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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趁着真正的严寒还未到来,要再多做几件事情才行。
    第140章
    梁峰来到西山道观时, 葛洪正满手湿漉漉, 捧着一块薄冰看的入神。梁峰见状不由苦笑:“稚川, 如今天寒,小心冻伤手指。”
    “若非天寒,如何磨冰。”葛洪浑不在意, “府君所说的放大之理,我已通晓。只是不知无色玻璃能放大至几倍?”
    “这便要看琢磨者的本事了,大可见星月,小可见微尘。正所谓道者无穷,技亦可近道。”梁峰答道。
    自从上次潞城攻防战后, 梁峰来道观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每周总要花上两天时间, 跟葛洪探讨一些科学上的道理。越是接触的多, 梁峰就越发现对方的兴趣广泛,而且思维极为敏锐, 对于任何事物都有一种刨根问底的精神。
    就像这冰块。原先不过是梁峰随口一提以冰取火的法子。实验条件不符合, 当然无法实验成功。葛洪却联想到了阳燧取火的原理。阳燧, 就是金属制成的凹面铜镜, 《周礼》中便有记载。如今磨冰,不过是把凹面镜变为凸面镜,这一正一反的对比,立刻让葛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这,就延伸到了光学层面的折射和聚焦问题。梁峰见势抛出了放大镜这个生物学和天文学的必备道具。只是如今技术不达标,暂时还烧不出无色玻璃,葛洪也不嫌冻手,亲自制冰实验,没过多长时间竟然把焦距问题都研究的七七八八。
    梁峰多少年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了,能帮上忙的地方实在不多,只能从旁引导几句。不过这也算无心栽柳,即便暂时无法生产出无色玻璃,也可以寻找水晶作为替代物磨成镜片,如此一来简单的望远镜和显微镜应该都有可能出现。对于军事作战和生物医学都将大有助益。
    闻言,葛洪甩了甩冻得通红的手指,也不管那冰块了,带着梁峰走进了丹房。这些日子,他们仍尝试化学药剂研究,主要针对强酸强碱。这两样可是工业重要原料,更是研制黄火药的必备元素。
    碱其实好说。葛洪自己便知道一个方子,取白炭灰、荻灰等分,煎令如膏。其中白炭灰就是石灰,荻灰则是草木灰,也就是把氧化钙和碳酸钠以及碳酸钾加水混合,得到氢氧化钠和氢氧化钾。虽然无法提纯,但是此物确实是碱。至于纯粹的火碱,也就是氢氧化钠,估计要从芒硝和石灰水上琢磨。
    不过硫酸就难办了。梁峰绞尽脑汁才想到了绿矾一物,原来经办的刑事案件里,就有人用土法煅烧绿矾得来硫酸。然而如何煅烧,乃至绿矾从何而来,实在是个问题。
    葛洪倒是不怎么气馁,对他而言,从梁峰那里听来的种种思想,更让人着迷。就如梁峰所说的合和、分离和置换之法。一物与一物相交,可生新物;一物中可分出其他两物;亦或者用一物炼出另一物。这想法颇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意,又暗合丹道练物之法,极得葛洪喜爱。
    从药釜取出一枚红丹,葛洪递了过来:“这是我前日方才练成的铅丹。合铅汞之效,从白变黄,再做赤红。还有鼎上还丹,这是否与你说的置换之法,有所联系?”
    没想到这位葛天师在研究化学之余,还练了丹。要命的还是这种红丹。梁峰不由苦笑:“汞乃假金,和铅混合,恐怕等若青铜、红铜之变,当做合金。之后再变,则是另一种分解,汲取气中之元,方才变幻颜色。如此成丹,与吞金无异,恐非长生之道。”
    汞看起来是液体,实际也是种金属,因为其溶解金属的特性,非常受炼丹师喜爱。传说中的点石成金法,也正是汞在其中做的花样。铅、汞、丹砂都是古代炼丹术里最常用到的东西,都是剧毒。梁峰是嫌命长了,才会吃这种玩意。
    葛洪皱了皱眉:“九转金丹自然不止铅汞。不过你推演之法,确有几分玄妙。只是物多有性,终难于他物交换。”
    “所以才需触媒,需条件,生出万千炼法。”梁峰化学忘的七七八八,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记得些的,化学反应总有要达到的条件,高温高热通电加压,或者催化剂触媒,才能有万般变化。古代丹师地位崇高也是因此,把一种东西变成另一种东西,的确有些鬼斧神工的意思了。
    葛洪相当吃这套,也不继续纠缠,带上细葛布制成的手套,还有厚厚口罩,开始向梁峰演示他这些日子里做过的实验。丹房现在可没什么合适的工具,多是拿瓷器作为容器。不过如此一来,蒸馏冷凝之类的做法就困难多了。也亏得葛洪是正牌子丹师,土法不少,才能勉强施为。
    葛洪此人本质上极为寡言,梁峰自己又把化学底子掉的差不多,生怕说错什么误导实验方向。两人这么安安静静,倒是颇有默契。偶尔葛洪说些实验中困惑的地方,梁峰在一旁挖空心思支应两句,也能开阔思路,让葛洪生出些新的想法。
    如此一来二去,不到一个时辰,葛洪就把手头所有实验做了个遍。
    出了丹房,两人分别摘去防护设备,净手、漱口,方才坐在一旁喝茶闲谈。
    轻叹一声,葛洪道:“如此摸索,总觉隔层纱雾。若是你说的玻璃器皿能有奇效,还是当先想想它的制法。”
    这也是梁峰急需要的。想了想,他道:“不如过些时候,你随师约一同回到梁府。今冬并不闭窑,你可以试试提纯玻璃原料,看能否制出更合用的东西。”
    葛洪倒是犹豫了一下,问道:“只是刘助教一人回府吗?”
