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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护院点头应了,低头退了出去。
    江员外看了看西边的天色,慢慢有乌云朝东方靠拢了过来,低的放佛连空气都带走了一部分,直教人胸闷。江员外自言自语道:“暴风雨就要来了,还是躲躲为好。”
    锦绣明显感觉到江府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二门、正房、角门、后门都多了许多陌生的男子面孔,那些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小丫头也是来去匆忙的样子。锦绣心道,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万全之策,否则便成为笼中的小鸟,插翅也难飞啊。
    本想去江锦筝那边说个话,斗个趣,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却听到前头的小丫头来报,温玉泽来了。
    锦绣挑眉,算起来,自从那日和他分别之后,他们两个人竟然有一周没见了。锦绣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对于她来讲,温玉泽的身份仅限于恩人和义兄之间,实在谈不上想念,不过身边围绕着陌生的不知道底细的人,难得有熟悉的人来看望,心情难免雀跃。
    江锦筝听到消息出门时看到的就是一张眼角眉梢都染着暖暖笑意的脸庞。不知怎的,知道温玉泽前来拜访兴奋娇羞的心情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脸上带着疏离的笑意,对着锦绣说道:“哟,妹妹想必也得到温公子要过来的消息了吧,怪不得那么高兴呢。”竟也带着淡淡的酸意。
    锦绣也收敛了嘴边的表情,拉着江锦筝一起走。阿柔赶紧跟上。
    一路默默无言的到了正房,温玉泽正在与江员外研讨名人字画。江员外见江锦筝过来,笑着对着江锦筝招了招手,说道:“锦筝我儿,贤侄特意来拜访,怎会来的如此迟?还不赶紧见过温公子?”
    江锦筝娇羞的服了服身子,柔柔的说道:“见过温公子。”
    温玉泽冷淡的点了点头,看向锦绣,温声说道:“连日不见贤妹,在这里过的可好?”
    锦绣对着温玉泽行了礼,安静的站在他旁边,点头示意,一切都好。
    温玉泽点了点头,对江员外说道:“伯父,今日小侄此来,特地有两件事情需要江员外应允。”
    江员外说道:“贤侄请讲。”
    温玉泽道:“那日,我托熟人将书信寄给了我师父,师父与我回话,佳期不候。让我赶紧娶江小姐进门。”
    江员外、江锦筝都睁大了眼睛看向温玉泽,说道:“此话当真?”言下之意是,你确定你的师傅真是这个意思吗?
    第三百零一章 良方
    温玉泽点头,说道:“那便请伯父帮忙给请一个好日子,我好也与锦筝完婚。”
    江员外拍桌子说道:“这不是问题,我赶紧叫人去办,再给锦筝给置办些嫁妆等物,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婚礼办得要热热闹闹的才好。那还有另外一件事儿呢?”
    温玉泽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治疗念念喉咙的良方了。”
    声音平稳,但是带来的影响又何止是惊涛骇浪!锦绣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喉咙,她本来以为这辈子,她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也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准备就此了此残生。没想到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温玉泽假装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表情,说道:“只是这个药方时间比较久远,有些药材我搜罗了半天还是少几味,还请江员外代为寻找。”
    江员外说道:“没问题!你将药方缺的那些草药名字给我一一记下来,我让人去买。”
    温玉泽站起来,作了一个揖,说道:“那便有劳伯父了。一会我便将药单交付与您。”
    “念念,你很快就会重新开口说话了,你高不高兴。”温玉泽见锦绣还是一副震惊,没有回过神,忍不住的想要和她说说话。
    锦绣张口欲言,只发出嘶哑呼呼声。又赶紧闭紧了嘴巴,狠狠的点了点头。
    温玉泽笑着说道:“这是我偶然得来的稀罕玩意,你看看喜不喜欢。”
    锦绣见江锦筝虽然表面浑不在意,眼角余光一直朝着这里瞟来瞟去,拿起盒子里东西,晶莹剔透的一颗天蓝色珠子,非金非玉,摸起来滑不留手,对着阳光照去竟然能看到里面丝丝的类似于棉絮的丝状物。
    锦绣从未见过这个东西,想想便知价值连城,拿着浸透了她的手心温度的珠子递到江锦筝的手里,写道:“宝物赠佳人,聊表君寸心。兄长这是让我为他长眼呢,看这珠子是否入姐姐的法眼。”
    江员外和江锦筝紧绷的面容骤然松弛了下来。在锦绣背后的温玉泽的面容晦暗不明,阿柔的脸色在扫过在场的几个人,闪过一抹探究之色。
    江锦筝双手捧着珠子对着温玉泽说道:“温公子,这珠子可有什么讲究?”
