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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皇甫策垂眸,苍白的侧脸,显得整个人都十分单薄。他仿佛毫不在意这番话般,许久许久,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说来,倒是孤让你们失望了?”
    柳南忙道:“哪能啊!这事和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认真的说,若非是听韩大人说,王二娘子为了殿下不肯定亲嫁人,又是茹素又是拜佛,奴婢也觉殿下和娘子这般也挺好,可听说王二娘子如此为殿下,奴婢当真是眼泪都流出来了。殿下自小又喜欢王二娘子,根本不能辜负那么好的人!”
    皇甫策怔愣了片刻,轻声道:“是啊……这般的作为,又如何能辜负?”
    “那时奴婢嘴上虽是劝殿下和王二娘子在一起,可心里也是为难了好久。王二娘子温柔大度,心地善良,又不会争抢。娘子虽说心底也不错,可那般的性格,即便是挣不过正妃之位,侧妃之位肯定有的。可娘子自来强势,若是挣不到正妃之位,只怕心有不甘呢!”
    皇甫策哂笑:“贺明熙一向如此。”
    第88章  第四章:辛苦梅花候海棠(9)
    柳南叹息道:“要真是如此,殿下的后宅,可就得鸡飞狗跳了,娘子那样的脾气,得见天的掐王二娘子!王二娘子又是那样的脾气,到时不知又要为殿下受多少委屈。在阑珊居就殿下和娘子两个人的时候,尚且如此强势,更何况她若觉得王二娘子抢了殿下,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皇甫策轻声道:“当真是难为你了,想那么深远。”
    柳南忙推辞道:“殿下可别这般说,奴婢一点都不难为,只是后来的事想不明白罢了。娘子那样的性子,三年来发了多少次脾气,甚至对殿下出手,拔刀相向,可说来说去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是为了多和殿下待上一会。若殿下心情好,肯给娘子一个笑脸,那娘子当真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千依百顺的!所以老话才说,一物降一物啊!”
    “这般的脾性,这般的执着,三年来当真是一刻都不愿和殿下分开,除夕都不肯留在贺府守岁,只为了和殿下日日想见,可谁知临了临了,当轻而易举能得侧妃之位时,竟是转身走了,这干脆的连一点消息都不留……”
    皇甫策望着雨幕,哑声道:“这难道不是贺明熙的脾气吗?”
    柳南道:“娘子虽是爱耍性子,可这次肯定不是,奴婢敢打赌,娘子是肯定不会回来了。”
    皇甫策骤然抬眸,看向柳南,极轻声的开口道:“何以见得呢?”
    柳南笑道:“殿下今日起晚了,自晨起一直忙道现在,只怕还不知道。今早咱们东宫也收了些贺礼,可比起当初在翠微山时,虽是双十的生辰,这里面也没什么重礼。可偏偏有人送来了十箱笼金锭,一匣子地契,当真是比咱们回来后,收得所有的礼加在一起都重了。”
    皇甫策垂了垂眼眸,蝶翼般的睫毛遮盖了全部心思。他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微动了动,缓缓抬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许久许久,轻声道:“哦?是谁送来的?所为何事?”
    柳南腆着脸笑道:“奴婢开始也是那么以为的!送了那么多的的财帛,必然有很大的事相求啊!后来一想不对啊!不说如今咱们东宫别人都是避着走,光那十大箱笼的金锭!好家伙!一般的臣子,所有的家产都卖了,也不见得能拿出来啊!士族倒能拿出来,可哪个能拿出来这些东西的士族会有事求到殿下……奴婢的意思是能拿出来那么多财帛,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皇甫策垂着眼眸,抿了口茶水,极轻声的开口道:“不用解释了,只说谁接的这些东西,又是谁送来的就成了。”
    柳南讪讪笑道:“那么多东西,咱们东宫哪个敢接,是奴婢亲自去接的礼单,那人看打扮最多也就是个管事,拿着陛下亲赐的牌子入的宫。”
    皇甫策放下茶盏,靠在了椅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眸,许久许久,轻声道:“嗯。”
    柳南轻声道:“奴婢问了那人是谁送来的,那人只说主家离开前,只让他这一日拿着牌子来给殿下贺寿的,别的不曾说什么……殿下累了吗?”
