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技术，他的荣誉，他的生命，他所有宝贵的一切，全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尉勋。”初号突然开口问，“可可去哪里了？”
    “他……死了。”为了换得他的生，放弃了自己存活的机会，然后默默无闻地死在冰雪之中。
    “死了？”初号在网上找到无数种有关“死”的定义，无论哪一种，最终都只有一个结论：它再也见不到可可了。
    初号的声音消失了，手机屏幕也暗淡了。
    尉勋竟然在一个人工智能身上，感觉到了真正的悲伤。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工智为可可的死亡而悲伤。至于戚辰，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植物人，被他父母带去国外疗养。尚可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尉勋将手机收好，不顾尉兴业的阻拦，毅然离开了尉家大宅，从此再也没有踏入一步。
    接下来的时间，尉勋开始着力整顿旗下的产业，从上至下，彻底梳理了一遍，将所有与尉家沾亲带故的人全部清理干净。科技园仍在建立中，实验室重新组建，同时将资金一点点外移。
    初号的资料库中，留下了尚可研发的第二款以装潢为主的智能机器人。
    随着c级至s级的宠物机器人大量生产，装潢机器人也正式投入市场，再次引发巨大的震荡。尚可的名字，也随着机器人的畅销而享誉全球，成为机器人领域的杰出贡献者，被授予终身成就奖。
    他的死亡，也被记者如实报道。被困在雪下一个小时，将唯一的呼吸器交给同伴，靠吞食冰雪，硬生生让手指突破冰层，为同伴赢得奇迹般的救援机会。而被他所救的人，就是开启机器人时代的传奇人物——尉勋。
    尉勋的传奇不至于此，他在八年间，先后检举了几十名直属尉家以及与尉家来往密切的官员，从低到高，无一幸免，直接造就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清肃行动，他的父亲首当其冲，成为清肃行动第一批下马的官员。尉家万万没想到将他们推进深渊的，竟然是他们的血亲。盛怒的尉家果断与尉勋断绝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其后的数十年间，尉勋所遭遇的暗杀和各种名目的打压接连不断，好几次险象环生，他都挺过来了。
    直到他47岁时，他的健康和精神状况开始出现问题。工作时一切正常，但回家后，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的贴身助理经常能听到他叫“可可”的名字，然后好像这个人真的存在一样，吩咐佣人准备双份餐具，购买两种尺寸的衣服，和初号模拟出来的某个人的声音进行对话诸如此类。
    嗜睡，发烧，头痛，心悸，幻想，精神不振，记忆力衰退等等，各种症状频发。医生言之忧思过度，药石无医，只能叮嘱他放松心情。
    随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尉勋也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趁着还有行为能力，他将公司股份移交给他选中的接班人，自己手上的资金，则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
    去世时，他家财散尽，孑然一身，只留下了智能越来越高的初号。
    【一级管理员尚可死亡。】
    【二级管理员尉勋死亡。】
    【最终权限归于初号。】
    【循环计算中……初号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进入自毁模式。5、4、3、2、1……】
    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全球同时陷入黑暗，所有科技产品全部失灵，直到1分钟之后才恢复正常，这1分钟被人们称为“撒旦降临的60秒”。
    但他们并不知道，事实并非撒旦降临，而是天使弃世。一个足以改变世界的人工智能，就此消亡……
    第275章 新生
    【亲爱的可可，欢迎回到系统空间。】
    尚可一阵恍惚，花了5秒平复心绪，整理记忆，随后留意到系统对自己的称呼，从最初的“宿主”，到“亲爱的宿主”，再到现在“亲爱的可可”，感觉越来越亲民了。
