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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老头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眼前不会说话的青年。
    “倒是你,余毒已解了一半,已经不需要再禁欲了,为何不收了那自荐枕席的美人。”孙阎王有些好奇,他也是男人,要不是知道自己老婆子那性子,要是知道他在外头胡搞会揪光他心爱的胡子,恐怕他心动了。
    “当你有了世间最好的,那些个粗制滥造的,就都不想要了。”卫邵卿笑了笑,这一笑,倒是让孙阎王更加好奇,卫邵卿口中的世间最好到底是谁,难道是那顾家小姐?
    *****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顾如是警惕地看着来人,自从定下婚约后,这人是越来越不老实了,让她不得不防着点啊。尤其现在他似乎喝了很多酒的模样,身上一身酒气,更是让顾如是怀疑他随时都会借着酒疯对她做些什么。
    卫邵卿有些小委屈,他可是来邀功的,怎么呦呦用看贼的眼光看他呢,好想罚罚她。他的眼神看向那烛光下红润饱满的双唇,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这丫头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让他见到她的时候,总是那么冲动呢。
    “今天卫绍昌想要给我塞人。”卫邵卿看着顾如是,想要观察她的表情。
    卫绍昌是皇帝的名字,顾如是皱了皱眉,她知道今天宫里大肆宴请,主要的宴请目标就是卫邵卿,皇帝想要往他身边塞人,是件很正常的事,只是在宴请的日子,卫邵卿又是这个语气,想来塞的是女人。
    顾如是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她清楚,卫绍昌塞过来的女人,只要他有些脑子,都不会手下,所以要说什么难受,也是不必要的。
    看着对方眼底的平静,丝毫没有他想要的表情,这让卫邵卿微微有些遗憾。
    “我把人一脚踹飞了。”他加强了后头那个词,“踹到了我那四皇侄的边上,他把人扶起来了。”卫邵卿毫不心虚的将他让宫人把人扶起来缩了个句子,让意思变得截然不同。
    那人在成事之前,惯是会做好人的,只是能让他从心底里怜惜的,也就那毒莲花一人,顾如是心中不屑,只是或过神来,看着面前那人目光灼灼盯着她的模样,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你这样很好。”顾如是看着他那副求表扬的模样,真的很想知道自从婚约定下来后,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年长她八岁,怎么到头来还要她哄着他。
    因为不太适应卫邵卿这个转变,顾如是干巴巴地夸了他一句,也不知道夸得对不对。
    “奖励。”卫邵卿的要求简单粗暴,既然夸他做的好,那自然得给一些奖励。
    木棍打蛇,蛇随棍上说的怕是这个,顾如是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卫邵卿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很很直截了当跟着自己的心意,吻上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红唇,只是这一次不像前几次那样缠绵,只是轻轻一吻,带着些许酒气,让人有些微醺。
    “这个奖励我很喜欢。”卫邵卿朝她笑了笑,从她屋子的窗口飞跃而出,正如他来时的模样,形如鬼魅。
    前几次的吻太激烈,让人心中惊慌,这次的吻轻轻的,却让顾如是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心跳都忍不住快了几分。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他这个当做奖励了,自说自话也不是这样来的。
    顾如是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又被他给骗了,气的把窗户紧紧关上,早知道这样就不让暗卫放他进来了,原本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谁想到又是来戏弄她的。
    心中羞恼,只是顾如是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脸上此时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的。
    ☆、舅舅
