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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似是感觉到小妹情绪,赵清扬伸手揽了小妹肩膀,“他会平安回来的,父兄也会。”
    赵清婉握了握手心,将情绪隐隐收在心里,只轻轻颔首。再抬眸向着夏侯奕的方向去时,几名将帅竟已开始点兵。
    点兵起,出征酒饮,豪言壮语发,领皇命承将志,风沙青烟袅袅升。怕是真的要走了!
    果见不一会儿,夏侯奕便从高台而下,拜别了昭帝,接受了文武百官朝拜,便领着众将士出发。
    马蹄声渐起,他越走越近,路过赵清婉身边,只四目相对,沉了眼眸,便再也不做逗留。
    “定要平安归来。”赵清婉立时湿了眼眶,见他魁梧高大俊朗非凡,越来越远,终究是送他上战场,悲伤莫凭栏。
    接着是赵将军,他领着赵家军从容而过,深深凝望自家人所在角落,却也无法只能继续前行,方才烽烟四起,又岂容儿女情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出征啦,哈哈哈!我迫不及待希望夏侯奕出征是为了将很多敌人一网打尽的噻,这样日后阿婉和奕儿成婚之时就无需担忧异数啦。
    ☆、第八十章:服众
    “陌冰,主子何在?”冰柳丫头从外间进来,只见陌冰一人挑拣春茶,不见自家主子身影。
    陌冰指了指后窗口,冰柳顺着她的方向探身,这才发觉赵清婉正站在窗边逗弄鸿雁。
    “殿下传信来了?”
    “是,又过十日,想来已是到了尧城。”陌冰淡淡出声,话里隐隐透着些担忧。
    自夏侯奕出兵至今已是一月有余,每隔几日,赵清婉便能收到鸿雁传来的信笺,这是暗影阁自己喂养的鸿雁,虽然夏侯奕越往北地越发偏远,然这信笺竟是最晚十日,丝毫没断过,赵清婉心里温暖,每每收到来信便好一阵子欢喜。
    这不,打早就看见“小安”站在窗前,赵清婉方一醒来便看到这家伙自然很是惊喜。小心取下信笺,短短一句“忆婉婉不至,仰首望飞鸿”便搅乱了佳人心湖。
    赵清婉自是以最快的速度写了回信,可又忽然舍不得放它走。她抚上小安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安很乖巧将长长的尖喙放置在阿婉的胳膊上,亲昵的蹭蹭她温暖的手心。察觉它极其乖顺的样子,赵清婉越发喜爱得紧。许是觉得能通过小安触到他的温度,这般小心翼翼的爱怜样子真是温柔得紧。
    冰柳和陌冰就这般看着自家主子,只觉画面太美。初阳高照,温暖了窗前盼君至的离人。
    赵清婉倒是猜得不错,夏侯奕每每收到小安传信,一如赵清婉抚摸小安一般轻摸它羽翼,直至真的离开方知离人苦。
    他轻轻展开素笺,“遥寄相思月,近看残星明,时时念君安,日日盼君归。”
    清秀的蝇头小字,字字含情。夏侯奕只觉心头温软,方才月余便已止不住相思。他轻轻将素笺卷起放进小荷包,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口,一时一刻都不愿离开。
    尧城的天色很蓝,即便是如今皓月当空,仍旧可见澄澈的深蓝夜色,宛如一幅泼墨画卷,星辰耀眼,凭白添了几分醉人的温柔。
    夏侯奕凭栏远望,城楼将士俱在抬头仰望这位年少的王爷将军,只见他肃杀的神色竟是稍有缓解,眉眼多了几分温柔,嘴角若隐若现的弧度,似是在笑。这与他白日里整顿尧城将士所展现的王者风范格格不入,却又更加有血有肉。
    还记得,昨日景王爷在点将场不发一言便不怒自威,俊脸微白,虽也染上了一层风尘仆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贵气。尧城将士驻守边关数年,如今乍看这样一位年少的王爷,只当是做副将过来历练一番,只需好好保护他,并未放在心上。却在圣旨传达之后知晓他是挂帅之身,这才带了几分不满。
    若说尧城将士谁最不服,自是以一战出名的胡猛为首,战场无情,刀剑无眼,又岂会因为你是身份最贵的殿下就避着你,何况是一军统帅,岂非儿戏?
