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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那把宝剑,严格来说只是一把礼器,在大将军需要光鲜亮丽的出场时,就会佩戴在腰间。
    穆滨城当初之所以带着它,而非自己惯用的铜鞭,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国家不需要大杀伤力的武器了,它只需要一把光鲜亮丽的礼器。
    砍柴当然不能用宝剑,而且一路上,宝剑也都是包在布条里,刚才已经被放在衣柜底下,被衣服压着了。
    所以在厨房找了一圈,穆滨城就想起昨晚被琉夏收起来的匕首。
    但是穆滨城在卧室里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可他们自己带的东西不是全都放在卧室里吗,怎么就找不到呢。
    他只能下去问琉夏,“你昨天捡的的那把匕首呢。”
    “哦,被我藏在衣柜底下的缝隙里。你拿了匕首,把其它的东西给我放好”琉夏扬起脸说。
    穆滨城看着手里的这些‘其它东西’,包括琉夏的钱,还有那些自己给他的珠宝。想到当初去给琉夏在枯井里取东西的场景,穆滨城觉得琉夏简直是个到处挖洞藏宝的小鼹鼠。
    忙乎了两刻钟,散发着香胰子味道的衣服,终于被晾在了竹竿上。
    其实琉夏早就把衣服洗好了,主要是穆滨城的晾衣杆迟迟没有做好。本来找刀就浪费了很多时间,后山上生长竹子的地方,倒是离得近,只是砍了竹子,还得把枝桠剔掉,回来后还得用布条绑上。
    最后这座石头房子外的小土坝子上,立起了一个,两端个三个个支架撑着,中间横着一根长竹子的晾衣杆。
    等衣服终于晾完了,琉夏说,“等下还要记得买皂角豆回来煮,也不能老是用香胰子洗东西啊。”
    “行了,走吧。”穆滨城直接去锁门。
    “桶还在外面。”琉夏赶忙上前阻止。
    可是穆滨城已经把门锁了,“就放在外面吧”
    第21章 生计
    去县城的那条官道,在村子的另一边,村子里的路又很窄,马车跑不起来,只能由穆滨城在前面牵着缰绳,慢慢悠悠的穿过整个村子。
    此时正是半晌午,许多人家门外的晒谷场上,都晒着刚收回来不久的玉米和麦子。由小孩或老人看着,不时的用长竹竿驱赶偷食的鸟雀。
    而成年的劳动力,包括女人,都在地里挖土。
    当琉夏坐在车上,穿过村里的房屋时,依然看到有许多小孩好奇又胆小的远远跟着车子后面。
    这是一辆精致的车子,昨晚天黑还看不清楚,现在天光大亮了,自然就能看到,车上雕刻的花纹,还有闪闪发亮的金漆。
    远远的,穆滨城听到小孩在议论,“这车真漂亮。”
    “是啊,我要是能用这辆车娶老婆就好了。”
    “哈哈哈哈,娶老婆,娶老婆~”
    “你们懂个屁,我娘说了,娶老婆可不容易了,要早做打算。”语气中大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穆滨城听了这番童言童语,也只能会心一笑。
    出来村子,这些小孩就不敢跟着了,因为大人们就在村外的田地劳作,要是被看到没有在家守着晒玉米麦子,肯定要挨骂的。
    放眼望去,一大片略有起伏的土地里,有人在驱使耕牛犁地。更多的是汗流浃背,不停挥舞着锄头挖土的人。
    一茬庄稼收获之后,就需要这样把结板的土地细细的打散,再撒上肥粪,还需要修整一段时间,才能种新一季的庄稼。
    这些旱地都是在个缓坡上,而坡下的低洼地带,则是水田,此时田里的稻谷已经开始结穗,大半个月之后还会有一场收获,到时候还得忙上半个月,忙完之后,就又得育种点冬小麦了。
    有人并不打算种麦子,他们要种油菜,春天把油菜收割之后,还能多种一季玉米。
    实际上的操作是这一年种小麦,隔一年就种油菜和玉米,再隔一年又种小麦。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虫害,同时也要让土地有修养生息的时间,以免过分耕作导致肥力下降。
    如此种种的经验教训,都是人们一代代幸苦摸索总结出来的。
    他们现在加紧耕地就是为了赶在收稻谷之前,先把地挖完,这一切都是一环扣一环的,这让农民们一年到头总是在不停的劳作,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琉夏在车里看到外面挥汗如雨的景象,想想自己的小身板,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适合种地,不过还好,在历城的时候,她就为今后的生计考虑过了。
    现在要去县城,正好可以验证一下是否可行。
    当然她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这生计的问题,也不用她自己一个人考虑,还得问问穆滨城的意见。
    于是琉夏掀开车帘,出去跟穆滨城并排坐在车辕上。
    穆滨城看到琉夏出来,也没说什么,甚至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琉夏坐下来。
    此时已经走过村人劳作的地方,沿着稻田边的路,快要走上外间的官道了。听着鸟雀欢快的鸣叫声,闻着稻谷散发出的幽香气息。
    虽然四周弥漫着一股现世安好的气息,可是刚刚经过前几天的慌乱后,终于安定下来的琉夏,还是感受到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
    夏天,有风吹在脸上,总比坐在闷热的车箱里好。风将热气吹散了,也将一抹轻愁吹上了琉夏的心头。
    她对穆滨城说,“我们的日子能过好吗。”
    “能”,穆滨城说。
    语气中的笃定,有一股直击人心的力量。
    琉夏脸上扬起笑容,“我们一起努力吧。”
    穆滨城将眼睛从路上转过来望着琉夏,“你不努力也没关系,就你藏在柜子下面的那些东西,足够我们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
    “可我们总要做点儿什么吧”琉夏说。