    皇甫策未睁眼:“孤不累,你继续说。”
    柳南愣了愣:“还说什么?哦哦!奴婢见金锭肯定是认不出来,后来回来打开匣子看了看,里面的地契,商铺、庄子、良田、别苑,都是眼熟的紧。当年奴婢也帮裴总管整理过娘子的东西,这些东西加上翠微山当初送来的那些,如果奴婢估算的没错的话,该是娘子在帝京所有的产业了。”
    “若这产业还在,娘子即便走上一年半载,哪怕是三年五载,怎么也要回来处理的。今天送来的那人说是主家离开前,让他这一日拿着牌子找高统领进宫,给殿下贺寿的。可见娘子当初离开时,已处理好一切了,这是不打算不要帝京的东西,想也是以后都没估着回头了。”
    皇甫策似乎有些冷,闭目裹上了披风,一只手轻轻放在了胸前,蹙着的眉头似乎有些难受:“贺明熙在富贵乡里长大,从不知金银财帛动人,不会有这种想法……”话说一半,似乎气力不继,按住胸口的手莫名的加重了,轻轻喘息了一下。
    “哪能不知道啊!殿下是不知道!娘子这些东西可都不是轻易的到手的,裴总管可是精明的人,他没事就喜欢在娘子跟前算账,整日里给娘子说,别让贺家把这些都算计了去。当初贺顾氏去世后,嫁妆一直在贺氏库房放着不清不楚的,贺顾氏就娘子这一个孩子,合该这些东西都是娘子的,可贺府连嫁妆清单都不曾给娘子送来过。”
    “后来裴总管和六福公公一起鼓动惠宣皇后亲自去要的,那么一大笔财帛,本来差点归了贺府,贺东青肯定不愿意吐出来,这事最后闹到了殿前。是先帝拉下脸亲自开了口,这才要回来。那时惠宣皇后才看清楚娘子的处境,指望不上宗族与贺氏,以后只能依仗自己的宠爱。惠宣皇后也是真心疼爱娘子,有一日就对先帝说了,她若过世了,自己的嫁妆一点都不会留给宫中的孩子,全部要给贺娘子!”
    皇甫策冷笑:“赫连氏虽也曾权势遮天之时,但说来说去也是没甚底蕴新贵,莫不是谁会稀罕她的东西。”
    话虽如此说,但当初赫连大将军乃先帝麾下第一猛将,先帝打天下时,可是抢劫了不少士族富户,动辄屠尽一村一族,那些跟随先帝征战的将军,可是没少捞人家几辈子积攒的东西。若非当初先帝开始对待士族太过粗暴,激起了全天下士族同气连枝的奋力抵抗,只怕现在也没有什么南梁了,更没有后来皇甫氏为了笼络士族之心,几十年如一日又有些低声下气的联姻了。何况如今,这赫连氏的嫁妆虽是给了明熙,可此时此刻都算是尽在东宫之手了,说不稀罕,实然有些打脸了。
    柳南自然不会反驳皇甫策的话,但这个话题也不好接,唯有笑道:“奴婢说来说去,就是说这两个人若是没有缘分,不管怎么挣怎么抢怎么等,都是无用的!”
    皇甫策睫毛轻颤,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你最近也抄佛经了?”
    柳南似乎看出皇甫策的精神不济,轻声道:“奴婢哪会抄佛经,这还是殿下方才所说的话啊!娘子肯定也是当初欠了您的人,可想是欠得不多,三年如一日的千依百顺,还有这一笔的金银财帛,估计是还够了。娘子帝京的一切交代的如此清楚,肯定不会回来了,这以后不用遇见,殿下当真是少了许多烦恼。”
    皇甫策闭着眼眸轻轻出了一口气,极轻声的开口道:“何以见得?”
