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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灵玉如此单纯,以至于根本不曾怀疑过周听雨“章少爷字好看”、“我喜欢这句谚语”的理由,随手就写上了她说的那行德语和中文。而这本扉页上有他字迹的书在之后短短半个小时之内的时间里,就送到了弘卓手上。
    他拿着这行字,对照着弘灵玉留下的日记中的字迹,一个一个进行了对比。
    二十几个字,他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对比完了。
    若说昨晚的时候,答案仍是昭然若揭,那么此时,他荒谬的猜测和奢望便忽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这些字怎么会在细节之处重叠的这样严丝合缝?
    他花了几个小时完完全全接受并消化了这个事实,放松下来的时候,已是背后虚汗涔涔,满腹的后怕。
    还好。
    他庆幸地想。
    然后他便换上干净的衣服,坐上了车,亲自来到这栋楼下等了两个小时,就为了亲自把人接回家,曾经无牵无挂,对待什么都能冷淡以视的人,忽然就有了能让他愿意交出一颗心的归宿。
    他的全幅感官,忽然就都放在了斜前方的那人身上,恍若万古山河皆向北,是一种天然的、无法抗拒的引力。
    车驶过一个拐弯,路口的面包店人来人往,面朝大街的橱窗里放这些精致的点心。有个小孩儿就这么隔着两层玻璃,趴在面包店外头往里看,领着他的家长发现了,笑着轻轻扯了扯他的小手,带着小孩儿走进了店里,奔着橱窗而去。
    等车过了拐角,那对母子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视线里。
    弘灵玉忍不住扭着头多看了两眼。
    忽然后座的男人出了声,是对着司机的:“停车。”
    司机虽有些诧异,却仍旧把车稳稳地停到了路边。
    然后男人擦着弘灵玉胳膊下了车,淡淡说了句“稍等”,就迈着长腿,消失在了刚刚拐过来的街角。
    司机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弘灵玉,心知这声“稍等”肯定不是对自己说的。
    弘灵玉仍旧侧着头看着窗外的行人,心里一片放空,并没有注意到司机瞥过来的那一眼。
    没过几分钟,男人拎着一个纸袋子回了车上,却没有坐到后排,径直坐到了左边车门的位置上,宽大的保姆车中,两个座椅正好隔了一个胳膊的距离。
    车开平稳之后,弘卓把捏在手里的纸袋子递了过去:“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他的语气这样自然温和,却让弘灵玉倏然绷紧了浑身的肌肉,仿佛一只面对着什么威胁,炸了毛的幼兽。
    弘卓没有忽略他的僵硬,却好像毫不在意,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
    弘灵玉不敢侧头去看,只是低头看了眼膝盖上放着的东西,迫于某种压力,伸开手打开纸袋子看了眼,是一块小巧的杯子蛋糕,最顶上放了一颗草莓和一小块巧克力,赫然是刚刚蛋糕店橱窗里的某一只。
    他放空的大脑后知后觉开始运转,好半晌才捕捉到一点逻辑:他从没看到过弘卓吃蛋糕,这是为自己买的。是刚刚……他看蛋糕店的原因吗?为什么?
    弘灵玉对此想不通,却也不想开口问弘卓,于是他动了动夜色中颜色极淡的嘴唇,小声说了声谢谢。
    然后他重新折起纸袋子的袋口,继续看着窗外。
    他并没有那么饿,暂时不打算吃这枚蛋糕,可以留到饭后再吃。
    弘卓一直看着他,转瞬间便明白了他刚刚看的,不是蛋糕。
    可弘灵玉刚刚到底看的是什么,他却没有留意到。
    第二天大早弘灵玉就醒了,他昨晚不知怎么回事没太睡好,早早就起了床坐在窗台上看书。中途瞥了眼外头,却发现保姆车停在楼下,几个佣人正拿着一个大行李箱,往后车厢上搬。然后弘夏轩的身影慢慢悠悠从楼梯上下来,佣人为他打开了门。
    弘灵玉这才想起,弘夏轩说过他是今早的飞机,还开玩笑让他送机,他答应了。
    于是弘灵玉匆忙披了件外套跑下楼,鞋都来不及换,穿着拖鞋就冲到了大门口。
    弘夏轩刚在车里坐下,拿出手机在刷,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忽然踩了刹车。
    “怎么了?”弘夏轩整个人跟着问。
    司机回头有些尴尬地说:“小少爷,章先生他……追着车。”
    弘夏轩立刻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饭桌上开玩笑时,对方毫不犹豫地点头,扭头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弘灵玉气喘吁吁地跑到车边,气都没来得及吐匀,断断续续地就说:“我……我答应了送你。”
    站在弘氏门口的佣人们这才追着赶了上来,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惊魂未定地问弘灵玉:“章先生怎么了?”
    弘夏轩一把喘的微微弯了腰的人扶上车,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从他成长至今,只有过去这一两年中,哥哥去世的时间里,没有人为他接送机,他说不出走下飞机之后,茫茫人海里只有拿钱办事的佣人等着是什么感觉,但这一刻,他脑海中却忽然崩出一个词,叫“失而复得”。
    “哥。”他说着拿了瓶水拧开,递到仍有些微喘的弘灵玉手里,“喝口水。心脏有没有不舒服?”
    如果说今日之前,他喊眼前这人作哥哥是看着已故之人的面子。可今天开始,他确实真心实意地,把眼前人当成自己失而复得的、另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