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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眼镜茫然:“这是啥啊,我只喝过一嗲嗲。”
    “......靠,跨世纪的代沟啊!”程翊痛心疾首。
    数学老师拿三角尺敲了敲黑板,捏着粉笔头的手朝后排指过来,皱着眉头训斥道:“半节课了就听你俩在后面飘,飘了半天了还没落下来呢?不行上走廊上给我飘去。”
    班里哄堂大笑。
    程翊埋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课还没上够半节呢。”
    前排同样埋下脑袋的小眼镜低声附和他:“就是!”
    旁边坐了个尽职尽责的‘学习监督员‘,咸鱼被逼无奈翻了一天身,到了晚上才终于逮到空躺下当了会儿鱼干。
    他拽过时辙的胳膊,搭在眼前挡太阳,闭着眼睛琢磨清早的事。
    结果这鱼干没当两分钟,就又翻起了身。
    ——这回是自己翻的。
    程翊把脑袋埋进时辙怀里蹭了一通,时辙毛衣上带起的静电让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起来,他抬起头看着时辙,微长的眼尾向下耷拉着:“问你个问题啊。”
    时辙扒了扒他翘起的头发,应了声“嗯”。
    “你说,一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人,会出于什么目的才会突然之间选择暴露自己?”
    时辙蹙了蹙眉,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停了一会儿,微微分唇,吐出一句:“怕黑。”
    程翊睁大了眼睛。
    其实他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这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能让时辙说出什么来,但时辙的回答让他挺意外的,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趴在时辙颈窝里抖了半天:“你太不适合开玩笑了哥。”
    时辙的手按着他后背中间削瘦凸出的脊柱,眯起眼睛望着远处流动的浮云,被掩在遮天云后的日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绵云,将厚实的云层映得透明。
    时辙闭上眼睛,明媚的白光透过眼皮,在眼前覆上一片茫白,他思索了一下,说:“也可能是藏不住了吧。”
    程翊闻言抬起头,若有所思。
    时辙睁开眼睛看着他,稍长的黑发略微遮眼,清冷的脸上难得带着一抹未加掩饰的不悦,程翊没注意,背着光的轮廓在时辙的视线里融出模糊的光影,他抬手按住程翊的后背用力往自己身上带了一把,声音是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特有的微哑与磁性:“你在想谁?”
    “嗯?”程翊抬眼,一边乖顺地被他搂进怀里,“什么想谁?”
    “暗处的人。”时辙沉声。
    程翊好笑地看了看他:“昨天晚上看了部,还没看完,有点好奇剧情。”
    时辙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低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考完在看。”
    程翊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扫在时辙的掌心里,他撑起身体,仰头追过去,将这个吻贴实了。
    与此同时,楼下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阴冷里掺杂着腥气的味道从屋里散出来,分明是大白天,房间里厚实的窗帘却被拉得严丝合缝,屋里透不进一点光,血红的烛泪顺着烛身慢慢淌下,烛火随着开门的动作微微摇曳,映出来人高挑纤瘦的身影。
    宽大的办公桌上杂乱不堪,办公椅里的身影掩在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只有一双交叠搭在桌上的腿,与一尘不染的皮鞋暴露自己来人的视线里。
    “我要的东西呢?”那双搭在桌上的脚轻轻晃动着。
    唐敏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纤瘦的骨节泛起白痕,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抠进掌心的嫩肉里。办公桌后的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她这才慢慢松开拳头,往前走了几步,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翻出一个手指长的盒子放在桌上。
    第72章
    搭在桌上的腿放了下来,椅子下的滑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吱吱呀呀,桌后的人微微俯身,伸来一只手。那只手肥胖,手指短粗,骨节被软肉挤压得只剩下一个微陷的小坑,手背饱满得像只发面馒头,浑圆的手臂在本该光滑熨帖的西服外套关节处绷出一道道褶子。
    他把唐敏放在桌上的盒子拿起来,略显笨重的身体砸回椅子里,动作极不自然地扭动了两下脖子,随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靠在椅子里拆起了盒子,头也不抬,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厌烦:“你爹是猪吗?这么肥,真恶心。”
    对面的唐敏嘴唇咬得泛白,死死盯着他,片刻后,她缓慢地吐了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我爸呢?”
    “嗯?”他把盒子里的口红倒出在掌心里,闻言抬起头,看着她愉快地笑了起来,“现在我不就是你爹爹吗?”
    唐敏攥着的拳头紧了紧,泛红的眼眶努力噙着打旋的泪,对面的人笑得更开心了,他把手里的口红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胭脂,这个要怎么用?”
    唐敏死死盯着他,重复:“我爸呢。”
    “哎,你好烦啊,”他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帮我打开我就告诉你。”
    唐敏绷紧了下颚线,伸手拿过口红,拔下盖子。
    “呀。”他惊讶地看着膏体从金属管里慢慢旋出来,伸手接过来,“直接涂就可以了吗?”
    “嗯。”
    他扒开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下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动作生疏地在嘴唇上涂了起来。
    微弱暗淡的烛火在书柜玻璃上映出大片晕开的红色,女孩单薄纤瘦的身影融在摇曳的红烛中,她微嘟着嘴,对着镜子左右打量了一会儿,细长的柳叶弯眉微蹙,不甚满意地说:“跟你那天涂的不是一个颜色吧?怎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