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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于知乐也盯着他,“烟瘾没犯,就是手有点痒。”
    被褥动了动,景胜摸到她手,扣住了,在她手背上按了又按,揉得她关节发疼。
    于知乐冷声:“又在干嘛?”
    “帮你做指压,”他一脸认真:“你不是手痒。”
    于知乐失笑:“你好贱。”
    “别笑了。”景胜静静看着她,眼睫毛都不动一下。
    “嗯。”
    “我是贱,”他漆黑的瞳孔里,装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一对我笑,让我从这跳下去我都愿意。”
    “……”他的浓情重意,让于知乐愈发不敢正视:“别发傻了。”
    景胜困惑:“天天说我傻,我真的傻?”
    “嗯。”于知乐答得很肯定。
    “那你也傻。”
    “我怎么傻了?”
    “傻人有傻福,我是傻人,你是傻福,咱俩本家,也别五十步笑百步。”
    “一边去。”
    偏不,还要凑得更近,近到不能更近。
    ……
    又在大床上耳鬓厮磨、打情骂俏了一会,于知乐起身倒水,她随便套了件景胜的t恤。
    套好居家服的景胜,也下了床,寸步不离,跟在她后面。
    冰箱里都是瓶装水和进口鲜奶,长期独居自理的关系,于知乐对物件摆放的灵敏度很高,她很快找到柜子里面的白色电热水壶,灌上水,站在流理台前,等着水开。
    不一会,景胜又黏了过来,从后面环抱住她,陪她一块等。
    感觉到肩上的,重重脑袋,于知乐歪了下头,轻轻撞他:“让开。”
    “nope.”景胜极快拒绝,像弹跳的一下钢琴键。
    “你没骨架?”
    “有啊。”
    “那为什么老挂我身上?”
    景胜回:“我是于知乐的背部挂件,一经使用,必须终身携带。”
    于知乐忍俊不禁。
    系安全带、吸热、加大衣,背部挂件……
    这小东西啊,总能找到一千个理由来拥抱她,原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见不得景胜轻易得逞,于知乐故意怼回去:“我什么时候使用过?”
    不料中了招,被后面那人用那,顶了好几下:“这样用啊,你不记得了?”
    “……”
    ……臭不要脸。
    ——
    喝空一整杯水,于知乐被迫拖着“背部挂件?景”回到客厅。
    靠回沙发,才算把这坨黏糊糊的大东西甩脱,刚要长吁口气,那张小俊脸又凑过来:“几点了?”
    不等她回答,他就托起她手腕:“十一点。”
    之后手就没再离开。
    于知乐也跟着瞥了眼表盘,上面的钻,闪烁如扎堆的星子。
    头脑还跟喝了十杯咖啡一般清醒,于知乐想到今晚还有个重要步骤因由跳过,索性回头提议:“我们看电影吧。”
    景胜扬眉:“看什么电影?”
    “爱乐之城。”她说。
    景胜问:“你不是看过了么?”
    于知乐回:“你没看。”
    景胜眉心微皱:“现在出门?”
    “不出,太晚了,”于知乐瞄了眼茶几上阖着的笔记本:“你这网速多少?”
    “一百兆,”景胜心领神会:“现在下?在家看么?”
    于知乐颔首。
    “行,”景胜偏身,托住她下巴,就吻了一下,再分开时,他意外又欣喜:“我老婆真好。”
    于知乐:“?”
    高兴个什么劲?
    把笔电连接到电视机,两人重新回到卧室柔软的床上,熄灭了灯。
    漆黑的潮水还未渗透整个房间,就被大荧幕上倏然涌现的洛城阳光驱赶殆尽。
    拥堵高速上,冗长的车流见不着头,也瞧不到尾。交通上的静止,只会给人携来躁意。
    但很快,音乐凑响,有女人在车里哼起了歌谣,清悦的喉咙,像一汩细细流淌的清水,慢悠悠延绵到外面的世界。
    她开门高歌,加入她的车主、乘客越来越多,大家纷纷起舞,歌唱。
    一个几分钟的长镜头,鲜艳的服饰,眼花缭乱的镜头切换,开始让人怀疑这部电影到底还有没有开场。
    于知乐能感到身畔的男人,搭在被子外边的手,在跟着音乐节奏打拍子,他小声问:“这是歌舞片?”
    “是啊。”
    “全程唱歌?”
    “差不多。”
    “我草。”
    景胜继续嘀咕:“我还以为是爱情片。”
    “是爱情片,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于知乐解答着,男人已经靠到她身前,慵懒地枕在了她胸脯边。
    “景胜?”
    “好好看电影。”他抓住她一只手,搁到自己身前。
    像一只试图把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来,要求主人抚摸着的大型犬。
    于知乐不再言语。
    剧情渐入佳境。
    于知乐看得出神,其实一个多月前,她就看过一遍了。
    但当时不像现在:那会的电影,被挤压在狭小的手机屏幕上,那时的她,也只是独自一人。
    看完后,她的全部感受也只有两个,画面很漂亮,歌曲很动人。
    于知乐抚摩着景胜的发梢,眼底的屏幕光在跳动,她内心却异常平静。
    文艺的片子,本就需要耐下性子观赏。
    所以,这一次,她完整让自己进入了电影。
    她经历着里面的一切,她跟着mia拐进了那间餐厅,所有的烛火、圣诞树彩灯在一刻间堙没。
    整个世界,唯有那个坐在钢琴后面,纵情弹奏爵士乐的,英俊而落魄的男人,是独一无二的光点。
    怦然心动。
    在一个泳池趴体上,mia再与他重逢,他们在洛城璀璨星空下,踢踏起舞。
    是意外还是庆幸?
    他主动来到好莱坞的咖啡馆里约她见面,他们一起去听了爵士乐,像个毫无保留的孩子,手舞足蹈地要把自己深爱的世界向她展示;
    男人再一次约她看电影,可在同一天,mia和男友,男友的哥哥有一场会面。他在影院前等了许久,她再也不堪忍受,逃出了餐厅,笑着冲进夜色。她穿着明艳的绿色裙子,像精灵一般出现在影厅的幕布前,让他心里的死灰亮如白昼。
    看到这里,景胜念叨:“……出轨?于知乐你可千万不能学她。”
    “闭嘴。”她盖住他嘴巴,被他笑嘻嘻挪开,再拢回手心。
    电影里的男女主,很快成了亲密无间的爱侣,他鼓励她写剧本,她也支持他床伴爵士乐俱乐部。
    两个同样坚信自己身有宝藏,却怀才不遇的普通人,在彼此身上找到了自我,找到了支柱,也找到了归属。
    他们住在一间小房子里,仿佛它是神圣的梦想栖居地。
    可后来,现实倾轧,生活所迫,男主弹起了自己不耻的电子乐,他有了大批粉丝和通告,他甚至开始巡演。
    mia和他发生了争执,就在他精心准备的一个夜晚。
    她不悦地控诉:“你什么开始在乎人们的喜欢了?”
    他回道:“人们喜欢,我能挣到钱,不是很好么?”
    她忽然觉得他变得格外陌生,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曾以为他是另一个更加执著的自己,可后来,他也朝现实低下了头颅。
    一切变得糟糕,来看女主话剧的人寥寥无几,男主忙于杂志拍摄,也没有及时赶到。
    两人顺理成章地分手,mia挫败归乡,打算放弃成为演员的念头。
    剧情播放到男主在自己公寓接到一个试镜电话后,再去找女主时,于知乐轻轻问景胜:
    “景胜,你有过梦想么。”
    须臾,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