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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撇开医术不提,单单这副好性情加上这聪慧过人的劲便叫人心生好感,又是个见识过人的,就柳家二爷那阴沉沉的模样,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温大夫这里这般想,却又哪里晓得跨出药庐的通房沈鱼笑得又是哪般得意,她自个不过是转一转脑子罢了,吃力的活一应交给大夫温方,如何不笑成娇花一朵。
    等得意一会,又叹息一句,只瞧着整个柳府的人加上温方也是抵不过一个柳二爷难哄,切又一贯的洞悉人心,你这里还未来得及动上个小心思,他那里便已经知晓了下文,只冷眼的瞧着你把个戏做足,高兴时只打趣调侃两句,不高兴时那便只全凭个人造化了。
    沈鱼悄悄吐了吐舌头,想着平日里柳淮扬又是如何待的自已,禁不住心里暗叹一句,又岂是一个宽宏大量可以言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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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二爷烧没烧高香不得而知,只外院的一众人等却是个个觉得沈鱼才是烧了一把好香,才有如今的处境。
    二房里二夫人如今却是越发有些坐不住的,不为别的,只为景春阁大夫人的身子竟是比以往情势大好的。
    虽是老夫人面前也跟着同那温大夫求过几回,只却是没带几分诚心诚意,也难明了,如今柳府中馈她一把把持,若是长房大夫人那里得已康复,到时哪里还又有她一个二房弟媳说话的余地?
    一想到要将手中的大权交了出去,二夫人一张风姿不减的芙蓉面便是一副愁眉不展的好模样。
    若是大夫人那里没个变化,只眼下这几年光景她原是不用这般苦恼的。
    大房长媳忙于子嗣,只一日不添男丁,这厢她手中的管家之权却是不必交待出去。
    老夫人那里虽是不问事儿,二夫人却也是明白的,眼下不过是借她之手将府里一应琐事应承下来罢了,只给阮氏腾出空来,好好将养身子,为长房开枝散叶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至于这管家的权力,只阮明生君下男丁,不必她提,老夫人那里也会亲自交付于她。
    长房管家原本就是名正言顺,只拿大权在握的久了,哪里还有轻易交出去的理儿,二房原本就是人多事儿杂,二老爷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若不二夫人从中公里时不时弄上一些猫腻,如今二房的日子哪能这般好过的?
    “母亲似有心事,不若同儿说上一说,让儿为您分忧解难。”
    二房长子柳淮鸣,原是过来请安,却二夫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免不得要问上一二。
    二夫人抬眼便瞧见自家英俊不凡的长子淮鸣,拿个帕子拭一拭脸,又抿一口香茗才算开了口:“先坐下罢了,待母亲理理分明,再同你说个详细。”
    只瞧着坐在自已身侧的长子淮鸣顿了顿才又开口:“你父亲一贯不问内院琐事,却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主儿。你父亲不晓得这些,你自小便在母亲身前自是知道的,若不是这几年母亲一手掌控着中馈,咱们二房哪里又会如今这般结余,依着你父亲那般挥霍的,又是这一大家子,怕是饭也吃不上一口热的。”
    “母亲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事来?现下不是好好的么……可是父亲那里又同您起了争执?”柳淮鸣一双墨眉拧成结,这话说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提起自家父亲……实在是叫他有些难为情,如今也是迈进不惑之年的人了,却依旧是整日沉迷那温柔乡风月场。
    单单只看着二房里几个姨娘,哪个不是风月场里有了首尾,又让怀了子嗣……这般没脸的事儿也不道做过多少回,每每都是自家母亲顾全大局将人接了回来,安至在二房里,言说是没有柳家的血脉养在外头的道理。
    且只那几个姨娘膝下的孩子,最小的才将将几个月,还有两个正是身怀六甲,便知他这个父亲是如何的不成器。
    柳淮鸣只气得咬牙切齿,并不解恨。好在他容貌类二夫人居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便是作下一副这般狰狞的表情,也并不损其英俊半分。
    二夫人知他定是想差了,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一句:“并非是你父亲那里出了差子,鸣儿莫乱想。”
    柳淮鸣这才把个眉头舒展开了追问一句:“那母亲为得何事烦心?”
    二夫人又细细思量一番,觉得也未有甚不便同他说的,若是不同他说还能同谁商量上一回,自家二老爷一贯是个不问事儿的,自家次子淮礼又是个没谱的主儿。庶子淮义倒是懂事,只非自己亲生,何况同他母亲又是那般过节,也是不能说的。
    便也只自家长子淮鸣是个性子沉稳的,自小更是懂得体贴她持家不易,每每她这里同他父亲那里有了争执,也总是护着她几分。
    如是一想思量着便将自己方才忧虑一点不落的同他说个分明。
    柳淮鸣听完只沉思片刻才开口问一句:“依母亲话里的意思,大夫人那里病况好转,似是同二哥处的通房沈鱼有几分关连?”
