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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灵药坐在花厅里头,坐的悠哉。
    若不是陈雪舟一直跟着她,她还能再悠闲几分。
    法雨嘟着嘴左瞧右望,终于忍不住了。
    “雪舟姑娘,您没人接?不回家?您府中没大人跟来?”
    雪舟有些茫然。
    “我跟着二婶婶来的,她方才打发人来说她先回了。”
    灵药奇道:“还有这样儿的长辈?不照看自家的孩子就回了?”
    “说的是啊,你们国公府就这样没规矩?”法雨说话毫不客气。
    雪舟却直点头。
    “是啊是啊,我们府上确实是没规矩。”她点头点的干脆,“祖母在朔州,府里头没人管家。”
    灵药心里全是疑惑。
    上一世,她嫁入国公府,府中老夫人代国大长公主不管事,事事但凭闵夫人做主,闵夫人心肠阴毒,她纵使不问世事,也吃了不少她的亏。
    但此时陈雪舟却说府中无人管事。
    这倒有些奇怪了,莫非是她改变了明感寺惠安一事的发展,而使闵夫人在府中的命运发生改变?
    管不了那么许多,灵药倒挺讶异雪舟对她的直白。
    “可是我要回宫了。”灵药抬头看了看厅外头乌沉沉的天,向着雪舟认真道。“再晚,宫门要下钥了。”
    雪舟站起身。
    “公主姐姐,您快回宫吧。”她的小圆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灵药笑了笑。
    法雨在外头告诉曹勿,曹勿匆匆进来,恭敬道:“十殿下,方才才用步辇送了六殿下出府,这会子步辇来了,您上去吧。”
    法雨满意地看了看曹勿,这才扶了灵药在厅外头上了步辇。
    纵是在步辇之上,灵药仍是淋了些雨,长公主府又着实的大,不一会,灵药已然是冻的嘴唇发青,直打哆嗦。
    法雨在一旁冒着雨淌水,一只手握着灵药的手,在雨里担忧道:“公主,您再忍一下,这便到了。”
    灵药心疼法雨淋雨,不停地叫抬步辇之人快些走。
    走了一刻钟才到长公主府外头,青果早遣了马车夫停在长公主府门前,牵了灵药的手便往马车上送。
    灵药打着哆嗦进了车轿。
    轿外乌云压顶,黑寂如夜。
    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许是外头雨大风急,车夫又性急失了规矩,灵药还未站稳,马儿已应声而驰。
    灵药脚下一踉跄,双手在空中扑腾,却什么都抓不住,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
    然而,触到的却是温热的身体。
    她,被环抱在了谁的怀里。
    灵药下意识地就要张口呼救。
    一双大手却捂住了她的口。
    灵药心中突突直跳,又是一道闪电炸过,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去看对向她的双眸。
    俊眉舒展,眼眸若星。
    苍白着一张脸。
    睫毛湿湿的,垂头丧气地耷在眼睛之上。
    灵药在他怀中挣扎,发出呜咽的声音。
    陈少权忽的将她放开。
    灵药眼中霎时涌上了泪。
    啪。
    她抬手便打上陈少权的脸,咬牙切齿地说着:“好大的胆子,我灭你满门!”
    陈少权任她打。
    灵药想着方才他紧紧抱住她的触感,惊慌欲绝。
    啪,再打。
    陈少权面上又挨了一掌。
    外头雨大,马车颠簸,灵药又冷又乏,两巴掌打下去,耗尽了她的体力。
    陈少权握住她莹白纤细的手腕,眼中带着一星儿的心疼,靠近她。
    “手疼不疼?”
    灵药挣开他,连连倒退几步,脊背触碰到靠着车壁,才缓缓坐下。
    “你混账。”她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第38章 中计
    公主车驾在雨中若驱霆策电。
    长公主府在城北金城巷, 往皇城去,途径鸡鸣寺。
    法雨在外头裹了条毯子瑟瑟发抖,听轿中没有什么声响, 便在帘外轻轻问询一声。
    灵药视线落在面前的一双清亮亮的眼上。
    “无事。”
    到底是没将他说出去。
    车轿后是两队护卫, 车轿前是经受过训练的马车夫, 她不大想引起事端。
    他声音喑哑, 低低的。
    “殿下,冒犯了。”
    轿外的雨越发的大, 哗哗作响。
    “你太放肆。”灵药冷着脸垂下眼, “本宫以为,你我已将前事了结, 无需再过纠缠。”
    陈少权从怀中拿了个纸包,递到灵药面前。
    “门冬大街常冬青家的盐渍梅子。”他不接灵药的话茬,认真的看着她道。
    灵药心中烦闷,抬手就将他手中的纸包碰翻了。
    纸包里的梅子散了一地。
    酸酸甜甜的香味立刻漫了出来,在湿湿的雨气中更显清甜。
    灵药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 梅子果然生津。
    陈少权不恼,自怀中又掏出一样物事。
    糖霜球。
    灵药不为所动,倒是没再上手打翻了。
    陈少权将糖霜球放在一边, 又自袖子里拿了一样。
    糖炒板栗。
    灵药这下恼了,紧紧蹙着眉头看向陈少权。
    迎面对上嘴角噙笑的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父皇富有天下, 我打小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要你来一样一样地摆出来献殷勤。”她有些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就跟献宝似得?”
    陈少权抬抬眉,视线落在她的肩头,湿了一大块,忍不住将车轿中的毯子将她裹在她身上。
    “公主什么都吃过,却没吃过臣送的。”他话语里带着笑意,好似方才灵药打的不是他而是旁人,他一边给灵药裹毯子,一边道,“臣就是想来看看殿下,毕竟你我曾夫妻一场——从前没做到的,如今不算晚吧。”
    灵药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夫妻一场?这话他也能说的出来?
    “陈少权,本宫不耐烦听你胡搅蛮缠。你下车。”又加了一句,“悄摸的。”
    陈少权将灵药裹的严严实实的,揪住毯子的边儿,阻止着灵药的动弹。
    “公主。”他清亮亮的眸子在小窗透进来的暮光下尤其黑亮,“臣有事请教。”
    灵药下意识地拢一拢毯子,从他手中将毯子的一角挣出来。
    “公主排行第十,母妃是先贞顺皇后。”他突然就肃了脸色,认真的看着灵药,“公主甫一出生就封香音公主,您的母妃为您起名唤作灵药。”
    灵药一时心慌。
    普天下能唤她小十和灵药的就那么几个,剩下的人都称她一声殿下。
    纵是落到了明感寺,也无人敢唤她一声闺名。
    她一恼,冲他道:“不许叫我名字!”
    她怒起来眉毛拱在一起,将眼睛挤成了三角形。
    可爱的三角形。
    “公主别恼。”他轻声哄着她,“在你的梦里,臣娶了您,自然是知道您的闺名。”
    灵药恼羞成怒。
    “那也不许叫!”
    陈少权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