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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这字字诛心之言,就差指着颜若书的脸说她在外面只关心自己的女儿,苛待她这个庶女了。
    这桌子上的位次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颜若书多年不出府走动,跟这桌上的人并不如何相熟,除却大长公主还曾经跟她还有几分交情,旁的人却是都不曾见过的。
    看到这一幕,一些人面上纵然不显,但眼底都流露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也不说话,只瞧着她们母女三人,颇有些看戏的意思。
    锦绣心里厌恶透了这位比她几岁的姐姐,虚伪做作的令人恶心。
    颜氏却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想知道我对锦绣说了什么?也是,怎么说你们都是姐妹,既然你这么想听我便也同你说道说道。锦绣脸被毁了,想来或许会有不少觉得皇后之位她们也能够挣一挣,我是让锦绣等会儿看到有什么不顾闺秀礼仪争相去台上表演的人时,不要表现的太过惊讶。”
    说罢,她目光森冷,却又像是带着深意一般凝视着云溪:“我原本还想着,你在府里苦练琴技,想来也是准备在这儿表现表现的吧?”
    “母亲……我……”
    “好了,不用解释了,等会儿你上去,锦绣一定不会生气的。”
    云溪低头掩饰眼中的愤恨,只小声的说了句:“女儿知道了。”
    她确然是想着去台上弹奏一曲,最好是能够勾起皇上对自己的心思。可是现在这样的心思已经被颜氏道破,她若是还厚着脸皮上去,这些看热闹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她。
    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放弃的。
    但是,原本她是以妹妹不方便,她代替妹妹为太皇太后表演聊表孝心的借口上去的。此时,被颜氏这么一说,却成了有心想要抢了妹妹姻缘的心机女。
    原本自己是应该受到众人的赞赏的,都怪颜氏这个贱人!
    这一对母女,都是贱人!
    而这会儿,颜氏却是无暇顾及云溪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坐在这席上,她总能够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总是缠绕着她。
    那视线仿佛是来自男宾宗室那边,颜若书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但是此时,她却不敢转过身去确认。她担心,倘若当真跟那个人视线相碰,却也只是徒惹尴尬罢了。
    宴会过了一段时间,皇宫的舞女一段舞蹈已经跳完,果然便有人说道:“皇上,得知太皇太后寿诞,小女在府中也苦练了一段舞蹈,是她自己编的只为了表示一下孝心。”
    皇帝一听眼中升起了几分趣味:“如此,便准了。”
    片刻过后,一位穿着大红色曳地长裙的女子施施然上了舞台。面上妆容精致,手里还托着两个寿桃,舞动间将女子娇美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舞完毕,皇帝眼睛都要看直了。
    心里再想起那位被毁了容貌的准皇后,心里愈发的阴郁起来。
    那张脸,想起一次就得恶心一次。
    明明勋贵高官子弟当中,就有不少长相美妍又身份高贵的女子,为什么他就要委屈自己娶一个长得让自己恶信的女人做皇后?
    他都已经是皇帝了,为何还要这般委屈自己?
    视线射向锦绣那边,眼中闪过一抹深刻的厌恶。仿佛要透过那张薄薄的面纱,将她射穿。
    云溪也感受到了那灼热的视线,娇羞的看过去,将自己认为最好的姿态展现在皇上面前,露出一个娇娇恰恰的笑容。
    锦绣只将一切看在眼中,唇边带着冷笑。
    当真是眉来眼去的好不热闹,既然这样想勾搭在一块儿,那自然是要成全你的。
    “瞧瞧台上那位姐姐表演的可真是好呢,姐姐你不也在家中苦练许久吗?这头筹都已经被旁人拿去了,第二的位置难道姐姐还想要拱手让人?”
    云溪心里也是蠢蠢欲动想要上台去的。
    只是,她心里也十分警惕锦绣,她怎么会对自己这般好心?还提醒自己!
    但是,理智终究还是被想象中的荣华富贵所迷惑,笑道:“妹妹身子不舒服,这向太皇太后献艺的事情就交给姐姐吧。”
    说着看向颜氏,希望她能够如同之前的那位夫人一般,说点什么,她在自然而然的上去。
    可是颜氏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一般,就是不开口。
    皇上这会儿嘴角噙着笑意说道:“好,朕十分喜欢,有赏。”
    云溪心里十分着急,若是再不表现,只怕这机会又要让别人给抢走了,她也顾不得故作矜持,站起来就说道:“皇上,臣女乃是云尚书府的长女,因为妹妹有疾,所以臣女代替妹妹为太皇太后表演一曲,请皇上恩准。”
    她说的大义凛然,颇有些为了妹妹为了家族豁出去的风范。
    别说,还当真有人吃她这一套。
    宗室那边,皇晟樊正跟皇叔皇景梧说着话。
    之前便发现这位百姓心目中的战神一样的皇叔对那一桌过于关注了些,这会儿那个女子站起来说话,倒是真的勾起了他的几分兴趣。
    “皇叔,那位是云尚书的女儿?”
    皇景梧瞥了一眼,端起面前的一杯,一饮而尽,这才点头。隐去的目光里,有着旁人难以察觉的苦涩。
    皇晟樊压根没有察觉到皇景梧的异样,他眯着眼盯着云溪那边。
    颜相啊?
    那手中的权势还真是令人欲罢不能呢。
    唇边笑容透着几分算计,举起酒杯狠狠地灌下,接着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皇叔似乎,跟云尚书很熟?”