    温玉泽淡淡的道:“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讲究,只是我偶然之间从波斯商人手里得来,我见这珠子珠圆玉润非常,从未见过,想拿来与两位妹妹开眼。既然锦筝小姐喜欢,那便送与你吧。”
    江锦筝娇羞垂头说道:“锦争在此谢过温公子了。”
    江锦筝又捧着珠子让江员外赏鉴。江员外也是啧啧称奇不已,嘱咐江锦筝好好保管这颗珠子。江锦筝应了,将珠子放进原来的盒子里,唤了阿柔过来,说道:“阿柔,把这个盒子放在我妆奁匣子里去。千万要小心。”
    阿柔低头应了一声,小心的接过去了。
    温玉泽见所有的事情都已办完,对江员外说道:“伯父,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江锦筝用眼神示意江员外。江员外知其意,笑着说道:“贤侄一大早过来,还没用过早饭吧,你也许久没过来了,锦筝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呢”
    温玉泽推辞不过,便应了。丫鬟们得了命令,很快的将早点端上了桌。一行人相继落座。江员外坐在上首,江锦筝坐在他右手边,温玉泽坐在江锦筝对面,锦绣则在温玉泽下手边。江锦筝想要锦绣坐在她那边,看了一眼温玉泽便作罢了。
    江员外笑嘻嘻的说道:“今天真是喜事连连。贤侄莫客气。”
    温玉泽先是给锦绣夹了一只水晶蒸饺,说道,“念念,这是你爱吃的。”顿了一下,迎着江锦筝期待的眼神,给她夹了一只。“江小姐,请用。”
    江锦筝拿过骨碟,上前接了。
    江员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着说道:“贤侄,我们很快便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疏客气?还称呼小女为江小姐?不如直呼其名如何?”
    温玉泽说道:“我们还未成亲,传出去于礼不和,恐有伤江小姐声誉。”
    江锦筝听的温玉泽如此为她着想,心下有些感动。江员外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
    温玉泽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早上我来时,听到一些有关贵府的传闻。”
    江员外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哦,是什么?”
    “是有关江小姐和一位姓贾名三的人之间的纠葛的,我听说,那人已死于非命了。”
    “唉,人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会出这件事情。”
    “江小姐可知情?”
    江锦筝红了脸,说道:“没,没有。”锦绣也在心里思量,温玉泽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事情来。正想着呢,便听到江员外将话头给接了过去,说道:“此事跟小女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那个贾三是个市井无赖,专行霸道无耻之事。此前,他看上了小女,想要求亲,被我拒绝,便千方百计的诋毁小女的名誉。虽然他横遭不测,我本该放下仇恨,但是说我不高兴是假的!锦争终于不用再受那个无赖的威胁了!”
    江锦筝听到父亲这么说,想起自己以往经受的那些,也不禁悲从中来,呜呜噎噎的哭出声来。
    江员外也不禁红了眼眶,总算在小辈面前忍了回去,轻轻拍着江锦筝的背。
    江锦筝想从怀里掏出手帕拭泪,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一方素色手帕静静的在手里。江锦筝看着手的主人,温玉泽点头示意她接下手帕。
    江员外见气氛如此僵硬,便讲了原来外出遇到的几个笑话,才把这件事给掀了过去。
    一行人相安无事的吃完了这顿饭。吃过饭后,温玉泽便起身告辞,江锦筝和锦绣将他送到二门。江锦筝依依不舍的看向那个潇洒离去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锦绣心想,又是一对痴男怨女。
    江锦筝与锦绣在二门前分手,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锦绣回到房间之后,挥手示意小丫头将门带上,等小丫头出去之后,锦绣缓缓的摊开紧紧握住的手心,里面赫然是一张揉皱了的白纸。是送温玉泽出门时,他趁着江锦筝不注意,拍了拍她的手,趁机塞到她手里的。
    第三百零二章 小心
    锦绣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温玉泽所书药方之外,还有治疗她嗓子所用所有药材的特性,用药剂量也是写的一清二楚,最下面用小楷整整齐齐写了一行字,“小心,切记。”
    锦绣暗暗记下纸条上所有的内容,用指尖沾水在桌上又默写了一遍,这才将纸条扔到碳火里烧了。纸条很快被火焰吞噬,变成卷曲黑色的一团,最终看不出来是什么内容才作罢。
    锦绣联想最近江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再加上温玉泽提供的信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所有的力量,势力都瞄准了江府。但是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呢,是她,是江员外,还是江锦筝?
    一个受伤的虚弱的身影极快的闪过锦绣的脑海,锦绣一个激灵,双眼眯起,是景沐暃!