    柳南忙道:“怎么不见得,殿下前几日还说佛偈。佛家说,这债要是还完了,别说今生了,来世啊!生生世世啊!人才会永永远远的清净了!还清了,就没甚牵扯瓜葛了,多好!”
    “这么多年来,殿下看见娘子就生厌,为此生了多少气啊!心情本来好好的,娘子一来就不笑了,一言不合两个人就争执不休,殿下历来待人极有风度,何时如此失态过,可以前咱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皇甫策缓缓睁开了眼眸,望向雨幕:“你在阑珊居也要低头过活吗?”
    柳南忙道:“哪能啊!娘子心里全是殿下,自然爱屋及乌,对奴婢好着呢。下面都是见风使舵的人,但凡咱们东苑要东西,必然是第一时间送过去啊!不过这些都架不住殿下不喜欢,如今咱们在东宫不管什么境遇,殿下的脾气当真算是温和了许多,比以前,虽然古怪了些……但当真不像以前动辄就是大发雷霆了。”
    皇甫策侧目看向柳南,极轻声的开口道:“爱屋及乌?呵,你是孤的哪个乌?你说孤不用再见她了,是吗?”
    柳南有些讪讪:“奴婢就打个比方……不用见了,以后都不用再见了,奴婢想着,就这般,莫说今生,就是来世也不会来麻烦您了呢!”
    “好一张利嘴……”皇甫策话说一半,喘息了一声,重重的按住了胸口,闭目好半晌,骤然起身,唇色都惨白的。
    柳南赶忙扶住了皇甫策,急声道:“殿下!殿下!您哪里不舒服?!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端端的!”
    皇甫策极为粗暴的推开了柳南的拉扯:“你知道多少!就敢这般的信口开河!什么欠不欠的!这些何尝是你说得算的!满口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柳南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急声道:“殿下莫要气坏了自己!方才都是奴婢胡言乱语!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不曾见过那么多金锭,一时猪油蒙了心,这才口不择言啊!”
    “当初孤就说过!不许你私下自作主张!……前番如此,如今又是如此……你!”皇甫策似乎痛极,他的一只拳紧紧的压在上心口,惨白的唇,溢出一抹血色来。
    第89章  第四章:辛苦梅花候海棠(10)
    太极殿西侧间里,空气泛着浓浓的血腥味,一个屏风将内间与外间隔开了,外间还算干净整齐,只有两桶热水还冒着白烟。稳婆已拿了赏钱,送了出去,唯有六福与抱着襁褓的孙太医还站在一侧,泰宁帝在屏风外站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内室。
    敏妃躺在已清理干净的床榻上,虽是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精神很好,双眸有种说不出的水润光泽,唇角溢出一抹浅笑来,有些虚弱的开口道:“陛下。”
    泰宁帝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动容,侧目划过伺候在一侧的几个宫人,斜瞥了敏妃一眼,似乎有些受不了屋内浓重的血腥味,慢慢的蹙起了眉头:“敏妃血崩不治,陨。”
    “陛下!陛下!何故如此待臣妾!!!”敏妃大惊失色,挣扎的要起身,可却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姑姑紧紧的按在了床上,恶狠狠的捂住了嘴。敏妃瞪大了双眼,双腿不停的蹬踹,可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泰宁帝瞥了眼挣扎不休的敏妃:“朕要保这孩子,敏妃不懂吗?”
    敏妃的贴身大宫女,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可被两个姑姑挡在了前面,唯有急声道:“陛下!娘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泰宁帝侧了侧眼眸,眼神说不出的锐利如刀,那宫女宛若被人狠狠的卡住了脖子:“你当真不知是为什么吗?”
