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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不像她平时那种淡漠的语气,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甜蜜?
    她把电话拿到眼前,来电显示确实是霍慈啊,声音也是她的,可是听着语气真不一样。她和霍慈认识这么久,就没听过她这口气。
    “你倒是说啊?”莫星辰见那头没了声音,就催促。
    把人吵醒,又不说话,这朋友是真没法做了吧。
    知道对面清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就不像你这样,是个单身狗了。”
    莫星辰:“……”所以她千里迢迢打越洋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嘲笑她这个单身狗的?
    不对,等等,这他妈哪里是来嘲笑她的,这是来秀恩爱的。
    憋了一口血的莫星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咬牙道:“霍慈,你丫就是专程打电话来跟我秀恩爱的?”
    卧槽,真是日了太平洋,她到底是前世做了什么孽缘,睡到一半被吵醒,然后听着人家秀恩爱。
    莫星辰心中默默流泪。
    等回过神,她立即问:“说吧,那个奸夫是谁?”
    ‘嘟嘟嘟嘟’,她再次把电话拿到面前,通话结束了……
    莫星辰瞬间抓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能有这种人。
    ***
    今天易择城和马里政府的经济部长有个会面,所以今天前往联合国设立在巴马科郊区的营地,是霍慈和纪录片团队,依旧有潘琛带队。
    在餐厅的时候,霍慈正端着一杯冷水,一抬头,就看见缓缓走进来的人。
    易择城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剪裁地十分合身,抬起袖子时,扣着的宝石袖口华贵精致。这些天看惯了他休闲打扮,乍然再看他穿着这样的高订西装,整个人矜贵尽显。
    她差点儿都忘了,他还是个霸道总裁呢。
    霍慈低声一笑,易择城已经走了过来。
    时窗团队的人看见他,都一惊,他们都随意惯了,乍然看见这样西装革履的,才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地大人物。
    “今天潘哥会和你们同行,msf那边会在全力配合你们的拍摄工作,当然你们也要尊重他们,”易择城看着他们,提醒道。
    魏来立即表示:“您放心吧,易先生,我们一定会的。”
    无国界医生对于这样的纪录片拍摄,一向十分欢迎。毕竟这样可以推广他们的组织,能让更多人了解这个非政府组织。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霍慈放在身侧的手掌。
    然后,旁边男人点头,声音清冷地说:“很好,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挠了两下,这才松开。霍慈脸上平静,可心底却是一笑,这个闷骚。
    营地在离巴马科一个小时的地方,其实在马里最受人关注的联合国营地,是在加奥。那里是首都巴马科唯一通往北部地区的道路,自从内乱之后,联合国便在两方的中间地带设置了营区,这两年来有不少维和人员在此丧生。
    他们也想前往加奥。
    从车上下来之后,他们步行前往营区,这里安置了不少难民,都是因为战乱而失去了自己家园的人。
    “等等,”唐旭突然停下,众人跟着停住脚步。
    他说:“你有没有听到?”
    是音乐声音,然后所有人几乎同时往前跑,当拐弯之后,就看见对面院子里传来的悠扬激昂的音乐。
    “是国歌,是我们的国歌,”说话的人,带着哽咽的声音。
    对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正在旗杆上慢慢升起。
    清晨的阳光洒在每一张脸上,充满朝气、热血,他们每一个人有着一颗赤诚的心。所有静静地站在街角,看着那面鲜艳的国旗伴随国歌,缓缓地升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冲出来,那样地热,那样地汹涌。
    当国旗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到达旗杆顶端的时候。
    不知是谁,猛地冲着对面大喊了一声:“我爱你,祖国。”
    “我也爱你,中国。”
    霍慈看着对面旗杆上,迎面飘扬的五星红旗,眼眶微湿。她走过那么多地方,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的胸潮澎湃。
    当听到熟悉的音乐时,他们所有人几乎是自发地跑到了这里。
    在这边远离祖国的异国土地,听到熟悉的国歌时,那种激动,旁人无法想象。
    她从未像这一刻一样,生出一份责任感。霍慈并不是个有强烈情感的人,她一直很冷漠,冷漠地对待这个世界,她唯一情感的宣泄就是对易择城。此刻,她看着眼前的这片旗帜,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愿意为此前赴后继。
    一向沉稳的潘琛,都被这一幕感动,他指着对面说:“那是咱们国家援助马里医疗队的所在医院,他们每周都会在这里升旗。正巧让我们赶上了。”
    “潘哥,咱们待会能去拍摄他们吗?”唐旭忍不住问。
    潘琛一愣,随后点头说:“我去和他们沟通沟通,不耽误他们工作的话,应该不会拒绝的。”
    潘琛虽然是无国界组织的成员,但是msf一向和中国援非医疗队关系不错。
    因为得到了中国医疗队的准许,他们拍摄时间延迟了许久。等到回酒店的时候,晚霞布满了整片天空,空气里的燥热,让他们各个身上都湿透了。虽然很累,可每个人精神倒是不错,谁也没抱怨,都在交流今天的情况。
    “那边在干嘛?”突然,唐旭指着车外问道。
    所有人都从车里向外看,开车的地导,瞧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说:“又在进行驱魔仪式呢。”
    大家愣住,地导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人愚昧地很,好好地孩子非说是巫童。要是不驱魔的话,家里就要遭难。这种驱魔仪式很常见的。”
    众人心里登时憋着一口气。
    没人再说话了。
    “要不咱们下去看看吧,这也是个题材啊,”有人提议。