    景沐暃到底是不是针对江府里的那群势力中的一环,他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锦绣撑着脑袋想要理清头绪,却越来越乱。最后深深植根于脑海的,只有那个惨白着嘴唇,却也要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给她的男人。可能是怕吓着她吧。锦绣这么想着,伏在贵妃榻上,晒着暖暖的太阳,睡着了。
    这边,江锦筝回到房里,想要阿柔打一盆清水与她净面,虽然她用手帕拭去了眼泪,紧巴巴的粘在皮肤上,令人难受。唤了几声,只有一个小丫头站在她面前,说道:“小姐,有何吩咐?”
    “怎么是你过来,阿柔呢?”
    “这个…”
    “问你话呢,怎么那么吞吞吐吐的。阿柔呢?”
    “阿柔姐姐将一个小匣子放在你心中小姐您的妆奁匣子以后,吩咐我门在门外等着,说是等候小姐吩咐,她去去便回。”小丫头不敢再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个一清二楚。
    江锦筝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给我打盆水净面,你先下去吧。”
    小丫头就要悄悄的退了出去,江锦筝叫住了她,说道,“等等,将这块手帕也一块拿去洗了,”在小丫头快要拿走时候又想了想,说道,“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江锦筝怔怔的拿着手帕出神,“不写词来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请君着意相翻看,横也思来竖也丝。”这首诗不知怎地便吟出了口。
    阿柔端着水进来时候,便听到江锦筝喃喃的念着这两句,面上泪痕犹在,却在冬日暖阳的映衬下无比柔和细腻。阿柔定了定神,轻声细语喊道,“小姐,该洗脸了。”
    江锦筝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被阿柔看去了,不由得一阵羞赧难言,将手帕装做不经意的翻弄,说道,“刚刚喊你,却没人应声,现在怎么又出来了。”
    阿柔听出江锦筝的口气里没有生气的意思,也不接破她的小心思,垂下了眼睑,说道,“小姐,是我的错了,想起我已经在江府安顿下来,爹爹却葬身异乡,于是便买了些爹爹生前爱吃的糕点等物,前去青云山祭扫。”
    江锦筝说道,“这种事情下次直接对我说好了。”
    阿柔一面为江锦筝递干净的布巾,一面道谢,说道:“小姐,您手里的这方手帕可是方才正房里的温公子所赠?”
    江锦筝粉面一红,轻声说道,“嗯。”
    阿柔说道,“那位温公子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与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江锦筝说道,“你才入府几天?连这都知道了?”
    “那是自然,全府上下都在为小姐和温公子的婚事忙活呢,几个小丫头也都羡慕小姐找到一个好夫婿。”
    “好啊,你们几个小丫头,就会在背后嚼舌根,说我的闲话,看我不打你们。”说着,江锦筝薄面一红,起身佯作拳头锤向阿柔。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主仆二人笑闹了一阵,阿柔说道,“小姐,念念姑娘可为你们帮忙婚礼事宜?”
    江锦筝说道,“怎的突然说起她来了。念念只是在江府做客,是贵宾,你们可得好好伺候。”
    阿柔说道:“我只是感到奇怪,念念姑娘明明不是江府的小姐,怎么会以小姐的身份住在江府呢。更何况,温公子还对她那么好。”
    “你也看出来了?”江锦筝听到阿柔这么说,想起温玉泽为锦绣夹菜时的自然,眼睛闪过一丝不送察觉的阴霾,“是啊,明明小姐才是温公子的未婚妻,但是温公子夹菜竟然先夹给她。”
    “你别胡说八道。念念姑娘是温公子的妹妹,这也不是正常的吗?”
    “她算是哪门子的姐姐妹妹?和温公子都不是一个姓氏的。小姐就不怕她以兄妹之名,行龌龊之事吗?”
    江锦筝说道,“我相信念念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我的小姐啊,你也太好心了。”
    “行了!你别再说下去了!”
    阿柔见江锦筝发了怒,便收了声,说道:“那小姐,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再叫阿柔过来便是。“江锦筝点了点头,阿柔刚把门掩上,便听的屋内传来砰砰,花瓶撞墙的声音。阿柔嘴角勾起一抹别有用意的笑,不信任的种子已经种下,日后只需稍加施肥,便会茁壮成长为破坏力惊人的大树。她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想着,阿柔极快的隐去了身形。
    温玉泽动作很快,前脚来知会师傅同意婚期,后脚城西的脸上的痦子的媒婆带着礼物就登上了江员外的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全了,江府这才调动上下为江锦筝和温玉泽的婚事忙碌了起来。
    纳彩,文明,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成亲的流程繁杂如牛毛,难为温玉泽这个大男人记得一清二楚,在媒婆过江府请完吉日吉时,距离迎亲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这天,江员外说道:“我的儿啊,迎亲的时间快到了,凤冠怎么到现在还没送到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