    “嗯?”
    “刚刚瞧着皇叔一直往那边瞧,侄儿便以为相熟呢,如此想来是侄儿看错了。”
    皇景梧没有说话。
    高台之上,皇帝也觉得云溪顺眼极了,因为心底已经做了决定,更显得有几分轻松,便语气松快的说道:“好,朕准了。”
    云溪一喜,面上却还是镇定的模样,迈着从容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平台走去。
    琴是她早已经准备好的焦尾琴,她的婢女彩云拿着她的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云溪盘腿而坐,风吹过,发丝衣角迎风而动,面容清冷竟然真的有些云中仙子的味道。
    素手芊芊,琴弦铮铮。
    虽然她看似随意却极有水准的拨弄,叮叮咚咚悦耳的琴音一声声传出。就连锦绣,也不得不承认,云溪在琴技上是极有天分的。
    第三十六章 摔个狗吃屎
    一曲毕,皇帝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或许是真的被云溪的曲子惊艳到,或许纯粹就是想恶心恶心锦绣罢了,竟然从高位上站起来,狠狠地鼓掌说道:“好好好,真是美妙极了,朕有赏,重重有赏。”
    云溪朝着皇上盈盈拜下:“臣女谢皇上赏赐。”
    那声音娇媚的能滴出水来,让人一听之下,便心生怜惜。
    寿宴进行到这里,可以说是迎来了一个小高潮。
    只是表演的平台是在高处,当时上来的时候是彩云给她借力这才能不出丑的登上台去。等到下来的时候彩云却是微微落后一步,并没有去扶着云溪。
    在入宫的时候,走了那么一大段路,云溪的腿已经超过了负荷。这会儿更是盘腿而坐弹了这么久的琴,血液流通并不顺畅,双腿都有些发麻,平地走路时,只要走的慢一些倒是没什么。
    但是等到要下阶梯的时候,云溪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只是原本明明就交代好了的彩云,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无动于衷。她心里又气又急,瞧着那台阶并不高的样子,咬咬牙硬撑着准备自己下来。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她并没有将重量全部压在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上,而是如同正常人那般走路。
    锦绣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她不过就是交代了彩云让她莫要扶着她罢了,若是她能够量力而行,本不会出丑。可是这会儿却偏要逞能,力求完美。
    那柳姨娘拿来的能够让人毁容的药膏究竟有什么样的效力,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她看好戏一般的瞧着咬唇下阶梯的云溪,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啊!”
    云溪腿一软,直愣愣的朝着前面扑过去,而彩云伸出手的手来不及收回,看样子是想要抓住云溪却没有来得及。
    那样完美的表演之后,云溪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一个狗吃屎!
    若是没有她之前的表演,或许并没有这么多的目光关注在她的身上,而在她风光之后却又如此丢脸,人群中不少人都忍不住一个个笑了起来。
    云溪脸上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
    她摔在地上,想来爬起来,可是腿上却使不出力气。只能恨恨的回头瞪着彩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来扶我。”
    “哦,是,小姐。”
    彩云小跑着到了云溪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皇帝的脸色阴沉沉黑的可怕。
    毕竟,他刚刚才将云溪夸赞了一番,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重重有赏,余音未消,她这就当着众人的面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这是将他九五之尊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呢!
    眼睛危险的眯起,眼底甚至闪过杀意,这一家人果然没有一个是扶得上墙的!
    云溪一路低着头回到了她的座位上,根本不敢抬头,深怕抬起头就看到那些人嘲弄的眼神。
    “姐姐腿脚不便,就该等着彩云上前扶着,或者量力而为也可,怎么偏偏要这么逞强呢?”锦绣说罢,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姐姐还是快些坐下吧,腿一定更加难受了吧?上次腿摔折了,大夫说恢复的可不好呢。如今再这般劳累,只怕到时候还是会落下病根的。”
    在座的人可都是人精,之前看到这位庶长女就知道定然是个作的。
    她们倒是不妨卖个好给颜氏,且别人家后宅的污糟事儿,听着总能满足心里一两分八卦之心呢。
    大长公主带头便说道:“哦?腿摔了?之前仿佛瞧着走路是慢了些,倒是不曾看出来。”
    旁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走路走的那样慢,原来是想掩饰自己的腿疾吗?
    一些打着皇后之位的人家的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怕云家也知道,云锦绣这位准皇后这会儿脸毁了,想要成为皇后只怕是难上加难。便打着让长女替代的主意!
    不过,这腿上的毛病竟然能够隐瞒这么久,且瞧着仿佛还不是当家主母的意思,这云家的后宅当真是有意思。
    主菜撤去之后,便是茶点瓜果一类的东西上来。当然,平台上已经由皇家戏班子登台了。
    云溪今日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心中不甘极了。
    看着锦绣面上带着面纱,那露出的一双眼睛,里面仿佛闪烁着嘲弄一般。
    云溪端着一杯酒,说道:“今日倒是多谢妹妹提醒了,姐姐敬妹妹一杯。”
    锦绣不曾结果就被,云溪面上笑容不变:“怎么妹妹觉得姐姐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酒里放些不好的东西不成?”
    云溪说着便将酒杯往锦绣面前送过去,在靠近她唇边的地方却是手一抖,极其“不小心”的将酒水泼洒在了锦绣遮脸的纱巾上。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也是手脚没有什么力气,妹妹你不会怪我吧?”
    云溪打的什么主意,打量旁人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