    刘俭和李欣如今都挂了助教头衔,在崇文馆里教数算。不过李欣这货基本埋头三角函数,无法自拔,多是刘俭教学,还兼任匠坊的顾问。等到学生们冬日放假,刘俭就要跑梁府一趟,实地处理一些问题。倒是可以跟葛洪一起回去。
    “只有师约一人……”梁峰突然反应过来,“稚川莫不是不喜子乐?”
    李欣不说话是个宝贝疙瘩,一开口就成了惹人精,早就得罪无数人了。梁峰倒是没想到,这货就连葛洪都能惹上。
    果真,葛洪面色有些不虞:“李助教与我在天文地理上,有些冲突,倒不是什么大事。”
    能把他惹成这样,恐怕还真不是普普通通的冲突。不过梁峰自觉没有多问,这俩一个主业数学,一个主业化学,天文地理最多只能算爱好,纠结也没啥大用处。
    温和笑笑,梁峰劝道:“子乐鲁直,没什么坏心,稚川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师约试制的水锥有可能替代人力鼓风,提高炉温。若是成了,也是一件大事。”
    水锥这东西,是利用水力对谷物进行脱壳。始于东汉,后来经马均改良,兴于魏晋。洛阳城中,就是用它来舂米。根据这个思路,梁峰让刘俭配合木坊研制更多水力机械设备。梁府人手始终还是匮乏,有了水力当然比纯靠人力方便。
    结果在把水车用于纸浆捶打和瓷土碾磨之后,刘俭又想出了一个水力鼓风的法子。这次回去,就是配合木坊试制,争取能够获得突破。
    有了这个,若是再能造出高炉,不论是烧玻璃还是炼铁,都将有极大帮助。
    听到梁峰如此劝说,葛洪也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处理完道观这摊子事,梁峰见时间尚早,又去了一趟书馆。这书馆也是刚刚建成,乃是改造了太守府一隅,目前只有四间房。其中一间是普通借阅室,只有书案笔墨,供人抄写书简。一间是贵宾借阅室,设有暖阁凉亭,供那些提供书籍的贵客使用。还有两间存放纸书和竹简,出入需要登记造册。再附一个耳房,提供热水。基本就是个简易图书馆。
    书馆的挂名领导是崔稷,不过下设还有一个馆长,名叫续咸。此子也相当了得,师从京兆杜预,专研《春秋》、《郑氏易》等,博览群书,高才善文,还精通律例刑书,极有才华。
    因为这个书馆,他才甘心到太守府任官。又根据梁峰的提点,制定了一套颇为行之有效的规章。不论是书籍入库还是借阅誊抄,都有明文规定。目前书馆不允许外借图书,也不接受不抄书不捐书的阅读者,倒是挺好管理的。
    眼看上党的大领导前来视察,续咸也表现出阿谀之态,只是恭敬行礼:“府君是来阅书,还是查看?”
    他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梁峰到不讨厌,笑道:“只是随意看看。”
    续咸颔首,跟在梁峰身侧,视察起了新书馆。
    借阅室里,六位士子正在拼命抄书,头都不肯抬。房间里设有炉子,不算太暖和,也不至于冻坏了人。烟囱也安置的不错,虽然烧的是煤,但也没有太大异味。暖阁则有地龙,比借阅室暖和了许多,只有两人倚在窗边看书。房间里有香炉、案几,还配有伺候的丫鬟。竖起屏风,就跟待在自家书房没啥两样。两间藏书室也初具规模,书架开始有了分类。经、史、算、农、律,还有其他地理志,异物志分门别类。兵书也有,但是不能随意誊抄,只有贡献了兵书的人可以借阅翻看。
    看过目录,又细细查了借阅和抄录的记录,梁峰满意颔首:“续馆长做事果真仔细。馆中还是要注意防火,多加巡视。对了,这些日子天寒,我会命人送上热汤,一日两餐,供士子取用。”
    能来这里抄书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为了节约时间,多是自带干粮啃两口完事。提供热水,就已经相当贴心了,更别说冬日里的热汤。续咸叹道:“府君所虑果真周全,下官自会妥当安排。”
    “能来这里的,都是一心向学之人,不可怠慢。”梁峰又问道,“近日抄书者,可有增长?”
