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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秋野难过得要命,他按着他的手,弯下腰,贴近他的脸,像是怕碰坏了什么昂贵瓷器一样小心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没有给他任何避开视线的机会,鼻梁贴着鼻梁地低声恳求道:“我没法现在把你丢在这里,肖暑,你跟我回家,公司里那些破事我全部推了,就陪着你直到把病养好了,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么?”
    肖暑深棕色的瞳孔在抖。确切来说,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形态转换消耗了他体内所有的精力,连带着脑子里的哪根筋也不正常了起来。他微微张开嘴,哑声唤了一句“野哥”,但付秋野还没来得及等到下句,肖暑喷在他脸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被他用力握着的手开始持续痉挛,好几秒之后,他才听见他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话:“我们已经完了。”
    付秋野皱起眉,另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在那里摸到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心一沉,肖暑却突然挣开他的手,啪地一下把他的手臂打到边上,冷声道:“你走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好,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没有了,皮肤几乎能透出里面的青色血管来。付秋野站着床头没有动,眼睛沉得看不见底:“我不会走的。”
    “走,”肖暑猛地抬起头,冷汗涔涔地瞪着他,“已经这样了还不够么?走啊。”
    “肖暑,你……”
    肖暑整个从病床里探出来,还挂着点滴的左手硬生生扯开了针头,用力地按在了床铃上。这个动作让他失去了平衡,扭过头的瞬间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身体已经朝着一头栽了下去。付秋野惊呼了一声“小心”,猛地扑过去想拉住他,但拥有次形态的他的体重是人类的两倍不止,他的手只来得及碰到他的手臂,肖暑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面上,头撞在一边的床头柜一角。
    “肖暑?老天!快快,快把他扶起来……别晃,别晃他!他本来就轻微脑震荡!……怎么样?有没有头晕?”
    肖暑被医务人员包围着,林叔从他的身后架着他,用手小心地固定着他的头。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滚,几度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他隐约间还能听见付秋野和肖父的声音,许许多多人在他耳边说话,在他耳朵里全部变成了嘈杂的嗡嗡声,吵得他控制不住的暴躁,一层白色的皮毛从手臂开始危险地蔓延。
    “都出去!”林怡大声说,“马上出去!肖暑,你不能再变了,听到了没有?”
    很快,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了,他被搬回了床上,特定波长的射线集中起来,像是十二月的河里取出来的冰水,将他滚烫的身体从头浇到了尾。
    肖暑天旋地转地躺着,喘着气,眼前晃悠着付秋野那双深沉又专注的眼睛,不一会,那双眼睛里面透出了红色,慢慢转变成了11年前他从第一次变形中醒来的遍地鲜血,五个绑架犯和他的双胞胎哥哥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身边,那血红色铺天盖地,把他身上染得到处都是,无论怎么擦都无济于事,越来越多,无处可躲……
    熟悉地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肖暑浑身都被冷汗浸湿,肌肉过电一样的痉挛,足足持续有一分多钟,他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整个世纪,这个可怕的噩梦才缓慢平息。
    他彻底脱力地瘫在床上,眼帘无意识地半开,汗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
    身上的白色皮毛已经消失,变回了人类的光滑皮肤。他的五感重新得到强化,强大的力量再一次注入到肌肉里。有人在走廊外面说话,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地听清楚了,说话的人是付家老大付秋明,他在用礼貌而担忧地声音向他老爸询问自己的情况,肖父有些敷衍地打发着他。
    付秋野的气息消失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也许是对他的态度感到失望,也许是被肖父拦住了,也许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大哥。
    肖暑猛地松了一口气,缓慢地将胸膛里那些晦涩的空气呼出来,疲惫地用手心按住了额头。
    第9章 推拒
    当天晚上,肖暑就被肖父半押着送回了家里面。
    肖母担心得脸都白了,早早做了一大桌饭菜,餐桌上自己什么都吃不下,一个劲地给肖暑夹菜,只字不提离婚的事情,来来回回地只问他的工作。
    肖家跟付家是有很大不同的。
    虽然都是改造项目的最初参与者,但肖家很少会强调家族感,中间甚至有好几代没有出一个次形态者,几乎快要游离在项目的边缘,一直到这一代,肖暑的父亲肖凌云年纪轻轻便成了最顶尖的特种兵,退下来之后又接手了特管局,再加上肖暑的母亲夏恬也是出身世家,肖家才重新回到权力的中心。
    所以在经历了11年前的绑架案之后,无论是肖凌云还是夏恬,谁都没有对肖暑提出过任何要求,甚至有意识地让他远离次形态人类的圈子,只是即使这样,有些无法痊愈的伤痕依然残留在这个家庭的深处。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提抑郁症,饭后肖暑坐在沙发里看了一会电视,肖父才道:“给你请了个医生,九点半到。在自己家里做治疗你也能放松一点。”
    肖暑的手还没有停止发抖,他强迫性地让自己一颗一颗用手剥着瓜子皮,低声道:“今天不用了吧,我有点累了。”
    夏恬也坐在沙发上,本来在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但很快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儿子剥瓜子的手,看了好一会,这时终于忍不住伸手覆住了他的手背,像小时候教他写字一样,手把手帮他把那颗半天都没成功的瓜子剥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