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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郁容极度怀疑,对方信里所提及的“蛇蛊”,其实是寄生虫,观其细节描述,兴许就是蛔虫也说不定。
    斟酌了一通,他便提笔将己知的蛊毒之事详写说明。
    洋洋洒洒几千字,巨细靡遗地告知与那为此而担惊受怕之人。
    写完了信,郁容沉吟了一会儿,打开储物格里的药典认真翻阅了起来。
    不多久,他起身离开了书房,去了西院的药房。
    吩咐一众小厮帮忙炮制药材。
    犀角、朱砂、雄黄及玳瑁等,具有解毒之效,或能杀虫,或可燥湿,或安神,或定惊……共为君药,研为细末。
    取冰片、麝香,用以止痛消肿;牛黄是清热祛毒、治疗痈肿疔毒之良药。
    安息香辟秽杀温,以无灰酒飞过,滤液后文火熬膏,再以水烊化,混入诸味药末搅匀,加入少许的金箔,入药兼为衣,和成梧桐子大的药丸。
    是为至宝丹。
    至宝丹专解疫蛊之毒,化山岚瘴气,可避诸毒。“中蛊”之后和酒服食此丹三五丸,基本能祛除大部分的毒,至少可以缓解一下蛊证。
    制成了至宝丹,装瓶密封,郁容将其与回信放置在一起,准备“邮寄”给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西南道的周昉祯。
    “又是周小红?”
    郁容回转身,看向他家神出鬼没的兄长,点头后笑言:“周兄在西南道游学,那边盛传五毒蛊害人之事,他被吓得不轻,我便写信安抚一下……”
    仔细地将信里的内容复述了一遍给对方听。
    “我从海外仙方中觅得了一化蛊解毒的至宝丹,制备了几百丸,准备送与几瓶给周兄作防身之用。”说着,他拿了两瓶递给男人,“多余的送你和你手下郎卫用吧,遇到山岚瘴气什么的,服用几粒即化浊清秽。或者毒物爬咬之伤,以黄酒化开丹药涂抹敷用,亦有良效。”
    聂昕之自不与他家容儿客气,收下了至宝丹,道:“西南道却有蛊害之事。”
    郁容微微张大眼:“五毒合一养成的那种蛊?”
    聂昕之颔首:“有至毒者麒麟蛊,触之即死,可入人之心腹、络脉,中者痛楚难当,常常不得治而殒命。”
    郁容听了,仍是狐疑。他家兄长又不是周小红那样容易被糊弄的家伙,按理说……
    聂昕之又道:“逆鸧卫内有擅蛊者。”
    郁容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在哪?我能结识一下吗?”
    聂昕之回:“擅蛊者罕见,卫中也只有不足十人,俱数分散在西南道及边疆。”
    郁容难免有些失望。
    聂昕之说道:“此类人等,不辨良恶,喜怒无常,是非善类,容儿生性纯善,不宜与之多有往来。”
    郁容汗颜,感觉他家兄长把他看得也太金贵了吧?
    “只是对传说中的蛊好奇得很。”
    聂昕之浅声说:“何以恶浊污人眼,当不得一个‘奇’字。”
    郁容抬手轻触鼻尖,无奈一笑:他家兄长什么都好,就是保护欲太强了,但凡有点小危险,生怕伤着磕着了自己。
    有关蛊毒的讨论,就此告一段落。
    待聂昕之忙他的事去了,郁容躲在书房里,召出了系统。
    尽管对自家的兄长一贯是深信不疑的,但蛊毒一事实在让他觉得闳大不经,且多少涉及到“专业”方面的问题,不由自主想探究清楚。
    说来,西南道蛊害一说,跟天朝民间的苗疆蛊毒传闻,不谋而合。
    那些神乎其神的说法,着实难以“说服”郁容。便是相信蛊毒之说,也只会相信医书上所言明的几种“蛊证”。
    召唤系统,结果理所当然是没有结果的。没有具体的“参照物”,系统鉴定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倒是获取到一个有价值的线索。检测得知,本位面与他原本的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相似度。
    这意味着,两个位面还存在百分之零点零一的不同……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数,放眼整个位面的广大范围,实质上的差异还是挺大的。
    譬如蛊,这种无法理解的存在,且不提天朝那些传说,在旻朝或许是真实存在的。
    郁容忽然忆起了两年前,在大恶山与聂昕之的偶遇,彼时咬伤男人的学名为“芒蛇”之毒蛇,仿佛就是这个位面独有的物种。
    思及此,便“释然”了些许。
    这个世界不乏某些不合常理的存在,比如自己的穿越,以他所知晓的科学,也是难以解释得清的。