    二夫人缓缓点了点头道:“张嬷嬷从东院里的洒扫婆子嘴里套出了几句话,说是每每大爷处的尤姨娘去探望一回,身边总带着个面生的婢子一道,她便仔细的留意了一番,不想正是老夫人做寿时在跟前儿伺候的那位,正是通房沈鱼。”
    “母亲便是怀疑,大夫人如今用的药,便是那沈鱼从栖意园中带出来的?”二爷说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柳淮扬什么样的秉性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栖意园里何等地界,况且二哥又是那般严谨的性子,且不提他那里同大夫人那桩旧事儿,单单只知晓尤姨娘同沈鱼之间的关系,便不会不防,若是这般说沈鱼能将个药带出来,孩儿是不信的。”
    二夫人闻他此言倒觉得甚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又道:“话虽是这个理儿,我儿却是莫要忘了,能得二爷那般青睐的人儿想毕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二夫人这句话这倒是不虚,柳淮鸣无不赞同,他同这个二哥虽是接触未深,却能出他种种行事上察觉,定不是个同表面那般只一味躲在栖意中养病的闲散人。
    他自幼习武,当能分辨出练家子同个常人区别。栖意中但凡他见过的下人,竟是个个身怀绝技。
    不提德管事便是个深不可测的,单说柳二爷身旁的随从芣苢,若真有机会切磋一回,他也是不敢托大,拍着胸脯敢说有十成把握胜过他的。
    若说一个身患重疾的人身旁养着这些个能人异士只为了护住自身安全,他必是不信的,这里可是当朝太尉的府邸,戒备守卫哪一点也不曾松懈过,哪里还需他养这一群高手在身前呢?
    柳淮鸣暗自思量着,越发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前几年自己也是年少轻狂,曾趁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着一身夜行装原想着来一出夜探栖意园的,却是不想才将将摸上园子的外墙,便叫人从脑后一个手刀打晕过去,待醒过来,却是正躺在自个床上。若不是身上的夜行衣同后脑后的痛感,他当真只以为便是自己做得个梦罢了。
    等想得明了又是惊出一身冷汗,这般高手,怕是他靠近栖决园十几米开外,便已经摸清的他的来路,才没下杀手,如若不然,怕他这里早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死人罢了。
    暗自反省一回自己的轻率,便再未对着栖意园同他这个二哥,再没生出过一分不该他有的好奇之心。
    毕竟别人那里顾念着一点子情谊手下留了情,他若是再得寸进尺怕是便不会再这般幸运的只让人打晕过去了事儿了。
    “母亲可有打算?”柳淮鸣又怕自家母亲不小触了那位的霉头,免不得多问上一句,也省得是后事发后再懊恼得不偿失。
    “栖意园里母亲自是没法子伸手的,二爷那里可是硬碴子,自是不好轻易招惹了。好在母亲手底下有个婆子还算中用,同那清平坊里的教习嬷嬷也算有几分交情,便差着她过去将那沈鱼的底子打探一番,且再做打算。若是能将她拉拢一番,日后自是没有景春阁里的好果子吃。”
    听二夫人如是说,柳淮鸣才算放下心来,倒底是自己母亲思虑的远些。
    “想拉拢沈鱼怕是不易,听闻她同那尤姨娘的关系实在非浅。”柳淮鸣不无忧虑道。
    柳二夫人听自家儿子这般忧虑,免不得笑着嗔他一句,只把个妩媚风情诠释个十成:“鸣儿实在太过多虑,母亲只告诉你个真理罢了,进了高府内宅,便别提什么劳什子姐妹之情,提,也是白提的。但凡有点子利益,捅你刀子的一定是你觉得最亲的姐妹。自莫说沈鱼同尤静婉都是那清平坊里长起来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是比常人更能体会几分。”
    二夫人说这话,实是有根据的,只并非说的长房先前那两位夫人。只她二房这里,柳二老爷纳下第一位姨娘,便是她从前的闺中好友,十多年的手帕之交,她这里不过将将新婚半年,才刚新孕。那人便借陪伴之由常入柳府,只未曾想她这里头胎还未生下,她那里已经爬上了二老爷的床……
    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后来一出接一出的闹剧更是让她彻底对二老爷寒了心,便也不指望了。
    好在自己膝下两孩子皆是懂事儿的,长房不盛,老夫人那里又是年岁渐深没了管事的经力,才叫她有了机会接手中馈之事,二房里的一应开销便只看她心情,手底下的几个姨娘倒也不难拿捏,在柳府里她二夫人也算混得风生水起,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