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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鹅绒的帘子半掩,午后的阳光从音乐教室的落地窗洒进来,一半阴影,一半灿烂,沈瑜的人沐浴在阳光里,木地板上映出一条光路,沈瑜的影子在上面拉得很长。空气中仿佛能看到细碎的尘埃漂浮着,像是阳光下跳跃的音符。
    何渡在阴影里,看着沈瑜,他的目光像是被磁铁牢牢吸住,一刻也不能离开。
    沈瑜的身体微微前倾,后背弯出一道细微的弧度,今天他穿了件质地很柔软的白衬衫,显得整个人格外干净,纤尘不染。
    沈瑜的手指细长,有时候何渡会觉得它们太过瘦弱了,但此刻跳跃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之间,他就觉得刚刚好。
    Summer是一首很有名的曲子,何渡也不是第一次听,但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轻快的音符像在空气中跳跃,落在何渡的肩上手上,拉着他一起沉入名为沈瑜的河流。
    沈瑜弹琴时表情很专注,他垂眸看着谱子,微微偏着头,白净的脸庞透着晶莹水光,鼻梁窄挺,眼睫浓密,清秀温润的眉眼在轻快的旋律下仿佛变得更加柔和。
    沈瑜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很浅,也许他自己都没发觉。
    这么多年来何渡都以一个佛修的身份要求自己保持冷静与克制,即使是对沈瑜的喜欢,对何渡情绪的影响也基本把握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如果不是这样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暗恋的七年。
    但这一刻何渡毫无防备地跌进了沈瑜的琴键之间,跌进这个突如其来的夏天里。
    他的克制被沈瑜指尖轻盈跳动的旋律冲撞得一塌糊涂,心中横冲直撞的爱意随着阳光和音符融化,如同金色的河水在教室里肆意奔流,一发不可收拾。
    何渡情不自禁地抬手,在空气中细细描摹沈瑜的轮廓,从精巧的脸庞到修长的脖颈再到纤白的手指,像要这幅画面长久镌刻在心头,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忘记这个午后,不会忘记沈瑜此刻的模样。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沈瑜长长出了口气。
    刚刚他完全沉浸在乐曲的旋律中,从开始学钢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弹得这么忘我,也许是因为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满怀着想要将这首曲子送给一个人的心情。
    刚刚他的心随着旋律轻快地跳跃,在火车上,在东山的山路间,在蝴蝶纷飞的潭水边,在白水寺里,在操场上……在这个夏天他和何渡留下足迹的每一个地方。
    沈瑜的余光能看到何渡,何渡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雕像,他不敢分太多的注意力过去,因为不想让自己的演奏有任何瑕疵。心里却像放电影似的,不住闪回着跟何渡有关的记忆,这些记忆让他觉得很甜,却又很惶恐。
    我是不是真的无可救药了。沈瑜想。
    这几天偶尔鼓起勇气思考自己跟何渡关系的时候,沈瑜最终把自己现在的感觉定性为“crush”,也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猛烈的迷恋。
    其他的词都不重要,沈瑜只想要这句“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也许是现在他能给到自己的全部安慰。
    可以放肆,也可以收场。
    但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沈瑜忽然就在想,crush……吗?
    最终沈瑜没有任由突如其来的迷惑打乱他的节奏,他闭上眼睛再次跳进回忆里,将这首summer完整地弹完,他想要这么一个铭记,不论结果会如何。
    不论结果会如何……
    沈瑜坐在琴凳上,转过脸,目光便刚好与何渡相对。
    视线交汇的刹那,何渡冲他笑了笑。
    大概有半分钟的沉默,之后何渡如梦方醒般鼓起掌来,掌声把这一片混杂着些许忧伤的暧/昧气氛打碎,沈瑜笑着站起身,冲着何渡的方向行了个礼。
    “还行礼。”何渡勾勾嘴角,“很专业啊瑜哥。”
    “那必须的。”沈瑜也笑笑,“不要吝啬你的掌声。”
    于是何渡又鼓了一波掌,接着他问:“你是学过钢琴吗?特专业的那种。”
    “倒也没多专业,就小时候做过几次汇报演出。”沈瑜说,“好多年没碰了,还没忘也是不容易。”
    “何止是没忘,非常好听。”何渡说,“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一版summer。”
    “滚啊。”沈瑜笑起来,“你这个滤镜太厚了。”
    何渡笑笑换了个话题:“饿了没,吃饭去吧。刚那首凤尾竹吹的我整个人都有点空虚。”
    “好。”沈瑜说,“我也饿了其实。”
    “吃什么?”何渡又问。
    “那肯定空虚的人决定吃什么啊。”沈瑜说。
    何渡笑起来,想了一会儿他说:“吃砂锅去吧,想吃粉丝了。”
    暑期学校旁边是条小吃街,何渡说的砂锅店就在这条街上,出来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店里头人很多,多到整个屋子里一眼望去全是人头,而且只有角落里有个连座的地步。
    要是平时,看到这种人山人海,沈瑜估计拉着何渡就走了,但现在他老觉得有一点对不起何渡,而且砂锅的味道被风扇送着飘满了整个饭馆,闻起来也确实是过于香了,所以他就像趟地/雷阵似的,越过各种各样的书包和人腿,钻进了角落里。
    “我去点吧。”何渡说,“你想吃什么?”
    “牛杂的吧。”沈瑜想了想说,“加点辣。”
    “那咱俩点个大份的得了。”何渡说,“我也想吃牛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