    地导劝他们不要,但谁都不愿意救此离开。这是陌生的国度,这里的人和他们没有关系,可面对这样的事情,谁都无法袖手旁观。
    特别是,被这样对待的,还是一个孩子。
    就在他们还在讨论要不要去看的时候,车门已经被打开。
    “哎,霍慈,”潘琛着急地喊了一句,可是下车的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过去了。
    唐旭一见女神下去了,怕她有危险,赶紧跟着跑了过去。时窗团队的人纷纷下车,有人还带上了摄像机。地导是真着急了,他跟潘琛说:“潘哥,这可是当地人的事情,咱们不好插手啊。”
    “先别说了,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潘琛赶紧说。
    当霍慈看到地上皮开肉绽的黑人孩子时,浑身都在颤抖。那个孩子已经不动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周围围着好些人,谁都没有上前。
    一脸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孩子。
    “住手,”霍慈用英文冲着那个正在做仪式的牧师冷冷地喊了一声。
    她上前,却被一个瘦弱的黑人男子挡住,他挥动着双手,在阻挡他。唐旭赶过来,还以为这个男人要对她动手,立即冲了上去。双方语言不通,眼看着就要冲突起来。
    还是地导赶到,冲着对方说了几句,那边刚停下,他又对霍慈说:“霍小姐,这位就是孩子爸爸,他说孩子被邪灵附体,给家里带来了灾难,他正在请牧师为他驱魔。”
    “放他.妈的狗屁,”霍慈冷冷地冲着对面说了一声。
    她看着那个黑人父亲一脸冷漠的模样,而不远处有个在轻声啜泣的黑人女子,她愤怒指着他们说:“如果不能善待这个孩子,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他。都他.妈的是借口,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地导为难地看着她,显然对方也感觉到这个异国女子的愤怒,但是他们都一脸迷茫。
    “翻译啊,直接翻译给他们,”霍慈愤怒地看着这群愚昧的人。
    地导一脸尴尬,求助地看向潘琛。
    直到身后又停下几辆车,中间车子的车门在停下后,被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缓缓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拨开人群,走到一脸盛怒的霍慈身边。
    当霍慈转头看见易择城时,张了张嘴,但他的眼睛却望向前方。
    潘琛见他来了,赶紧说:“择城,你劝劝霍慈,我们最好不要……”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易择城已抬脚往前走。那帮衣衫褴褛的黑人,谁都不敢上前挡住这个中国男人。
    直到他走到那个躺在地上的孩子面前,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上万美金的高定西服,包裹着这个孩子。
    他慢慢地抱起地上的孩子,虽然从头至尾,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可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坚定、温柔。
    霍慈看着易择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一直走到她的吗面前。
    他说:“走吧,我们送他去医院。”
    就像他从第一天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时,所宣誓过的那样,我来到这里,将抛开种族、宗教、信仰和政治立场,为身处困境的人们提供援助。
    他不曾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誓言。
    第32章
    此时身后的黑人开始躁动,他们冲着易择城开始大声嚷嚷,但是并不敢冲上前来。他所乘坐的车子就停路边,隆重地车队震慑着那些黑人。即便他们不了解这些人的来历,也明白,这个中国男人惹不得。
    “杨铭,”易择城喊了站在一旁的杨铭。
    他立即上前,低声问:“易总,您有什么吩咐。”
    “给他们五百美金,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没有带来厄运,相反他给带来了好运,”易择城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此时他蜷缩成一团。
    这个黑人孩子太过瘦弱矮小,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可是只怕实际年纪比这个要大地多。
    直接给钱,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却是简单直接而且有效的方式。
    杨铭拿出五百美元,与地导说了易择城的意思,那个地导立即向在场的黑人转达了他的话。那个男孩的父母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喜极而泣。他们感谢着上帝地恩赐,将这个被祝福的孩子,带进他们的家庭。
    被邪灵如体的孩子,和被赐福的孩子,不过是转念之事。
    上车之后,易择城转头看着霍慈,从刚才起,她的脸色阴沉地可怕,像是随时准备要爆发。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掌,柔软的手掌带着烫人的温度。
    其他人都先回酒店了,易择城和霍慈带着这个黑人孩子前往医院。
    在非洲有专门的儿童权益保障组织,也有专门救治这些受难儿童的。易择城虽然临时救下这个孩子,但真正能跟前的是这个组织。
    易择城和医生说话的时候,霍慈却偷偷地走了出来。这个医院是由法国援助建立的,虽然简单,但设施还算不错。霍慈走到草坪的椅子上,这里是给病人休息的。
    暮色已经降临,空气中的燥热却丝毫未减。
    霍慈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想着地却不是那个黑人小孩。而是她自己,当一夕之间,美好的梦境破碎了,剩下的全都是鲜血淋漓的现实。
    有人会说,不过是父母离婚而已,有什么可这么伤心的。况且你都已经是十八岁的孩子了。可谁都不知道,从前的霍慈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