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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容佑棠的手和脸果然消肿许多,只余些许红痕,他接到的诰书命令明日到翰林院上任,三日后再到户部,故今天空闲。
    喝药后,他满腹疑问,急匆匆赶去庆王府。
    幸好,因定北侯府老夫人大寿在即,庆王难得白天也在城里,命令北营将紧急公文快马送至王府。
    书房内,庆王正和定北侯父子三人、伍思鹏,以及相熟的几位老定北侯旧部议事。
    “哟?容大人来啦?”郭达率先笑着打招呼。
    容佑棠忙一一给尊长见礼,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在场除了谋士伍思鹏,剩余每一个都比他位高权重多多了。
    “脸红什么?热的还是害羞?”郭达纳闷问。
    容佑棠尴尬道:“没害羞,我这是被毒虫爬的。”
    赵泽雍毫不意外,他早已接获消息,嘱咐道:“宋慎擅岐黄,他的药可以用,坐吧。”
    啊?
    容佑棠尚未坐稳,惊诧抬头,紧接着醒悟:对了,我家布庄对面的当铺就是王府家产之一,想必我家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知晓。
    “谢殿下。”
    郭衡和蔼问:“近期工部都水清吏司补的桐州籍容姓员外郎可是你的亲戚?”
    容佑棠起身恭谨道:“回郭大人:家叔父目前正在您麾下效力。”
    “果然。”郭衡颔首笑道:“昨日偶然见他一面,我还以为陛下把状元郎分到了工部,暗忖应无可能,细看才知道原来是你的长辈。同朝为官,倒也难得。”他袭爵后,任工部尚书,平时只顾要务,余事皆派给左右侍郎负责。
    容佑棠谦道:“陛下命令学生先到户部学习,期望日后能有机会为大人效力。”
    郭衡扭头对任户部侍郎的长子说:“远儿,他派到你们手底下了?”
    “是。昨日进士宴,陛下给派了直隶主事。”郭远告知父亲。
    “哦?那非常磨练人,做得好的话,很容易出政绩。”郭衡颇有些惊奇,以全新的眼光打量容佑棠,末了感慨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你能接连获得陛下肯定,仅这一点,就胜过千千万万人了。”
    赵泽雍慢条斯理撇茶沫,嘴角愉悦勾起。
    “郭大人谬赞了,学生惭愧,自身并无任何功绩,却幸运得了陛下青眼。”容佑棠坦言表示。
    郭衡摇摇头,世故老辣指出:“陛下圣明烛照,他提拨用人,必有其道理,你不必妄自菲薄,脚踏实地用心做事,且看将来的吧。”
    “多谢大人提点。”容佑棠深躬身拱手。
    “容哥儿可得加把劲了,进户部就得把算盘打得山响,帮陛下算清楚一毫一厘。”郭达鼓励道。
    容佑棠感激称是。
    转瞬,庆王复又谈起之前的话题:
    “外祖母大寿,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赵泽雍关切嘱咐:“不拘大小事,有需要尽管开口,本王已吩咐管家,自明日起,日夜安排人过去协助。”
    “殿下如此重视,老祖宗知晓必将十分欢喜。”郭衡赞道。
    “孝顺长辈,本应该的。”
    闲聊片刻后
    郭达忽然提起:“对了,我听说平南侯昨夜突发急病,可有此事?”
    容佑棠诧异扭头:“昨儿进士宴杨大人还好端端的啊!”
    伍思鹏捻须微笑,兴致盎然道:“坊间传闻,韩太傅的独子有意求娶平南侯的嫡长孙女。”
    老天,那辈分要怎么算?
    世家嫁娶联姻错综复杂,韩杨斗了大半辈子,一旦结亲,双方家族及旁系的称谓要大改了!
    容佑棠目瞪口呆,他还真没听说此奇闻,一时间心潮起伏。
    “原来如此。”郭达摇摇头:“怪不得平南侯突发急病,十有八九是被气的。”
    赵泽雍淡淡道:“韩如昆多半要失望了。”
    “他两家势同水火,断不可能握手言和。”郭衡摇摇头。
    几个老定北侯的旧部也凑趣,隐隐露出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之态——当年老定北侯战死后,他们很是受了一些排挤,对狂妄自大的平南侯极度不满。
    两刻钟后,茶会散席。
    庆王亲自将舅舅送出院门,容佑棠随同,而后一同返回书房。
    “刚路过月湖的时候,我看见九殿下在学划船。”容佑棠好奇问:“您不是说要等到中秋后才允许吗?”
    “昨日进士宴,他看你们划船采花,好奇缠着父皇许久,得偿所愿,父皇特许天气凉爽的清晨学习一个时辰。”
    容佑棠忍俊不禁,揶揄道:“九殿下理智得很,直接越过您去请示陛下了。”
    赵泽雍挑眉:“倘若事事都顺从,他能懂得规矩利害?”
    “殿下所言甚是。”容佑棠笑眯眯,进屋自行倒滚水。
    “不能喝茶?”
