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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后来离开付家,那个相框也没带了,就留在了主宅里。”
    肖暑的声音放轻,非常郑重地说:“她很爱你。”
    付秋野注视着他,片刻后道:“谢谢。”
    他亲吻肖暑的额头,肖暑梦里带出来的泪水已经干了,吊瓶里的药液也快到了底。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一下子轻快了起来,好似长了青苔的潮湿角落被晒到了太阳。
    床边的肖泽阳低声害怕地哭着,肖暑按住了想要起身的付秋野,道:“你多躺会,脑震荡不要乱动。”然后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抱起小男孩,在病房里走动着,低声哄着他。付秋野的目光跟随着他们父子两,道:“你见过那个飞机驾驶员吗?”
    肖暑轻轻拍着肖泽阳的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研究所的那个?”
    付秋野点点头:“他其实不是脑死亡,姐姐被射线刺激到爆发之后,他试图把姐姐抢过来摔在地上,却被阳阳咬中了小腿。很小的一块,他很聪明,甚至没有留下太大的疤痕,看上去就像一块擦伤。”
    肖暑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扭头去看床上的野哥。
    “我冲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眼睛大瞪着,里面全是恐惧,手里还握着枪。我怕暴露,便拆了飞机上的黑匣子,然后把他搬回了驾驶座上,拿掉枪,伪装成脑死亡的样子。”
    肖泽阳还在哭,小手牢牢地握着爸爸的衣袖,看上去非常不适应这个人类的身体,背有些奇怪地弓着,眼睛的瞳孔比正常的人类要更细些,除此之外跟任何普通的奶娃娃没有什么区别。肖暑长长地注视着这张跟自己已经有了八分相似的脸,又重新开始走动着哄了起来。
    他道:“野哥,你怎么想?”
    付秋野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疲惫:“把他们都送到李兴那里去吧,避避风头。”
    肖暑没说话,那袖子细致地擦着肖泽阳脸上的眼泪,又看了看床上还在昏迷不醒的小狐狸,紧紧地抿起了嘴唇。
    .
    三个小时后,政府的人足足十几个,浩浩荡荡地进了特管局。肖凌云在,付秋明也在,肖暑以车祸重伤为借口,没有让野哥露面,交待林怡陪着姐弟俩和付秋野,就待在五楼当初待产的房间里,随时都可以从特殊电梯直接到负三层,或者直接上到准备了直升飞机的顶楼。
    付秋明看上去脸色很差,身上穿着军装,站在人群的最边上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肖暑出来的时候两人的目光短暂地相碰,前者很快就把视线挪开了。
    虽说一把火已经把现场烧得干干净净,周围的监控也早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清理完毕,但这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各怀心思,脸上客套地说找肖先生了解了解情况,配合一下调查,实际上恨不得从他身上撬出几条缝来。
    肖暑道:“我一定全力配合。”
    肖凌云看了一眼自家儿子,道:“他伤还没好,按照规定,你们的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为首的那位熟悉的秘书长道:“三个小时够了。”
    肖凌云皱眉,肖暑倒是无所谓,跟着他们往电梯处走。付秋明远远地走在最前面,背挺得笔直,背影里透着疲惫。肖暑注视着那道背影,不合时宜地突然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有板有眼地向妈妈告爸爸的状。
    前面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用力地绷着,雕像般的侧脸已经没有了童年时的柔软,眼角也带上了细小的不易察觉的皱纹。
    第130章 审问
    肖暑收回目光, 他的脚步放缓了一些,慢慢配合上了大多数人的步伐,沉默地跟着一起上了电梯。因为是在肖局的地盘,没有开放出真正用来审讯的审讯室, 而只是给了一件普通的问询室,工作人员把肖暑带进房间里面,给了他一杯冷水, 没有戴手铐,只把门从外面反锁了起来。
    房间里除了桌椅什么都没有,光线很暗,天花板非常低, 心理上给人一种逼仄的不适感。在桌子的内部嵌入了压力传感器和心跳检测仪, 回答问题时的任何情绪波动都将被监视得一清二楚。肖暑来过这个房间已经很多次,他在坚硬的椅子里找了一个相对较舒适的姿势,按要求把双手放在椅子上, 十指交叉扣在了一起。
    他正对着的玻璃外面坐了五个人, 付秋明、肖凌云、秘书长李彦言,还有李兴的直系领导、J市军区负责人曾霖,以及一位秘书长带来的很眼生的人。
    这五个人坐在那里, 再加上里面的肖暑,受害者、当事人、三方势力的发言人全部到齐, 几乎每个人都有所图谋, 站在完全不相同的立场上, 代表完全不相同的利益方, 别说三个小时,估计三天都不一定能够结束得了。
    肖暑看了眼父亲,后者表情严肃,但神色看起来比较镇定。照理来说他是不应该参加这个审讯的,但不知道以什么做理由,居然让旁边那几个人答应出席。
    他最先开口道:“肖暑,只是一个例行审问,你不要太紧张,照实回答就是了。”
    肖暑在来之前已经跟父亲通过一通很长的电话,心里多少有了些判断,只点点头,目光挨个从外面的五人身上移过,道:“你们问吧。”
    李彦言上来便问:“车祸之后你在哪?”
    肖暑望着他,笑了一声,目光又转移到付秋明身上,道:“我昏迷了,我也不知道我被转移到了哪些地方,醒来之后是在付家的主宅,明哥跟我聊了一段时间,然后把我送回了特管局。你可以求证一下另一位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