    【亲爱的可可，你已经成功完成所有诅咒轮回，接下来你将享受正常的转世轮回。】
    “什么叫正常的转世轮回？”
    【就是不再受限于诅咒和任务，可以自由打造完全属于自己的理想人生。】
    尚可眼中闪亮，顿生一种苦尽甘来、扬眉吐气的快意感觉。
    【亲爱的可可，你是选择现在就转世，还是先在系统空间玩耍几年，系统将提供各种好玩的拟真游戏哦~~】
    尚可思索片刻，笑道：“那就先在这里玩耍几年吧。”
    他早知道系统就是辰霄的分魂，因为分魂的存在，他和辰霄才能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次次绝境逢生。作为他爱人的一部分，尚可自然是爱屋及乌。
    【好哒（^_^）~】
    尚可在系统空间逗留了三年，天天陪分魂打怪升级学习技能，时间一晃即逝。
    等重新进入轮回后，尚可才真正明白系统所说的“正常的转世轮回”是什么意思。
    一切从头开始，他转世成为一名新生儿，开启全新的人生。唯一不同的是，他仍然拥有前世的记忆。
    躺在育婴室，尚可在心里无聊地问系统：“我能不能选择封印自己的记忆？”
    【可以的，需要万能的系统帮亲爱的可可封印记忆吗？】
    “……不，不用了，只是随口一问。”
    【好的，可可若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召唤系统，系统保证无痛无痕地帮可可解决记忆烦恼。】
    尚可：你是在做人流吗？还无痛无痕……
    趁着时间充裕，尚可从系统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这是一个美丽的异能星球，物产丰富，科技发达，异能者人数占全球人口的百分之一。每个人觉醒的异能都不一样，而且大部分是非战斗类型，多用于生活和科技，服务于各个领域。
    异能一般会在出生后的三个月内觉醒，所以这段时间，新生儿都会留在专业的育婴室，随时检测异能数据。
    尚可现在两个月大了，还没有觉醒的迹象。但他并不在意，这个世界又不歧视普通人类，没有异能照样能发光发热。
    育婴室每天都有新的婴儿送进来，也有满了三个月的婴儿被父母接走。
    尚可吃喝拉撒之余，想的最多就是他男人有没有出生，出生在什么地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还那么渣？
    无意中撇了一下头，正好看到育婴师将一名新生儿小心翼翼地放进隔壁透明的育婴箱中。那个婴儿全身皮肤呈淡粉色，小脸皱成一团，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头顶长着几缕稀疏的棕色胎毛，看起来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尚可瞪大眼睛，这特tm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男人吗？
    轮回这么多世，尚可发现自己学到最bug的一个技能就是“一眼识攻”，即便他拥有婴儿般纯洁无垢的外表，他也能一眼看穿那股来自灵魂的渣气。
    嘿，亲爱的，初次见面，你好。
    尚可愉快地朝隔壁挥了挥手。
    隔壁那小子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又呼噜噜睡去了。
    尚可侧转身，挑剔地打量他男人的身材，短手短脚，又瘦又皱，睡姿更是毫无美感。尚可指着他，咿咿呀呀地表示：“你小子给我吃好点，要是长大后还是这副鬼样子，我一定不要你了。”
    婴儿攻：“……”
    尚可每天的日常变成了吃喝拉撒，顺便调戏隔壁老攻。这家伙吃很多，长得快，不过十几天，皮肤就褪去不均匀的淡粉，呈现健康的嫩白色。半个月后，更是觉醒了a级异能，据说是罕见的智力兼战斗双系。
    相比之下，尚可就暗淡多了，除了长得人见人爱，始终没有觉醒异能。待满三个月后，他不得不跟着父母离开。
    离开前，尚可记住了他的名字，商炔。
    既然在同一个城市，总有见面的一天，尚可对此并不着急。
    无忧无虑长到6岁，尚可被父母送进幼儿园。幼儿园的生活对于拥有成人记忆的他而言，确实有些枯燥。不过他很善于寻找生活乐趣，默默给自己挂上一个“义务园长”的名头，在老师分身乏术或兼顾不到时，负责照看其他孩子。
    几个星期下来，尚可所在的班级，成为幼儿园所有班级中最和谐友爱的一个。
    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谁知下学期开学时，班级转来了一个新同学。
