也是几道扭曲花纹,似是图像,又似是文字,着实难认,然而却瞧不出两张纸哪里有什么不同。
    白樘眸色深深,道:“夫人可说。”
    李夫人要否认已经晚了,骑虎难下,低低道:“第二张图……中间的两道花纹,是朝上的……”
    太子经由提醒,凝神而看,这才恍然。
    第342章
    且说太子虽然醒悟,却毕竟不明白,便苦笑道:“怪哉,这却又是有什么意思不成?”
    李夫人死死地垂着头,不敢再跟白樘的目光相对。
    白樘问道:“夫人或许知道……这是何意么?”
    李夫人道:“着实不知。”
    白樘道:“这两幅图,多少人看了,都只觉着是一样的,如何夫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这细微差异?”
    李夫人无言以对,白樘道:“夫人不答?我便替夫人说如何,只因夫人是极熟悉这两幅图,故而一眼就能认出。”
    李夫人紧闭双唇,终于又小声道:“侍郎,我只是……只是无意中认出来罢了。”
    白樘并不反驳她这话,便对太子道:“殿下,我有个提议。”
    太子赵正起身先行,宫女扶着李夫人在后。
    正出了书房,就见赵峰匆匆而来,见状道:“这是要去哪里?”
    白樘道:“正是去夫人的偏院。”
    赵峰问道:“去哪里做什么?”白樘不答,赵峰不知如何,只得随行,众人来至李夫人所居别院,因白樘曾吩咐过,三日内不许叫动屋内的任何东西,故而一切仍旧保持原样。
    进了卧室,见里头桌椅斜倒,地上血迹宛然。
    李夫人脸色有些不大好,站在门口,不发一语。
    白樘道:“通常在遇到无法破解的谜案之时,我会用这现场推演的法子,时常会有所得。”
    赵峰道:“何为现场推演?”
    白樘道:“便是将案发当日的情形,再重新演上一遍。”
    赵峰皱了皱眉,白樘道:“请夫人回至榻上,就如案发那夜一般情形。”
    李夫人依言,默默走到床边儿,宫女搀扶着坐在榻上。
    白樘道:“太孙得罪了,你就当做是皇太孙妃罢。”
    又叫那小丫头上来,按照那夜发生的顺序行事。
    赵峰哭笑不得,却只得按照安排行事,那小丫头惶惶恐恐地,推开门,先跑到床边做报信状。
    赵峰慢吞吞地也随之进了门来,便到了床边。
    那小丫头起初甚是紧张,见如此情形,又觉有些怪异,紧张之心便褪去几分,站在床边道:“夫人!不好了,太孙妃不知怎地竟进来了。”
    李夫人不答,却抬起头看着赵峰。
    小丫头回头看着赵峰,做惊吓状跳起。
    李夫人默默道:“你快去请太孙过来。”
    丫头领命出门,剩下李夫人看着太孙,挪动着要下榻来,一动之下,便看着赵峰垂着的袖口,道:“我因下去不便,正想法子,谁知却看见她手中拿着匕首,竟向我刺来,欲要取我性命一般。”
    赵峰无奈,举手做杀刺的动作,李夫人躲避了几次,起初还不当如何,渐渐地想起那夜的情形,便有些惊怕起来,一手捂着肚子,哀求地看着赵峰道:“别伤害我的孩子!”
    赵峰见她十分辛苦,便停手回头道:“侍郎……可以了么?”
    白樘道:“此刻,据夫人所说,是你忍无可忍推了太孙妃一把,将她推开,才得以下榻的。”
    李夫人点头道:“是。”果然也在赵峰腰间一搡。
    赵峰顺势后退一步,李夫人便欲下榻。
    这时,白樘却道:“且停。”
    两个人都停住,太子道:“是如何了?”
    白樘看着赵峰住脚之处,目光一路斜滑过来,在地上血渍上转了转,道:“当时,皇妃是倒在这里的,对么?”
    赵峰是第一个赶来的,看的清楚:“不错。”
    白樘道:“据夫人所言,夫人自始至终并未还手,只推了那一次而已?而皇妃倒地之后,即刻举刀自戕?”
    李夫人点头:“是。”
    白樘把手一指,道:“既如此,便有些怪了,如何夫人在床边推了皇妃一把,皇妃竟会在这里倒地?”
    李夫人的卧房虽则不大,但从床边到万氏血染之地,足也有三丈开外。
    李夫人既然不曾跟万氏动手厮打,但从床边到万氏倒地之处,桌椅均都斜倒,既非厮斗所致,自是万氏撞翻的。
    那么,如今的问题是……李夫人那一推之力,竟会有如此强悍?竟能把皇妃生生地推出三丈远?
    休说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就算是皇太孙赵峰,竭力而为的话,也不过只叫人倒出一丈左右罢了。
    太子跟皇太孙起初仍旧不明,又叫了个丫头进来,亲自试了一下试,两人竭尽全力,才只把丫头推跌出一丈开外。
    此刻李夫人靠在床畔,脸色灰败。
    赵峰心中忐忑,道:“兴许是皇妃一时站不稳,被这些桌椅等绊倒了……”这里有毕竟勉强,尚未说完,便打住了。
    白樘只看着李夫人,道:“夫人可有什么话说么?”
    太子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来。”
    李夫人道:“我并没什么可说,只不过想保住我的孩儿罢了。一时情急,才推了娘娘。”
    白樘道:“既然夫人不肯招认,我便替你说了就是。”
    白樘将手中那张符纸打开,道:“这个印记,原本是谢推府第一次来府内侦查之时,在夫人的窗下所见。推府觉着可疑,便暗中记下图形,回头绘了出来。”
    太子道:“这个图形又是何意?”
    白樘道:“这个符文图样,原本属于辽人信奉且常用的,起初我跟谢推府都错认为,这是有人欲对李夫人不利,谁知我们竟都猜反了。”
    白樘将两张纸放在桌上,道:“谢推府发现的这张,正如夫人所说,中间两道纹路是向上的,可是这一张,纹路往下。我也是无意中才察觉不同。”
    自从云鬟绘制了那图形之后,白樘便将其深藏在上了锁的柜子里,后来又听她说起《番辽记》那本书,打听得翰林院尚未编纂完成,然而好歹有许多珍藏资料已经齐备可查。
    白樘一番查找,果然找到了记载辽人符印的数页,因都是些辛苦搜集来的原件,不敢外借,白樘心念一动,便照样抄画了下来。
    因拿了回来,才把云鬟所绘那张拿出来,两下对比,却果然是一模一样。
    若换了别人,只怕便会忽略此事,可白樘是个最机变微敏的,那一夜,灯下看这两张纸,忽然心动,便把两张纸叠在一起,对着灯影照了过去。
    其他的笔画描绘,一丝不错,对着灯看,就如影中之影。
    只是中间一处,一上一下的两道交叠,竟分别交成了一个叉。
    白樘发现不同,忙又连夜请教礼部的番辽使,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图案,虽然只差这细微,含义却是正好相反,南辕北辙。
    那向上的,代表着吉祥光明,可保大小平安;那向下的,却的确是个血咒,意在夺人之命。
    而在李夫人窗外的这个,却是前者。
    既然知道了这个,那有人欲害李夫人的推论自然不成立,相反,画下这符的人,是为了她好。
    白樘说罢此情,问道:“不知夫人是否知道,这画下保命符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