    敏妃的大宫女对上泰宁帝的目光,瞬时瘫倒地上,面若死灰:“陛下既然要……又……”
    泰宁帝缓缓背过身去:“你殉主吧。”
    不知过了多久,当身后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泰宁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外间,站在了孙太医目光划过襁褓中安安静静的孩子,对六福开口道:“传朕口谕,太子失德,即日起幽闭东宫,责令交换所有朝中印信,东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另,大皇子出世,朕心甚慰,普天同庆,休沐三日。”
    六福站在原地点了点头,可片刻又为难道:“陛下才得了皇子,方才还在殿下有说有笑,这旨意要不要再缓一缓?”
    泰宁帝笑了一声,一步步的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目光在对面围着众人的房间停了停:“对面何故如此吵闹?”
    六福忙道:“太子许是着了寒气,方才昏了过去。”
    泰宁帝脸上的笑意更真心了:“呵,只是着了寒气吗?难道不是因为得了皇弟欢喜的吗?”
    六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方才侯在廊下的太医都过去了,想是……有些厉害,陛下才有了大皇子,便下这般的旨意给东宫,怕只怕大臣们会有微词……”
    泰宁帝眯眼看了一会对面那些惶急慌忙的人群,笑道:“你想太多了,如今朕有了大皇子,不管朕怎么对待东宫,都不会有人有微词的。东宫身体羸弱,也是该静静心,养养病了。”
    十月下旬,燕平又一次被暴雪覆盖,下了两个日夜,积雪达到了成年男子膝盖的高度,才有了晴天。这般的天气,莫说远行,若不扫雪,进出门都不方便。
    雪后五日,街道才算彻底清理干净了。许是这一场暴雪覆盖的地域比较广的缘故,本该在上旬到达燕平的巡察使,直至十月下旬,依然不见踪影。因没有确切的日子,天气不好,众人不能返回甘凉城,唯有干等在燕平。别人尚好,隆冬季节总有个清闲,只苦了谢放,因是甘凉城统帅的缘故,不得不在这般的天气两头跑,好在这一场暴雪后,甘凉城地界滴水成冰,柔然防御自然不用再担忧。
    明熙跟谢放来燕平执行军务,没有住在燕平的营地。谢放早知明熙很是讲究,当初便应下了此事,如今也不会特意勉强。不过,因自己要出外住宿的缘故,其中地方和花费还是需要自己亲自打理。
    此番出门,明熙以为只需三五日,在燕平住不长久的缘故,不曾带上裴达,也没有特意的租借房屋,只在迎风酒馆所经营的驿站里,挑选了一个环境清幽的院落。
    迎风酒馆乃燕平中颇有名气的风雅地,所谓的驿站之地,绝非是一般的客栈。是占地不小的庄园别墅,内里依照南梁的建筑与设计,花庭长廊,山石流水,奇花异树,可谓一处一景,各种不同。
    庄园内除了一个大花园之外,共有十多处景致不同的精巧院落组成,可居住,也可宴请。大雍虽不如南梁风雅,但携妓同游,依然是间赏心的风雅事。漠北之地极少有这般奢华又清幽之地,虽是一日租金不菲,但不管是宴请,还是小住,依然门庭若市。
    今年漠北的隆冬过于的早,大雪之后,更是寒冷,众人均是无所事事。这般的季节,对迎风酒馆来说可谓旺季,除了常驻的那些人,别的小舍与雅间,每日迎来送往,人声鼎沸,靡靡之音响至天亮。
    在最靠近庄园东侧,有四个院落,梅兰竹菊。明熙当初包下了梅院,院落进门处,就有十多株有些年份的腊梅。十月下旬,天气虽冷,可还不到梅花盛开的季节,花树虽有含苞欲放之意,着实没有半分绿意,好在一丛丛的万年青还绿着,可点缀一番。小桥流水虽有,但因天气的缘故,也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屋内烧了两面火墙,开着门窗,盘腿坐在屋内,也没多冷。一连几日的四处闲逛,今日的明熙难得有心情,从屋内找了一卷不知名的书简,读了起来。
    傍晚时光,悠然惬意,茗茶书卷,本该极清雅的事,可有些人自小就没有读书的天分和耐心,虽看似能文能武,也不过是骗骗漠北的这些粗人罢了。此时,明熙虽是手拿书卷,好端端的坐在桌前,实然双眼有些发直,过了三五刻钟,就时不时望一眼逐渐落山的夕阳,心里盘算着晚膳该点些什么。
    片刻之后,谢燃从门口小跑了进来,在小桥处顿了顿脚步,转身从厚厚的冰层上,顺溜的滑了过来。明熙看见谢燃进门,发直的双眼,顿时精神了不少,坐直了身形,一本正经的看起书来。
    谢燃见明熙看书,顿感觉无趣,皱眉道:“我说这两天怎么不见你,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随我上山打猎呢!”
