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余安抿唇不语, 却突然感受到此处狂暴的灵力缓缓地变得衰弱, 他神情一下子变得骇然,虽然他没有修炼灵力, 可他却知道沈亦引来的灵力对苏容至关重要。
沈亦同样察觉到,眸中迅速的闪过焦急之色,他清楚这是自己后继无力的表现。
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 沈亦灵气化刃割破了自己十个手指,可令人惊异的是,手指并没有鲜血流出。
他双手再度飞快地掐了另一种复杂的法诀,就在这时,手指心上才沁出了芝麻大小殷红的鲜血,与此同时,沈亦脸庞立马变的萎靡。
天地间衰弱的灵力一下子又汇聚起来, 在沈亦的指引下汇入苏容的体内。
实在支撑不了这么浩大的工程,沈亦纵然不甘心,只能够在苏容的四肢百骸中埋入灵力的种子,让其缓慢自主恢复。
好在体内已经恢复了生机。
苏方毅见沈亦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由得激动地问道,“是不是已经救过来了?”
他的心中很是颓然,此时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竟然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沈亦的眸光扫过苏方毅,却是并未说话,此时此刻,他连动嘴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浑身的精力早在方才被抽光。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苏容的脸上,眸光柔和。
直到缓和了好久,沈亦才觉得恢复了一些气力,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块藏青色的手帕,直接系在苏容的胳膊上,虽然已经不流血了,可他看着仍然觉得刺眼。
苏容觉得自己浑身疼痛,眼前一片黑红,她想要告诉别人,不要动她,可她连根手指也抬不起来,这就是灵力使用过度的弊端,更何况,她已经不是使用过度,而是几乎抽空了身体。
师傅曾经说过,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给自己留一线余地。
可她没有办法,重生的时日尚短,体内的灵气原本就不足以破阵,若是要把余前辈和苏方毅救出,就必须如此。
余安虽事事与她争论,可他没有恶意,且行动上护着她,那苏方毅就不用说,苏容怎么否认,也不能否认的了她们的血缘关系,更何况,她不能让陈秀一辈子落得一场空。
她怎么可能不救呢?此时此刻,若是师兄在此,恐怕破这个五行煞阵应当会很简单把?
就在苏容觉得痛的受不了之时,她感觉到体内火辣辣的痛意一扫而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舒适到了极点。
她不想醒过来了。
严仕恩是京市第一医院的副院长,自从接到了宋老爷子的电话后,他立刻安排人马不停蹄地向太凰山赶来,中间一刻都没有耽搁,生怕误了宋老爷子的大事。
可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到达山顶时,严仕恩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吃惊无比。
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余前辈、宋老爷子、宋爷、沈亦、苏前辈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围在了一个人的身边,严仕恩也不管自己累不累,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上前。
见到中间显然失血过多的少女,他暗自心惊,连忙道,“快,快把她扶上担架。”
此地山路陡峭,救护车根本上不来,只能在下面的平地上等候着,严仕恩见后面的小护士呆愣愣地,连忙再度重复了一遍。
沈亦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脸上的神色比起方才的苏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来。”
把苏容交给他人他根本不放心,若是下山途中出了岔子,岂非雪上加霜,说完后他俯身动作轻柔地拦腰抱起苏容,步伐坚定地向山下走去。
他这一动,后面的人像是惊醒过来,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小护士的眼神在沈亦的脸上看了好几眼,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担架撤下。
她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对方怀中的女人,眼中闪过同情的光芒。
沈亦虽然身体虚弱,可他走的每一步都又快又稳,直到跟着苏容上了救护车后,全身的疲惫顿如排山倒海袭来。
他偏过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余安,“帮我好好看着她,若是她有哪里不对劲,喊醒我。”
余安此时此刻要是再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什么师兄师妹,沈亦分明对苏容情根深种,可是瞧着沈亦摇摇欲坠的模样,他把所有的心绪压下,沉声道,“你先休息。”
沈亦靠着车壁,顿时陷入了沉睡。
跟在救护车后头的还有两辆车,一辆是宋家的,还有一辆是苏方毅的。
宋老爷子和宋淮坐在车后座上,前者见到宋淮失魂落魄的模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有想到好好地看个墓址,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苏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余前辈。”
更令宋老爷子诧异的是,苏容显然还与苏方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沉默地靠在后座,突然想到,苏方毅、苏容都姓苏,难不成是有亲缘关系。
宋淮此刻并没有想这些,他正在替苏容担忧,除了担忧外,还有的是对自己的懊恼。
出了事情,他除了在旁边干着急,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若不是因为他们家,恐怕苏容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而苏方毅远远地跟在最后,一颗心从苏容倒下开始,就没有落下过,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正是苏寻。
苏寻的所作所为,苏方毅也是看不上眼,他眉头蹙的更紧,到底还是接了电话。
苏寻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义父,二爷爷不知为何突然口吐鲜血被送入了医院,但六叔把这个消息给压下来了,义父,需要我深入调查其中的缘由吗?”