    续咸答道:“书馆初建,得知消息的不多。等到明年开春,当有更多人前来应试借阅,恐怕书室桌案不足。”
    现在临近年关,离得远了,就算听到了消息,一时也没法出门。等到明年消息传开,天又回暖,才是书馆真正发挥影响力的时候。就算要挑书法出众之人,也会有一大批士子前来抄书。小小借阅室,恐怕地方就不够了。
    “若是地方不够,再辟几间即可。府衙会全力配合。”孰重孰轻梁峰还是分得清楚的,“还有藏书,也当尽可能多些版本名录,当大而全,随后方精。此馆可是郡中庠序之本,续馆长当慎之又慎。”
    这话,让续咸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多少年了,为官之人,何曾惦念庠序之重?不论是崇文馆,还是下设书馆,都有非同一般的气象。如此上官,方才是可以辅佐之人啊!
    深深作揖,续咸郑重道:“下官自当尽心竭力。”
    第141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 泥土冻的结结实实, 就连铁犁都无法破开。牛马也到了需要入棚修养的时候, 垦荒渐渐停了下来。相对的,流民操练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从每日两个时辰,变作了四个时辰。太阳只要升起, 就能见到那伙穿着厚厚麻衣的汉子列队操练,呼喝拼杀。这些人,大部分都见过匈奴骑兵的凶悍,感受过无力抵抗,只能抛弃故土的苦痛。所以当有机会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 有人送衣送饭, 只为让他们强健起来, 足能自保时。那股子憋闷和不甘,立刻变成了冲劲儿, 让人生出拼命争强的心思。
    骑在马背上, 奕延冷眼注视着面前的队列。两月时间, 足以让这群人从泥腿子, 变成可以服役的兵士。不过终究还是新兵,若想更进一步,只有上战场才行。
    “校尉,昨日月考,共有五十队合格。开春之前,屯兵当能有千五之数。”一旁,孙焦大声禀报道。
    如今官田里这些农汉,都是孙焦一手训出来的。能有这么个成绩,自然让他骄傲。
    “开春之前,步骑要演练一次。你和王隆各领新兵,野战相抗。”奕延道。
    孙焦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手下这一千五百屯兵,可都是步卒。而王隆领的,乃是五百骑兵。虽然都是新兵,但是骑兵向来比步兵更占优势,莫说还是野战。
    然而只是顿了一瞬,孙焦立刻道:“末将定能力克敌骑!”
    是了,未来这群步卒,要面对的同样是匈奴骑兵。三倍对敌还会退缩,那仗就不用打了!这点胆量,孙焦还是有的!
    闻言,奕延微微颔首。自从上次剿匪之后,上党就安定下来。司马腾借来的拓跋鲜卑也颇为勇悍,打的匈奴节节败退,龟缩在了中都以西。如此一来,这些新兵就没机会打仗了。等到开春之后,屯兵的精力就要转向耕种。若是不提前练上一练,怕是这些兵会上不得战场。
    眼见长官点头,孙焦心中又是一阵激荡。他虽出身梁府,但是一直执掌弓弩队,还是首次领这样的新军。同为一批出身的伍长,张和如今已经暂令梁府部曲,他却要带这么一批半耕变战的辅兵,怎能不让人扼腕。
    这次练兵,就是他最好的晋升机会。只要抓住了,这群屯兵也能成为一支得力强军!对于他们这群梁府部曲出身的人来说,从来就没怯战二字。相反,敢战、渴战才是他们的本色。
    就如身前这位青年。
    只是一年时间,这位营正,便升为了校尉。也脱去了身上最后那点青涩之气。身长已过八尺,猿臂蜂腰,凛凛威风。更可怖的是那双灰蓝眸子,一眼望去,不辨喜怒,唯见冷凝杀机。若不是自己跟了他一年有余,怕是都无法在他面前顺畅的说出话来。
    说来也怪,当初这位营正冷归冷,却也没有如此威势。难道是仗打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成了这副杀神模样?
