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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第三十四章
    未时过后,梁家大宅差人来请,说家主今夜等三爷回府用膳。
    在向大宅要丫鬟时,梁锦棠就知大宅定会过问此事。他也没打算瞒着谁,便过绣衣卫的院子去找傅攸宁,打算拎她一同回大宅。
    结果半晌没找着人,正微微恼着,刚出来却又在前院碰个正着。
    傅攸宁着急忙慌的,瞧见他先是一愣,接着就小跑过来小声同他交代:“我协同索大人查案,现下要带人进内城。晚些我忙完会先去我那小院取点东西,你自个儿吃饭,不必等我了。”
    如此家常的对话,她一说完两人都有些怔。就仿佛,她已然很理所当然地需要向梁锦棠报备行踪似的。
    她就挠挠头,尴尬笑着又跑去叫了阮敏,便离开了。
    因是公务,羽林一向也不能过问绣衣卫手上的案情,梁锦棠只好无奈轻笑着摇摇头,由得她去了。
    酉时刚过,梁锦棠尚未抵达梁家大宅,远远就见傅府的素青锦马车静静停在路口。
    许是听得马蹄声,马车内的傅云薇便躬身探出头,惯常一顶浅露帷帽遮身。
    梁锦棠下马,见她小步缓缓迎上来,便就在原地等她近前,才道:“梁锦和怎的将你晾在外头?”
    傅云薇隔了帷帽摇摇头,轻声道:“母亲得知你今夜要回大宅,特地叫我过来同你说几句话,我说完就走的,不必惊动梁家大哥。”
    想是傅攸宁住进他宅子的事连傅家也知晓了,梁锦棠虽并不过于在意,却也不免严阵以待。
    “我以为,她会同你一道过来。”
    都不必指名道姓,两人都知说的是谁。
    梁锦棠大大方方道:“原是想拎她一道过来,不过她临时有差事,走不开。说了晚些会先回她从前租住的小院取东西,再自个儿回家。”
    没错,傅攸宁得回到有他在的地方,才叫回家。他当真就这样认为。
    傅云薇隔了帷帽与他对视半晌后,低声警告:“母亲请我转告,烦你离我妹妹远一些。”
    这个转折是梁锦棠未曾料到的,他冷冷一哼,道:“做梦。”
    自傅懋安过世后,青阳傅氏乱成一团麻。傅靖遥大约本无意接任家主,哪知傅懋安临终前力荐,他实在甩不脱,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挂个青阳傅氏家主的名头,族中若有事找到面前,他觉得愿管的就搭把手,不愿管的就当风大听不清。
    就这样混来混去,青阳傅氏到如今,竟也就各家各系自说自话似的。真是活见鬼。
    不过,谁支持,谁反对,对梁锦棠来说,根本不重要。从始至终,他所在意的,不过就只有某人的态度罢了。
    除此之外,威风凛凛的梁大人想做什么,哪是有旁人拦得住的。
    “就我所知,还是你母亲请傅靖遥插手此事的。”梁锦棠轻哼一声,不懂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傅云薇看看四下无人,才又低声道:“是,母亲是想尽快将她的婚事定下来,可凭他是谁都行,但就不该是你。”
    梁锦棠觉着自己上辈子肯定与青阳傅氏有血海深仇,才会叫他听到这样的鬼话。
    什么叫“是谁都行,就不该是他”?分明是“就该是他,旁人都不行”才对吧?
    梁锦棠深觉已无再谈下去的必要,牵了马就走。
    傅云薇在他身后微扬声道:“梁三哥,当年你以兄长之仪陪父亲送我出阁,我既是你妹妹,那她也是。”
    “你是,她不是,”梁锦棠头也不回,“从一开,她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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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傅攸宁料想过傅靖遥的馊主意早晚会害她被梁大人的十万拥趸围个水泄不通,却没料到头一个找上门来的人,竟是傅云薇。
    她自内城出来已是亥时,宵禁早已开始。虽说绣衣卫的人在宵禁后出来乱晃也无大妨碍,遇到夜巡的人只说有差事便可相安无事,反正谁都知道绣衣卫的许多事都不是可以随便过问的。
    可傅攸宁一惯算老实,寻常无事时,她并不爱在夜里出门招眼,便想着赶紧回小院取了东西就走人。哪知一推开小院的门,就见戴了浅露帷帽的傅云薇在院中静候。
    x的,当她这里是客栈,随意来去的吗?
    傅攸宁惊得心中骂了句脏话,将已按上腰间小弩机的手又收了下去,顺手将门关上,开始反省自己最近是否脾气大了些,一路沉默地领着傅云薇往里走。
    进到卧房,她心中又开始嘀咕,真是奇了怪了,为何傅云薇明明戴了帷帽,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是傅云薇呢?
    忽然又想起,那年在赏花会上碰见母亲带着她与傅维真游玩时,她仿佛也是带着帷帽的。
    真是太怪了,怎么总是隔着帷帽就能知道是傅云薇呢?
    傅攸宁一边拿左手胡乱地收拾些衣物,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傅云薇道:“有话就说,没……我稍后就走了。”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没话就滚”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那尉迟岚真是个魔障,跟他手底下做事久了,真是叫人忍不住要学他说话。
    这是她这辈子头回同傅云薇独处一室,场面颇有些尴尬。但她心中也清楚,傅云薇绝不会无缘无故来看望她的。
    傅云薇打量着她被包裹到不能动弹的右手,手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你……”傅云薇略顿了顿,咬咬牙,开门见山,“别跟梁锦棠搅和。”
    噫?
    傅攸宁终于停下手上的事,回身站得直直的,诧异地望着她。
    傅云薇见她沉默不应,略重了声量:“这是母亲的意思。”
    “那……就得请母亲自个儿再去找傅靖遥说去,”傅攸宁抬手挠挠脸,爱莫能助,“若不是母亲拜托了傅靖遥,大约事情还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傅云薇有些焦躁地拿下帷帽,并不太优雅地往窗边小几旁一坐,宝髻上的步摇微微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