    穆滨城说,“我打算进山打猎,你打算做什么啊。”他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有许多无法磨灭的精力和野性,打猎是最适合他的职业。
    琉夏说,“我在历城的时候就看到,那成衣铺的衣服绣工粗糙得很,我想以我的手艺,做些刺秀的活儿,总不成问题。”
    穆滨城说,“你当心眼睛受不了。”
    琉夏也说,“你当心猛兽。”
    穆滨城笑了一下说,“我们各自量力而行。”
    琉夏答道,“好吧”
    琉夏觉得眼前的际遇,跟自己遇到穆滨城之前的设想大不相同。
    她以前想着,要自己的男人,用她的那笔钱,去其它的城市做个小买卖。再加上她在刺绣和厨艺上还有些手艺,将来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她也是有成算的人,不想自己一时头疼脑热出来,今后却吃不上饭。
    可是现实情境却是自己的男人要回农村,她也就毫无怨言的跟着回了农村。男人并不要她的钱,因为对方居然比她更有钱。
    至于穆滨城,当然不可能去经商。他曾经也算是富贵到了极点,现在归隐山林,虽说不一定非要种田,却绝不可能再想要去追名逐利。
    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到了宽敞的官道上。
    现在这个时段,官道上并不冷清。
    这里离县城本来就近,所以能看到很多背着背篓,挑着担子的人,从县城的方向走过来。这些都是一大早去县城买卖东西的人,他们已经办完自己的事情,现在是要往回走了。
    虽然路上总是有人,有时还能遇到对面来的驴车骡车,可是因为路面足够宽敞,所以马车终于能够慢慢的跑起来了。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穆滨城就带着琉夏来到了县城。
    这个县城叫做洺县,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的小县城,城外没有城墙,当然也不像府城那样进出需要缴纳入城费。
    不过这个小县城还算繁华,因为那环绕县城而过的那条河,是连通南北运河中间的一条小支流,诚然那些手眼通天的大商家,没理由特地绕路到这个物产并不丰富的县城来。
    可是县城本地的小商人却能利用这条水道,将洺县的一些产物运出去,又能将外面一些便宜的东西运进来卖。
    只要能有货物能流通起来,那此地必然就会繁华热闹。
    穆滨城的老爹穆荣就持有支持通商的观点,可那些文臣们,说他是利欲熏心,皇帝也觉得应该让更多的人回归土地。
    那时候皇帝还只是北方的霸主,天下并不太平,穆荣想着打仗的确要粮食,也就没有多加争辩。后来,穆荣因为妻子的亡故,心火都快灭了,也就没再管这样的事情。
    三年前穆滨城从北方边境回到京城,再调入征西大军的这一段短暂的时间里,穆荣还曾经对他提起,“那些龟孙当年反对经商,现在那个不是那些大商家私底下的保护人。皇上呢,他害怕有人成为第二个他吧,所有人最好都老实木纳一点比较好。”
    那天穆荣好不容易父子团聚,所以喝醉了。幸好整个护国公府,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就将大部分的下人遣散了,那时身边并没有人,要不然,那些话传出去,只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次日酒醒,他又变成了一个韬光养晦,或许是庸碌无为的糟老头子。
    马车随着出城的人流的反方向进了城,之前琉夏她们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直接就沿着官道走了过去,并没有进城。
    这次还是两人第一次到洺城来,于是就放慢了马车的速度,慢慢悠悠的走着。
    琉夏看到街道并不宽阔,道路两边还总要摆地摊的人,他们的马车经过时,道路两旁的行人都需要想办法避让他们。
    琉夏觉得他们这样不好,给别的走路的人增加了障碍,就对穆滨城说,“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车停着吧。”
    穆滨城指着前面百丈远的一座三层楼说,“我看前面有家酒楼,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把车寄存在哪儿。”
    其实穆滨城也早就想把车子寄存了,进城就看到那三层的酒楼,三层楼是县城里最高的建筑了,穆滨城远远就看到他家飞扬的幌子上洺城酒家的字样。
    可是车子在人流中的行进速度太慢,迟迟没有到达预定的目的地。
    他们从家里到城里,通共不过一刻钟多一点,从进城到坐进酒楼里,就足足花了一刻钟。
    刚出门的时候,琉夏还觉得不饿,可现在早上只吃了一点玉米糊糊的琉夏,觉得自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还好酒楼上菜的速度很快,坐下没多久,就把两碗米饭,并一份青椒肉丝,一碗素菜汤,用托盘端到了他们面前。
    眼看东西就要放在桌上了。
    “啊~”楼上忽然摔下来一个人。
    坐在琉夏右手边的穆滨城,只来得及把琉夏拉着躲开,饭菜和桌子一起被摔得稀巴烂,伙计也被牵连到了,同样摔倒在地。
    第22章 被捕
    虽说是正午,正是吃饭的时候。
    可是琉夏走进这家酒楼的时候,发现酒楼里吃饭的客人并不多,这也许就是他们上菜特别快的原因。
    一个县城的消费能力本就有限,若没有什么特殊理由,又有多少人舍得到这样一家酒楼来吃饭。
    如前所述,那么这酒楼修的如此高大繁华,就显得很不合常理。
    但是所有看似不合理事情的背后,往往存在合乎利益的解释。
    因为这家酒楼盯准的食客群体,并不是洺城本地的贩夫走卒,而是经常会在洺江码头停靠的过往商人。
    能在水上做生意的人,可谓各个身价不菲,对待这群人,当然需要要有一家配得上他们身份地位,有档次的酒楼。
    所以这家酒楼平常看起来似乎生意冷清,实则暗中却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