    正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令官快马带来了一条命令,三日之后,府君要率队回返梁府。
    ※
    天方大亮,一支车队便驶出了潞城。队中光是骑兵就有三百,还有十辆牛车相随。看起来气势惊人。
    这是上党太守的车马随扈,再过几日,就要到腊日了。身为亭候,梁峰当然要回到府中,祭祀家庙,举行仪典。这是一家之主必须担负的职责,加之半年未曾归家,梁峰就提前了数日,带着儿子和部曲踏上归程。
    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梁峰裹了裹身上的狐皮大氅。自从他到潞城之后,就着力修缮这条官道。如今路面已经看不到太多坑凹,马车行在上面,也稳当了不少。不过他还是更乐意骑马,虽然累了些,却也比晕车要好。
    “阿父,荣儿能骑马吗?”一旁的车厢里,梁荣双手扒在窗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梁峰。
    身为梁家唯一的子嗣,他也要随父亲回家祭祖。好不容易放了假,又是跟父亲同行,他的兴致颇高,一副开心模样。
    “这是赶路,荣儿还是好好坐车。等到回府之后再说。”梁峰轻轻一夹马腹,“今日稍赶一程,在泫氏外的驿站落足吧。”
    奕延跨马紧紧跟在梁峰身后,倒也没有反驳。吹了个唿哨,车队的行进速度立刻快了起来,向着前路驰去。
    当天夜里,车队就驶入了泫氏县,并未惊动县令,只在驿站停了一晚。第二日便启程,未过中午,车队就驶入了梁府所在的山路。
    “看来急行军,回府只要一日半就足够了。”梁峰斜倚在隐几上,对前面赶车的奕延道。
    这次走得快,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测试一下这条修缮过的官道的运力,结果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理想一些。若是上党境内全都是这样的路面,遇到敌袭,反应的速度就能更为迅捷。
    “测试疾行,还是属下来做就好。”奕延答道。
    昨天骑马着实太多,当看到主公下马时动作,奕延根本不顾对方抗议,把人塞进了马车里。天气本就寒冷,再伤了筋骨,一年的调理可都白费了。
    有绿竹和梁荣在,梁峰连反抗的余地都没,只得喝了晕车药,坐回车上。不过就算上了车,他也不让车队减慢速度。如此紧赶慢赶,方才能在一日半内赶回梁府。
    听奕延这么说,梁峰不由一笑。他那马鞍可是仔细包过的,就算骑了一日腰酸背痛,也没磨破大腿内侧的皮肤。不过有这样的表现,他也算知足了。去年可是骑会儿马就要歇半日,看来他的身体状况还是大有好转。再养几个月,说不定就能系统的锻炼身体了。
    正想着明年的打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奕延回身道:“主公,张营副带兵出迎了。”
    “挑起锦帘。”梁峰对绿竹吩咐道。
    车厢外遮风的帘子被挑了起来,梁峰端坐在车内,向外看去。只见张和率领数十名骑兵迎了出来。见到梁峰,他立刻翻身下马,跪在了路边:“末将恭迎郎主!”
    “张营副请起。”梁峰笑道,“可是山上岗哨探知了车队?”
    “正是。”张和躬身答道。这次家主归来,根本没有通知府中。还是岗哨率先发现了车队的踪迹,放到了消息树。张和反应极快,立刻率队来迎。看来这个选择,并没有做错。
    “你有心了。入队随我一同回府吧。”对于张和的机敏,梁峰十分满意,吩咐道。
    张和重新上马,驾马来到车厢旁,如同旁边的兵士那样,拱卫在侧。坐在车窗边,梁峰随口问道:“如今府中有兵多少?”
    “正兵又添了三百,辅兵六百,厢兵八百。均是可战之人。还有三百新兵送到了潞城,归入骑兵营。”张和记得牢靠,迅速禀了出来。
    “不错。”梁峰赞道。
    不足半年,就有如此成绩,可见张和没有分毫懈怠。只是如此人数比例,仍是个先军政治,亏得府里卖瓷卖玻璃,还有其他几样副业撑着,否则真是养不起这大一堆人。可叹他虽然当了太守,但是那两千石俸禄根本就拿不回来,差不多都贴在府城那边了。
    开垦的田亩和新增人口,就不是张和该掌握的数据了。因此梁峰也未过问,转而询问医院和军备情况。边走边说,车队缓缓绕过最后一个山坳,梁峰突然住口,扭头看向道边。
    只见道路两侧,黑压压挤满了人。不知是从何得知的消息,沿途村落里的村民全都迎了出来。不知是谁先瞅见了车队和端坐车里的梁府主人,有人高声叫了起来:“是佛子,佛子归来了!”
    就像风吹麦秆,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有人倒头就拜,有人哽咽出声,亦有双手合十叨念经文的妇人。就像陷入了狂热的信徒一般,这群村人尽皆向着车队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