    “主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绝影看着主子从顾小姐府上过来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心中也替主子感到开心。
    以前,主子虽然很厉害,好像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烦恼一般, 可是主子并不开心, 他八岁从猎营出来,和大哥一起被送到主子身边, 那时候主子也才十岁,他几乎就没有怎么见到主子发自内心的笑过, 尤其是每次夫人来过之后, 主子都会自己待在书房里头, 不允许任何人打搅,饭菜都是送到门外,两三天之后才会从房间里出来。
    主子再大点的时候, 学会了伪装,他们再也没办法准确的猜到主子心底里在想些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照孙老的话说, 主子现在多了几丝人气,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顾大小姐给的, 就为了这个,等顾大小姐嫁过来,成了南王妃后,他都愿意早晚三株高香把人当菩萨供起来。
    “主子, 我看等顾小姐去禹城给萧家主过完寿回来,咱们就可以把婚礼的事提上议程了,顾小姐早点嫁过来,咱们杨城也就早些时间多一个主母,您要是加把劲,没准明年还能有小少爷小小姐了呢。”
    绝影看着自家少爷心情好,大着胆子提议道。
    更重要的是顾小姐一旦嫁过来,照着自家主子对她的重视程度,哪天自己得罪了主子,没准还多了一个求情的对象呢。
    绝影的这点子小想法卫邵卿一眼就看透了,只是他也不拆穿,因为绝影这话还真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现在小媳妇只能亲亲,再过分的事情就不能做了,光看着一块香喷喷的肉却不能吃,对于一个从母胎一直单到现在的老男人来说,也是个煎熬啊。
    “主子,夫人来信了。”绝命从外头进来,将一封信递到卫邵卿的手上。
    原本难得轻松和谐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卫邵卿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结果那一封信,随手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上头的话,冷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那个女人总是说着让他顾念家族的话,却忘记了,他姓卫,即便那个男人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他是他的父亲,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这一点,没有人能够否决。
    太史家,是她的责任,从来都不是他的。
    卫邵卿的眼神幽暗,将那封信放入烛火之上,看着火舌渐渐将它吞噬,绝命想要说什么,被弟弟拦了下来,对着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怒主子。
    他哥哥就是这一点看不明白,他们是主子的人,只要听从主子一人的命令就成了,夫人即便是主子的生母,于他们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绝影在心中叹了口气,别人都觉得他跳脱,他哥哥稳重,他看他哥要是再这么一根筋走下去,离主子也就越来越远了。
    罢了,主子并非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哥哥好歹也为主子做成过好些事,只要大哥不要触怒到主子的底线,留条命总是有的。
    “收拾东西,三日之后启程回杨城。”看着那封信化为灰烬,卫邵卿对着绝命冷冷地说到。
    “是。”绝命的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赶紧退出去,命令下头的人把东西都准备起来。
    他并不喜欢顾家的那个小姐,在他看来,那并非自家主子的良配,看看这些日子,主子为她做了多少事,本来回杨城解毒才是正事,为了那个女人,主子居然把孙老叫来了京畿,在这个最危险的地方让孙老帮他进行后续的治疗,绝命觉得这不该是自家稳重深沉的主子该干的事。
    就和那史书记载的一般,他的主子不是那种昏君,但是那顾家小姐必然是祸水,他如同夫人所想的一样,并不看好这段姻缘,他怕时间一久,主子会被那噬骨香,美人娇消磨了心志。
    绝命走后,卫邵卿的指尖咚咚咚地在桌子上打着节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绝影总觉得有些心慌,不是替自己,而是替自家大哥。