    胡猛人如其名,空有一身武艺,虽然勇猛无畏,却毫无谋略可言。当时被尧城守将云寄提拔为从五品督军校尉,而今被有心人稍一挑唆,便当起了出头鸟。
    “景王爷挂帅,兄弟们倒是不服得很。”
    夏侯奕默不作声,倒是陌显怒吼一声大胆,沙场肃杀之气尽显。
    这话放在任何一个武将身上都没胆量这般直言,何况这般直白未免太过弱智。即便景王并无实战才能,单凭他的身份就可以随时随地罢免你一个小小的校尉,然这人是胡猛,最是无脑,可想而知云寄当时的震怒。
    景王一个治军不严的借口就足以让他云寄带着胡猛一起滚蛋。
    “景王爷恕罪。”云寄慌忙叩首,不做一丝辩解,虽然他也心有疑虑,为何圣上要派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王爷前来挂帅,只尊卑有别,即便是怀疑他也并不会不敬。
    夏侯奕仍旧未执一言,只这才悉心打量起这位云守将,尧城守将云寄是赵严一手提拔,想来对赵严是万分服气的,虽然眼底流露出的尊敬不似作假,想来打心眼里也是不服的。
    他缓缓将头上的盔帽脱下,赤手空拳站在点将场中央,“云将军,劳烦你挑选军中最是得力的将军,速速出列。”
    云寄摸不着头脑,不知这话是为何意,然仍旧照做了,迅速召集几人出列。
    猛将居多,俱是力大无比,身材魁梧之辈,胡猛自然在其中。且众人速来在军中威望甚高,云寄隐隐以为这景王爷怕是要以此立威了。
    “开始吧。”夏侯奕只轻轻下令,并未多言,除了云寄稍稍明白些,其余人竟是一无所知,纷纷站在原地不动,面面相觑。
    “怎么?没胆量与本王较量一场?”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知晓,这是景王一人对他们数人,未免太过狂妄,诸如胡猛之流立时便不屑万分,而另一些本还存着敬畏的将士此时也只觉这位景王太过自大。
    胡猛倒是不管不顾,既是景王自找,他倒是不吝赐教。于是率先发起进攻,陌显有心替自家主子来这一场,只整个点将场内众人虎视眈眈,面含鄙夷的神色瞬间激怒了他,王爷不亲自来,怕是不足以威慑众人。
    于是自顾退居一侧,莫说这些将士,就是陌家兄弟几人齐齐上阵,他们也未必能够敌过主子,对于自家主子的武艺自是万分信赖。
    夏侯奕并未迎面对上胡猛,只轻而易举便避开了他的狠招,胡猛实非善茬,并未将夏侯奕放在眼中,也丝毫不畏惧他的身份,自是使出浑身解数,招招致命。众人眼见胡猛上场,自是耐不住性子,纷纷加入进去。将士们自发让开,在中心留出足够大的空余。
    广威将军自是乐得自在,他早已投效夏侯泽麾下,自是不愿夏侯奕在军中威望甚高。本来这次出征是要自己领军进发,却凭白被景王抢了帅印,若是功成归京,自己的地位更是可以与赵严将军其名,以皇上对赵严的忌惮,想来是要扶植新的军中领袖。如今,即便是胜利,自己得到的也只是辅助名义,功劳都是景王的。他怎能心甘?
    何况,三殿下透露,自家女儿被陷害之事即便是太子皇后有心策划,背后竟也离不开夏侯奕的手笔。广威将军无子,宸修仪几乎是他全部希望,这般被人断了前程,他又怎能情愿。一时握紧了剑柄,满目愤恨,心中郁郁倒也更是助长了他的野心。
    他自以为无人知晓他的阵营归属,本来武将不涉党争自是应当,夏侯奕定是一点都不知晓,否则他又怎能容忍夏侯泽的属臣日日跟随自己出征。刀剑无眼,岂容不忠之人相随。殊不知,广威将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引他离京就是除去他最好的时机,刀剑无眼不错,错的是刀剑指向的对象并非夏侯奕,而是你!