    “怎么?这么大的雪,你要上山打猎吗?”明熙双眼一亮,毫不犹豫的放下了书卷,“我又不像你们住在营里,没事可以结伴出去溜达溜达,这般大的风雪,逛了两日的店面,也没甚可去的地方。”
    “我哪有机会住在营地里?早让仲兄揪回府邸了,每日还让读书!我都多大了,还读书!我是要领兵打仗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处!”谢燃随意找了地方坐了下来,摸了摸有些冷的茶盏,“一天一金的地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伺候的人有好几个呢,看着碍眼,被我打发出去了。好不容易清净了几日,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多待一会。”明熙看向丝毫不拘喝着冷茶的谢燃,又是一笑,“你们谢氏百年来出了多少文臣雅士,也怪不得你仲兄看你不上,喜欢打仗也是多读点书好,兵法诡道可都是书中来的。
    谢燃抱着头:“别再说念书的事了,我也是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才出来的!你就饶了我吧!”
    明熙忍不住噗嗤一笑:“说得也是!对有些人来说读书就是受罪,对有些人来说,可以一整日或什么都不干,只想看书。”
    谢燃起身跪坐到了明熙的桌前,将书卷拽到面前:“你在看什么?大忏悔经?咿,你看这个作甚?莫不是做了亏心事?”
    明熙放松的倚坐靠背上:“当初只以为住个两三日,哪里会带什么书来,雅舍书架上随手抽的。”
    谢燃点头道:“有书架啊?那这一天一金也还划算。”
    此时书卷都是要手抄的,是极为奢侈的东西,一般的百姓几乎一辈子也不一定有过一卷藏书,识字的机会少之又少。所谓的世家的底蕴,有时也体现在藏书的数量与质量上,若在这种雅舍精舍之地,还有专门的书架,是一件极难得又风雅的事,可见此处主人也算是煞费苦心。
    明熙不以为然,侧目道:“你方才不是说去打猎吗?何时去?”
    谢燃闻言双眼放光:“过两日积雪化了,兄长说带我去打猎,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啊!”
    明熙说不出的失望来:“你兄长前几日就回甘凉城,如今大雪封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雪还那么厚实,何时才能化掉?按照你兄长的谨慎性子,隆冬之际肯定不会带我们打猎的,我看你还是跟着你仲兄好好读书吧。”
    谢燃蹙眉,沉思了片刻,深觉明熙说得甚有道理:“那巡察使也是个墨迹的,五千多人都在漠北等了多久了!这般的不紧不慢,兄长还要两头奔波。大雪才过,路上积雪定然还很厚实,好在一路官道,兄长也不至于多吃苦。”
    “若咱们还在甘凉城,都用不着兄长,我都能带你去打猎!那里的山地我都熟,就是路途颇远,一来一回需要十多日,好在我家在那处还有别苑。若时间不紧,定能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