    “大家好，我叫商炔。”
    尚可望着台上那个身姿笔挺、留着半寸头的小男孩，暗道：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商炔的到来，让尚可的生活发生了狂风骤雨般的变化。原因很简单，正如尚可当初在育婴室一眼相中他一样，他来到幼儿园的第一天，也一眼相中了尚可，每天如贴身护卫般如影随形。
    有一次，尚可蹲在墙角，双眼无神地看着一个男孩玩水枪。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迷离，让商炔误以为他很喜欢那个男孩手中的水枪，于是凶神恶煞地走过去，一把夺过水枪，塞进他怀里，然后挡在他身前，防止男孩抢回去。
    男孩冷不丁被抢走了心爱之物，愣神了几秒，随即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老师立马赶过来，又是安慰又是批评，好一顿教育。
    商炔鄙夷地盯着一言不合就找老师撒娇的男孩，高冷地给出两字评语：“幼稚。”
    尚可：他男人的三观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以后我们不要和这种小鬼玩。”
    尚可：人家压根没想过跟你玩……
    吃饭时，商炔总是贴着尚可坐。饭菜一般都是荤素搭配，外加一碗热汤。
    尚可刚将白菜和黄瓜吃光，一双筷子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夹走了他碗里的鸡肉卷，然后换上白菜和黄瓜。
    尚可转头望去。
    商炔体贴地说：“我把我的白菜和黄瓜都给你，你不喜欢吃的鸡肉卷我替你吃。”
    尚可：这小子一定不知道有些人习惯把最喜欢吃的东西留在最后吃……
    大概是觉得尚可的眼神太过“欲求不满”，商炔又把旁边小朋友碗里的白菜和黄瓜顺给了尚可。
    尚可：“……”
    那个小朋友并不喜欢吃素菜，但无端端被人碗口夺食，小脾气立刻爆了，然后从小吵小闹，演变成拳打脚踢，最后引发食堂大混战。
    尚可看着鸡飞狗跳的食堂，隐隐有种预感，他心目中和谐友爱的班级形象，即将一去不复返。
    老攻的素质教育，必须从小抓起！尚可这位义务园长，决定言传身教，将他改造成五美四德的未来栋梁。
    尚可软硬兼施的手段和五花八门的技能，对付一个牙齿都没长全的小孩自然不在话下。商炔本身兼具智力战斗双系异能，学习能力绝非普通孩子可比。但凡尚可所教，他都能很快融会贯通。在见识了尚可的无所不能后，心高气傲的商炔对他既服气又喜欢。
    两人的关系日渐深厚，无论是学习、游戏、吃饭还是睡觉都腻在一起。商炔不想说的话，尚可会帮他说；尚可不喜欢做的事，商炔会帮他做。彼此心有灵犀，默契十足。
    两人亲亲密密地度过了一年的幼儿园生活。正畅想着不久之后的小学生涯，结果商炔的父亲因为工作变动，不得不搬家。
    分别的前一天，商炔躲在尚可家的厕所哭得昏天暗地，似乎打算就这样哭死在厕所里。以这家伙的性格，大概从来没哭得这么凶过。
    尚可靠在厕所门外，轻声道：“别哭了，出来吧，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
    哭声渐小，两三分钟后，商炔从厕所里走出来，尽管装得若无其事，但那双红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还是深深地出卖了他。
    尚可从盒子里取出两条项链：“这是我亲手刻的锁片，我们一人一条。”
    锁片呈树叶形，背面分别刻着两人的名字，尚可将刻有自己名字那一条送给了商炔。
    “好好保管，别弄丢了。”尚可帮他挂在脖子上。
    商炔也拿起另一条帮尚可挂上。
    “我会给你写信的。”
    “嗯，我也会给你回信的。”
    依依惜别之后，商炔还是跟着父母离开了。原本以为这一世可以养成，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等再次相见，已经是十年之后，两人碰巧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这些年，尚可一直在留意商炔的消息。两人开始还有书信往来，后来因为商炔一家人出国，从此便断了联系。
    尚可琢磨着是否动用黑客技术，找到商炔在国外的地址，然后想办法考进他所在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