    再说点将场内数人混战,云寄选出的将士不乏有勇有谋之人,方才本还刻意收敛锋芒,唯恐伤了景王招致霍乱,如今哪能料想,久居皇城,日日奢靡的王爷竟有这般神秘莫测的功力,莫说几人见情形不对,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就是全部上场,也未必伤得他一丝一毫,看来这景王并非空有虚名,不稍片刻,诸位将士包括云寄在内的几人皆被打倒在地,但看夏侯奕依旧云淡风轻,连衣角也未曾沾染尘土,直教人看直了眼。
    “属下有眼无珠,还望殿下恕罪。”胡猛早就心服口服,他虽愚钝,却也真心佩服真才实学之人,如今看景王这般强悍,自是赶忙请罪,倒不是担忧自己官职姓名,而是打心眼里认可这位将领。
    众人俱是一样的想法,本就是圣意不容任何人置疑,何况景王这般能耐,傻子才继续作对。纷纷跪地叩首,请求恕罪。
    “云寄,明日卯时在此集结操练,今日养精蓄锐,都散了吧。”
    对这些人,夏侯奕并未多言,只因他也本着靠人立威的想法,既然自己找上门,自是省了一番功夫,他倒是想多加奖赏几人,如今目的既已达成,单看众人反应,这一场操练不可谓不成功,他又何须苛责。
    说罢便转身离去,陌显留下交代了几声便也追着殿下离开,独留云寄几人怔愣摸不着头脑。
    ……
    与此同时,赵严已行至北地,只扎营在外,并未惊动涅城将士,只因线报上奏,涅城有敌军混入的奸细,在未曾了解之前,赵严并不想轻举妄动。涅城守将云迟是云寄的亲弟弟,二人皆是他亲手提拔,自是万分信任,看来明日须得先行联系云迟,打探一番方能率军入城。
    “禀报将军,外间有一人自称梁陌,求见将军。”
    “速速请来。”梁陌此人,是夏侯奕引荐,当日商讨伐于之事,夏侯奕便将梁陌的身份告知赵严,如今赵严还未有机会着人寻找,梁陌倒是自己找上门,想来定是有要事相商,赵严自是不可耽搁。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有事更不了,周日双更奉上好不啦,谢谢小伙伴们捧场,爱你们噻!
    ☆、第八十一章:花鳅粥
    “卑职梁陌叩见赵将军。”不稍片刻,梁陌便被引至帐内,他本是要与自家主子会合,然主子让他先在赵将军麾下,赵将军此人英勇善战,他自是有几分佩服,如今既能近身接触,隐隐带着些兴奋。
    “梁将军请起,一路辛苦。”
    赵严伸手扶了一把梁陌,只看来人皮肤黑黝,眼神始终带着些嗜血的冷漠,虽然能看出他眼底尊敬的神色,然到底是在漠北待得久,竟是隐隐有几分于滇人的作风。
    “将军言重了。”梁陌恭敬开口,稍稍收敛了自己的煞气。听陌显大哥所言,这赵将军的小女是未来自家女主子,又岂容他不敬,况单看赵将军眼底隐隐的惜才之色便觉亲切。
    他顿了顿,又开口,“属下此来,怕是不能长久,于滇探子许是知晓将军与殿下合围之意,本来即将挑起的内战纷争,如今竟是戛然而止,属下并无实权,因此无法打探更多,只那探子的代号单名一个‘蝎’字,太过普通,属下无从查起。”
    许是觉着自己没有帮上忙,隐隐有几分自责,甫一说完便带着羞愧低下了头,他魁梧的身躯稍显违和。赵严忍住了几分笑意,出声安抚他,“梁将军何须妄自菲薄,这般消息已颇为助益,只你身处敌营,如今开战恐有误伤。”
    “劳将军惦记,属下本是于滇人,不会轻易暴露。”
    赵严只以为是大梁派去的细作,方才还以为他在于滇久待因而那般神色,倒是没想到他本人竟真的是于滇人,这般说来定是有何隐言,然,既是景王信任之人,他自也无可厚非。
    “将军无需担忧,属下的命是景王赠予,绝不背叛,还请将军宽心。”
    看赵将军未曾说话,梁陌恐以为赵严疑心他,这才赶忙开了口。
    赵严难得露了笑脸,“景王放心的人,本将自不会生疑,只日后切记以你自身安全为准,既是长久战,无需冒险。”
    梁陌未想到这位将军会这般开口,一时更感温暖,与那些狼心狗肺之辈竟是这般大的差异。
    “属下多谢将军体恤,还望将军保重。”
    赵将军与梁陌约定了日后传话的信号这才完毕,赵清沐本是去打点军士扎营之物,回营见自家父亲踱步帐外,稍显诧异。
    “父帅,一切整点妥当,儿子已派人传信于云将军,想来明日便可得到回信。”