苏方毅的眸子突然眯了起来,若是此刻还不明白,他也崩活了。
谁伤的女儿,他就要谁的命。
第106章 106
苏方毅只是犹豫了一瞬, 心中觉得苏容的安危最重要,他撇开脑子里的想法, 二话不说踩了油门跟上前头。
原先他一直想采取稳妥的方式拿下苏家,可如今,苏方毅觉得自己根本就忍不到那一刻,连替女儿报仇都做不到,何谈其他。
苏寻口中的二爷爷是苏方毅的二伯苏天擎, 作为苏家嫡系最年长之人, 在苏家威望甚高,苏方毅迟迟不曾接下家主之位,也有苏天擎的从中作梗, 如今新仇旧恨, 那就一并清了吧。
想到这些,苏方毅的眸中划过寒芒。
救护车停的一刹那, 沈亦突然惊醒,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苏容,心中松了一口气。
门口早有专人等候着, 立马就把苏容推进了手术室。
沈亦神色晦暗地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正门,握拳的手青筋暴起,而后他冷漠地看向余安与苏方毅,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便他身体虚弱,可气势浑然天成,丝毫不比面前的两人差。
余安心内不安, 他低声将发生过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说到祭血破阵时,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沈亦暗自思忖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后他抬眸把视线落在苏方毅的身上,神色更加冰凉,“苏先生,太凰山的吉穴少说也有百处,为何这苏家独有的五行煞阵会出现在此处?”
苏方毅嘴唇翕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阵法应当是用来对付你的,我师妹只是受到无妄之灾而已,我说的有错吗?”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苏方毅再度无言。
一旁的余安见沈亦迁怒,连忙解释道,“其实这只是一个意外,若是早就知晓,我们一定会竭力避开护住苏容的安危。”
余安虽然看苏方毅也并不是很顺眼,可依旧实话实说。
沈亦冷笑,“可如今的情况,三人同时进阵,可你们二人还是好端端的,只有我师妹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这也是个意外吗?”
“退一万步,若是我师妹没有指出墓址有异,那将来此处出了事情,砸的就是你们的招牌。”
“无论如何,我师妹都是因为你们遭的灾。”
其实沈亦知道自己这肝火动的有些牵强,可他想到苏容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就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好不容易找了八年才找到,如今又要阴阳两隔?
这结果,无论如何他都是接受不了的。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苏容的亲身父亲在。
而那苏方毅,听闻沈亦的话,此时此刻像是被人点醒了一般,联想到出事的苏天擎,原来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他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瞪大,胸中的怒火高涨。
可瞧见沈亦冰冷的眼眸时,他却再度沉默。
余安瞧着沈亦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沈亦的肩膀,“先冷静一下,具体的事情等苏容出了手术室后再说。”
沈亦胸口处的疼痛半点没少,不过到底没有说话,他直愣愣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候着苏容出来。
宋淮正透过缝隙准备瞧一瞧手术室内的场景,可怎么也看不到,只得面色沉重地站在一旁,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有这种担忧的感觉,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余光看到沈亦,宋淮心头五味陈杂,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确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在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后,主治医生才神情疲惫的从手术室走了出来,见到门口围着的一大帮子,手有点抖,可他仍出声道,“经过急救,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全部恢复,可她失血过多,别的后遗症还要进行后续观察。”
“病人送医救治前似乎状态被稳定过,所以醒来的可能性很大。”
这话说完后,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心还是提了起来,心中皆替苏容祈愿。
京市最大的私立医院内。
苏天擎躺在高级病房中,满是褶子的脸上虚弱极了,他的嘴唇苍白,闭着眼睛陷入沉睡,若不是还有呼吸,几乎如同死人一般。
病房中只有苏方翎与苏方铭。
此刻苏方翎正忧心忡忡地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他轻声道,“六弟,你说这情况如何是好。”
苏方铭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二哥的话,如今苏家的局势不稳,若是任由苏天擎躺在病床上,恐怕苏方毅很快就能够捏住空子加快上位之路。
他犹豫了一下,“恐怕只有父亲尽快醒来才能够掌控局面。”
虽然苏方毅与他们同辈,可对方无论在成就、手段、能力都远远甩他们一截,这是让苏方铭最憋屈的地方。
苏方翎面色难看,仍轻声道,“可是父亲此番受了反噬,五行煞阵罕有,恐怕短时间内根本醒不过来。”
提起五行煞阵,苏方翎心中就觉得憋屈,好不容易花了大代价才成功地在那太凰山布下了此阵。
可谁想竟然会被提前察觉到,还被破了,怎么想,苏方翎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们不是去挑选墓址的吗?为何会亲自去了那地?这不科学?”
苏方铭也是摇头,他的心中也是极不甘心,“原本还想着等祭祀之时引动煞阵,如今真是可惜了。”
恐怕此后苏方毅防范心更重,窥测其行踪更难上加难。
可不管他们怎么抱怨,事情都已成定局。
苏方翎见弟弟除了感慨外并无其他言论,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先瞒下此事。”
“行了,旁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安排你的事情,一定要认真的办好。否则若是让苏方毅抓住我们的痛脚,恐怕苏家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这话说的眼中,苏方铭神情立马变得严肃,点头应答,“放心吧,”
苏方翎再度瞧了苏天擎一眼,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景阳自从拿了苏容的红绳、熏香三日三夜带在手上后,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因为红绳真的有效,长期以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状态消失不见。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好状态。
苏容曾经说过,那降头师若是要对他施法,必须在其左右,自从带了红绳后,景阳便一直在留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