    刚刚他听到主子三日后要启程回杨城的喜悦太明显,他都发现了,更何况主子了,这不是摆明了不喜杨城未来的主母,巴不得主子早些时日和顾小姐分开吗。
    绝影觉得自家大哥作大死了。
    “绝命手上的影蝠交到你的手上,等这次回了杨城,让他去负责猎营苗子的培养,至于你手上原本负责的东西,交给绝霜,培养了他这么些年,是时候让他做些事了。”
    卫邵卿淡淡的几句话决定了绝命的未来,绝影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幸好主子还是顾念旧情的,他那哥哥虽然想的多,但是忠心是没话说的,挑选送入猎营的苗子是一件没什么难度的事,也不用担心自家大哥哪天真的犯了糊涂,彻彻底底的让主子寒了心。
    三天,在离开前,他还得再做一件事。
    卫邵卿看了眼忽明忽暗的烛火,忽然间笑了笑,笑容有些邪肆,让人心底发凉。
    ******
    “王御史于昨日半夜在家中猝死,骁骑将军在前日骑马的时候不慎摔下马背,被马乱蹄踩踏,断了几根肋骨,两条小腿骨也尽数折断,前些日子皇上还打算让他去接任西南军,因为这件事,驳回了原西南军统帅袁老将军致仕的折子,袁老将军刚正不阿,只忠于皇上,对于我们而言,怕是不易。”
    江白禾皱着眉,看着那人就站在窗子边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根本就没听到自己在说些什么,就感觉来气。
    “短短三日之内,我们安插在朝廷的人,死死伤伤好几个,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可偏偏手下的人去查看,也确实没有人为动手的痕迹,王权那个色中饿鬼,对外说是在书房熬夜处理公务猝死,实际上是死在家中第七房小妾的屋子里,马上风,着实恶心。”
    江白禾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同时也气自己的人实在是太没用些。
    “不是意外,是警告。”
    卫颐看着不远处,今天她就要启程出发去翎州了,萧见素会直接从上虞出发,跟她一块在翎州汇合,然后前去禹城,她怕是要阻止那件事吧。
    他转过身,手上不知何时多了片叶子,只是早就已经在指尖揉烂成一团绿泥。
    “是谁的警告难道有人知道那些人是我们的人,他们暴露了?”江白禾的眼底闪过一丝忧虑,看着卫颐希望他能说的清楚一些。
    可是卫颐丝毫没有向江白禾解释的意思。
    “让手底下的人暂时蛰伏起来,那些人也不要联系了。”卫邵卿看出了他对呦呦的心意,这些就是他对他的教训。
    整个晋朝,能不动声色的做下那些事的人不多,知道那些人是他的人的,恐怕连一掌之数都不到。
    卫邵卿那个人他上一世就没有看透过,这一世,他依然猜不透那个男人心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介于他们双方的立场,本来就是对立的两面,现在又多了一个夺妻之恨,他们的结局只能是不死不休。
    江白禾看着卫颐的眼神,本来还想再追问的话也没有再问出口。
    对她而言,那些事也不是重中之重,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摆脱和伯远侯世子严缙的婚事,既然哥哥想要争夺那个位置,这么一来,什么太子,什么伯远侯都不是要紧的人物了。一开始她还想着要替那个病秧子生孩子有些委屈,现在看来,这些委屈都不必要了,既然哥哥想要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自己要的,自然就是站在他身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了。
    江白禾笑的妖冶,清美秀丽的脸上带着丝丝危险,她舔了舔唇,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眼里充斥这势在必得。
    ******
    “呦呦,舅舅的宝贝外甥女。”
    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顾家的车队终于到了禹城十里之外的听风亭,原本是想着就地休息片刻,哪里想到,正好遇到了从外头查完账回来的萧家人。
    顾如是跟着娘亲下了马车,一个胖乎乎,矮墩墩的中年男子朝着她欢乐地招着手,五根手指头上一个个跟鸽子蛋似得各色宝石闪着耀瞎人眼的光泽,那正是顾如是的舅舅,萧见素的嫡亲哥哥,一个审美性格完全都不像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偏偏却在一众兄弟之中,脱颖而出把持了整个萧家,并且让萧家在他的手上,更上一层楼的男人。
    萧家很有钱,萧世坤作为萧家的家主,估计是全晋朝最有钱的男人,他爱赚钱,同样也爱花钱,看他那一身的打扮就知道了。