    赵严这才回神,“好,你且回帐内休息吧。”
    “父帅,父帅可是有何顾虑?”赵清沐忍了忍还是问出口。
    赵严停顿片刻,倒是不自觉将表情流露在外,“景王年纪轻轻却有那般大的势力,怕是无人可以奈何他。”
    何况昭帝本就偏爱景王,日后荣登大宝,无人可挡。
    赵严一时有些慌,虽然当日却是被他所说服,然事关自家女儿,总觉得对方太过富贵并不是什么好事,可如今圣旨已下,岂容他有何不满。
    罢了罢了,且观后续。
    “父亲不必忧心,至少如今来看,殿下对小妹用情至深。”赵清沐倒是有些信任夏侯奕,一来他看自家小妹的眼神很是温暖,向来冷漠的五殿下怕是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稍稍流露一些温情。二来自家娘子非常看好景王爷,他自然相信娘子的眼光。
    说起尹乐妍,赵清沐凝重的神色异常温和,于滇战事起,他不得不随父出征,大丈夫保家卫国,之前从未有这般多的顾虑,如今倒是因着妍儿和孩子平添了几分忧心。
    赵严也不欲多留儿子,明日入城想来还是一番较量,自是速速遣了赵清沐离去,只坐在沙盘区凝心醒神。
    却说夏侯奕今已离京月余,虽然也早已部署了诸多人员守护风儿,倒还是有旁的人招惹于他。
    今日一早,风儿仍旧被佩姑领着去蓬莱殿请安,太后娘娘也早早等在了寝殿。虽然得奕儿托付不假,然对于这个可爱的重孙子,老人家也很是喜爱。她本就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奈何皇家情意寡淡,即便是亲孙子倒也没多少人真正乐意陪着她这个老妪。
    夏侯风年少丧父,他母妃虽在却因着久缠病榻再没有多少庇护他的能力,何况大皇子已死,又有多少人会忌惮他孤儿寡母。若非懿贵妃接手照应,怕是早已魂归也未可知。可惜,懿贵妃去得早,几乎是被大儿子之死刺激,许是没有多少精气再与人争斗,夏侯风多多少少随了些他皇奶奶淡薄的性子,小小年纪就颇为冷静。
    如今又依仗夏侯奕的照顾,叔侄二人几乎是皇宫里最亲的血脉了,风儿自是以夏侯奕为首,紧紧跟在他身后,无论是武艺还是平日里夫子教导,夏侯奕都亲自过问,实是把夏侯风当做自家儿子来养。
    他少年老成,几乎是综合了他叔父和祖母所有的优点,沉稳细心,聪慧敏捷,却又不失小儿俏皮,只他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除了在信任的人面前能稍稍展露少许真性情,平日里竟是丝毫没有波澜。
    夏侯奕时常忧心风儿会和他一般,喜怒哀乐束缚太过,却终究是应验了。然索性,风儿清风朗月,更加光明一些,不像他自己,承载的东西过多,终究还是牵制了手脚。
    “太奶奶吉祥,风儿闻着香味就来了。”夏侯风一路跑进来,在老祖宗面前他还是比较放得开手脚,何况如今皇叔不在,他总要伪装些性子。
    太后见自家小孙子扑闪的凤目,小模样越发长开,一如当年的轩儿,竟是浓眉挺鼻七分相像,倒是那一张一合的薄唇随了他娘亲。
    “既是闻着香,那风儿可要多吃一些,“复又摸摸他小脑袋,“昨日睡得可好?”自从夏侯奕离开,夏侯风便搬进了永奕宫中久住,永奕宫中俱是夏侯奕亲自□□的人,即便并非铜墙铁壁,也比皇宫里旁的地方更为稳妥。
    何况,蓬莱殿与永奕宫相隔不远,来去皆有照应,夏侯奕自是放心一些,他倒是很想随身将风儿带在身边,只可惜边关战场,其非儿戏?夏侯奕更是不会拿风儿性命玩笑。
    夏侯风甜甜一笑,小小的虎牙露出来,分明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却是多了几分稚嫩的可爱气息,“太奶奶安心,风儿一切都好。”
    “当真不搬来蓬莱殿与奶奶作伴?”太后有心将夏侯风放于自己羽翼之下,到底是浸染后宫多年,即便有人真有滔天的胆量想对风儿下手,也要掂量一下能否承受的起老祖宗的怒火。只可惜夏侯奕只觉蓬莱殿并非安全的地方,即便是老祖宗有心庇护,没有夏侯奕的人手怕也是得不着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