    这样寻思着,郁容对蛊毒一事的好奇仍未打消。
    想了想,复又翻起了厚重的堪比城墙转石块的系统医书与药典。
    果真有一名为《诸蛊毒候论》的篇章。
    针对诸多蛊毒,俱数详细说明,大概跟他想象的一样,就是五毒合一蛊啊,九蛭育蛊等等……盛贮于器皿间的虫蛇,互相吞噬,唯余一独在者,即为蛊。
    遂以之变惑患乱。
    郁容琢磨了半天,对育蛊养蛊之法,一时半会儿根本摸不透。
    便也不打算摸透了,他是救人的大夫,对制毒制蛊这一类害多于利的行为没大兴致。
    转而职业病发作,研究起解蛊之法。
    复又翻阅起了药典。
    阅览了无数的药材详解与方剂细论,郁容基本上对解蛊毒一法,心里有了章程。
    蛊不离毒,所以很多解毒之法用于化蛊也是通用的。
    当然化蛊比解毒要复杂了许多,跟治病一样,需得具体辩证不说,化解的步骤相对繁琐多了。
    郁容大体总结了解蛊的过程。
    首当逐蛊。无论是针刺,或者药物治疗,先将虫蛊驱出体内,驱逐之法也有多种,有的可以催吐,有些则以峻下之法排出,比较难缠的是蛊毒入络脉,则需“手术”,以刺破之法,强行逐蛊。
    其次,解毒化蛊。或者说,解毒与逐蛊往往是同时行进的,否则逐蛊时一个不慎,虫毒爆发,中者即会猝亡。
    第三个阶段便是修复蛊毒之创,疗治、修养,内创愈合,中蛊者才能真正脱离蛊毒之险。
    数日倏忽而逝。
    研究癖发作的年轻大夫,这两天一直待在药房,参照着古籍,以系统药典为基础,试验着解蛊之方。
    逐蛊者,首选神方太上五蛊回生丹。
    听着神神道道的,其实不过是选用的药材,用上五毒的蜈蚣、蜘蛛等,作为君药。
    加专杀蛊毒的斑蝥、獭肝,佐以祛除阴毒的附子、椒目,矾石、鬼臼等治癥瘕积聚,包括莽草、芫花在内的数味药材可破蛊毒鬼痊,再以真珠解脏腑之百邪。
    上药研末,炼蜜成丸。
    中蛊者在服用太上五蛊回生丹的同时,配合用上同样具有一定逐蛊之效、但强在解蛊之毒的大金牙散,即能化蛊而解毒。
    解了蛊,再食紫参丸、参术养身丸等可令受创之体经由疗养,慢慢康复。
    “你怎么整天待在药房?”
    郁容循声看向窗外。
    初冬微寒,娃娃脸青年执着纸扇轻摇,别是风流不羁……有毛病!
    再观其隐含得意的神态,满面春风,有一种欠扁的意味。
    郁容疑虑地盯着他看,半晌忽问:“烛隐兄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赵烛隐语带诧然:“诶,小郁大夫如何知晓?”
    郁容含蓄道:“人逢喜事精神爽。”
    赵烛隐闻言呵呵地笑,看起来稍微有些……傻。
    “喜事?确实是喜事。”
    乐滋滋的模样,简直像是捡到了金子一样。
    郁容见了,不由得囧了。
    傻乐了一会儿,赵烛隐按捺不住,问:“你怎的不问我是什么喜事?”
    什么喜事?郁容眼珠一转,大概就猜出来了:“清河坊的蓝姑娘?”
    赵烛隐强自压抑着兴奋,矜持地点了点头。
    郁容默了。
    想到聂昕之的“疑人之阵”,觉得这家伙好像太可怜了,只是……
    尽管大略知道一点儿隐情,他却不好提醒什么,倒不是偏心,而是聂昕之所谋者必为大事,他可不想多嘴坏了事……就算偏心吧,不是理所当然吗?
    “小郁大夫于女科一道真堪妙手绝代。”赵烛隐发自内心地感慨。
    总觉得这夸赞之言,听着哪里怪怪的。
    郁容懒得深究,想到聂昕之的说明,忍不住问道:“不久前听闻你又得回去南地驻守?”
    赵烛隐肯定地应了声。
    郁容又问:“蓝姑娘跟你一起走?”
    出人意料,赵烛隐摇头:“蓝儿身娇体弱,不宜长途奔波,再者,南地多穷山恶水,居住不易,我不忍她跟我吃苦……也不能让她留待清河坊。”
    所以……
    赵烛隐继续说:“我已捎书回府,夫人会遣人至此,代我接蓝儿去京中。”
    郁容默然,少刻叹道:“尊夫人真真胸怀宽广。”
    赵烛隐深以为然,赞了声:“夫人之贤良美名,誉满禁中。”
    郁容无语,微微摇头。
    恋爱脑的烛隐兄,渣得天然,双商也感人。
    怪不得,聂昕之没让这家伙知晓蓝儿存在的问题……
    恐是担心误了大事。
    两人叙着话,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嘈杂。
    发生了什么事?
    郁容疑惑,不待他走出门探明事实,就听一阵急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