    今天萧世坤穿着一身金线绣的暗紫色缎袍,鞋面脚尖的翘起处镶了两颗硕大的紫宝石,脖子上带着四五根小拇指粗细的金项链,挂坠也是乱七八糟的,碧玺,琥珀,翠玉,白玉,反正看上去就是老子有钱,老子非常有钱。
    萧世坤的模样看上去和萧见素就不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他的个子不高,大概也就比萧见素高小半个头,可是横向的体积却是萧见素的三倍以上,肚子鼓鼓的,就和怀胎十月似得,腰上系着一条腰带,上头同样的镶满了碧玉。
    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下从马车上下来,朝着自家宝贝妹子和宝贝外甥女跑来,一段不足三十多米的距离,把人跑的气喘吁吁的,胖呼呼的十根手指摸了摸额头的汗,顺带着炫耀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新宠戒指。
    世家子的配饰,不论男女,不仅讲究价值,还讲究底蕴气度,可是萧世坤从来不管这些,他就喜欢那些看着顺眼的,纯黄金,还必须是沉甸甸的,宝石要越大越好,就镶在黄金上,款式简单粗暴。
    舅舅的喜好果然还是这么奇特,顾如是看着这个模样打扮在旁人看来十分庸俗的舅舅,心中却觉得这世间再也找不出这么一个可爱的长辈来了。
    “高了,瘦了,你祖父也真是,怎么就把你许给了什么南王,嫁给你表哥表弟多好,一大串随你挑,你看上哪个舅舅就让哪个做家主,要是敢对你不好,舅舅就拿鞭子抽他。”萧世坤看着宝贝外甥女出落的越□□亮了,心里那叫一个开怀。
    顾如是知晓舅舅这只是玩笑话,毕竟家主的人选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萧家和顾家不同,可不是什么嫡长子继位,萧家的家主之位是在所有嫡子之中挑选,能者居之。
    “怎么穿的这么素净,是不是少了那些个宝石碧玉做首饰,舅舅这趟从海外收来了一堆好东西,都是好成色的宝贝,都给你留着呢。”
    萧世坤看着外甥女那打扮,对着妹妹有些不开心的说到:“呦呦这个年纪就是要好好打扮,你看看我,上了年纪的大男人都想着好看呢,更何况是本就爱俏的姑娘家。”
    萧世坤这人喜欢一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送东西,送很多很多的好东西,送的越多,意味着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越高,是个特别实在的人。
    萧见素再次同情了一下自家大嫂,常年守着这样一个男人,还总是自认为大师的对着她的打扮指手画脚,想来也是件特别辛苦的事啊。
    ☆、疫症(捉虫)
    “你们来的也真是巧, 我原本估摸着你们还得晚些日子到呢,可是我想着不对我,我的宝贝妹妹和宝贝外甥女回来了, 我得提早帮你们把房间给收拾起来啊, 素素你嫂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行, 嫁给我这么多年了,这审美还是寡淡了些, 一点都没有受到我的良好熏陶。”
    萧世坤乐呵呵对着妹妹和外甥女说到, 得意地腆着肚子, 三下巴一颤一颤的,满身的肥膘都晃荡起来了。
    “大哥,你这意思?”萧见素的眉头跳了跳。
    她在萧家的院子一直都保留着呢, 家里当年就她一个嫡女,所有的好东西就是紧着她来的,萧家富庶,而且萧家盘踞着南方最繁华的禹城, 可想而知萧见素的闺房是何等精致夺目的模样了。
    这么些年,萧见素的院落也一直都好好保留着,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她未出嫁之前的模样, 萧世坤没有嫡女,庶女倒是有好几个,她们自然没有资格住萧见素的院落,萧世坤的几个堂兄弟家倒是有嫡女, 可是他们的嫡女,萧世坤也不稀罕呢。
    往日里那院子都是落了锁的,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不过隔一段时日就会安排人进去打扫。
    算起来自从出嫁后,萧见素也回了好几次娘家,顾如是也跟着回来过好几趟,住的都是她原本的院子,不过每次回来前她嫂子都会安排人将房间里头重新布置一下,毕竟那家具耐放,可是那些个幔帐窗纱的时间一长,就容易有味儿,花色也不鲜亮,还有那些凳子床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虫子给蛀了,到时候要是不解释摔了这些个金贵人就不好了。反正萧家有钱,萧见素的嫂子也知道她的喜好,每次布置完的屋子都很符合萧见素的心意,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可是刚刚听它大哥说了什么,那屋子似乎并不是嫂子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