    “宋慎嘱咐忌口两日。”容佑棠把滚水放在盛着瓜果的冰瓷盆旁边晾凉,顺势问:“殿下什么时候抓住草上飞的?”
    “半月前。”
    容佑棠好奇问:“他说您扣下了他的‘狐狸皮’和积蓄?”
    赵泽雍走到多宝架前,抬手取下一小小玉盒,不疾不徐道:“没错。他仓促逃离京城,来不得取走藏匿在紫藤阁的传家宝,是两本秘籍,讲述暗器制作和毒物养成。”
    “紫藤阁?”
    那是京城有名的男风楼!
    容佑棠震惊追问:“既是传家宝,怎么藏在人来人往的紫藤阁?”
    “那是他的产业。他平时接黑活只为排遣无聊,好游戏人间。”赵泽雍摇摇头,将容佑棠按坐,轻轻捏住下巴审视对方晕红的脸。
    “岂有此理!他分明是大富豪,昨夜却一个劲儿哭穷,我爹看他可怜,叫管事给裁了两身衣服,又塞了一包银子作为诊金。”容佑棠哭笑不得,仰脸,微皱眉,被对方粗糙的指腹弄得麻痒。
    “他收了吗?”赵泽雍问。
    “只收了衣服,说跟我是老朋友,不收诊金。今儿一大早他就跑到厨房鼓捣,吵醒所有人,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容佑棠乐不可支,想起来就笑。
    赵泽雍动作定住,继而轻轻抚摸对方脸颊,低声问:“你认为他如何?”
    虽然庆王态度随意、语气温和,但容佑棠敏锐察觉出不妥!他想了想,认真说:“其实我跟他交情甚浅,很不熟悉,之前见面彼此都戴着面具。”
    “唔。”
    赵泽雍满意颔首,将小玉盒塞进对方手心,“清热解毒膏,你拿回去问问宋慎,酌情擦拭。”
    “谢殿下。”容佑棠旋盖嗅闻:乳白膏状,散发清雅淡香。
    赵泽雍宽袍缓带,走到书案后落座,缓缓道:
    “据查,草上飞和镇千保师出同门。”
    容佑棠猛然抬头,惊疑不定,险些摔了玉盒。
    “他拒不透露,本王只好扣留了他的家传秘籍和产业。”赵泽雍无奈表示。
    “师出同门?”容佑棠眉头紧皱,喃喃道:“怪道昨夜他说自己有苦衷,不得违背誓言。”
    “本王也有苦衷,必须撬开他的嘴。”赵泽雍叹息,缓缓揉捏眉心,神情凝重。
    容佑棠情不自禁靠近,将茶盏推近了些,直觉有蹊跷,试探着问:“如果是因为我和周家的恩怨,殿下大可不必如此烦忧,一辈子很长,我会奉陪他们到底。”
    庆王沉默不语,面容肃杀。
    “殿下?”容佑棠一颗心高悬,紧张忐忑。
    良久,赵泽雍神情哀伤,沉痛道:“事关本王母妃当年的死因。”
    第100章
    事关淑妃娘娘的死因?
    容佑棠浑身一凛,倏然睁大眼睛,好半晌,才压低声音问:“殿下,我斗胆问一句:娘娘已逝世十年,皇宫变化万万千,您是疑虑还是有证据?”
    赵泽雍目光如炬,视线落在眼前的笔架,下颚线条冷硬,沉声道:“疑虑一直有,暗查十年,近期终于寻得一线索。”紧接着,他语气森冷道:“据静和宫旧仆密报,本王查到事发时在场的一个宫女,她目睹整个事发经过。本王认为,当年极有人祸的可能。”
    宫女怎么了?前因后果是什么?
    没头没尾,容佑棠茫然不解,犹豫局促地问:
    “殿下,不知我可否……?”
    “可以,但你要保密。”赵泽雍没把容佑棠当外人,他拿起青玉镇纸,用力握紧,筋骨凸起。
    容佑棠郑重点头:“我发誓永不泄密!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真希望能为您分忧。”
    “严禁擅自行动,你必须听命行事!”赵泽雍强硬命令,继而缓缓告知:“当年,皇后先有喜,兰贵妃稍慢,但兰贵妃未足月先诞下龙子,皇后耿耿于怀至今,一两年后,她们又相继有喜,却都没能保住。随后,母妃与庄妃娘娘同时入宫,本王行三,年长五弟三岁,中间有惠妃娘娘生的四弟。其余几个,想必你听说过的。”
    容佑棠挠挠手背,谨慎道:“略有耳闻。坊间传闻皇后堂妹入宫请安时,偶然被陛下临幸,诞下双胎龙子后,获封宸妃。八皇子生母是兰贵妃的贴身侍女,据说也是偶然。”容佑棠摸摸鼻子,点到为止。
    “后宫争斗,一刻不停。”赵泽雍皱眉摇头。
    一个男人、众多女人、一群儿女,争斗是在所难免的。
    “父皇登基四十余年,膝下仅有九子三女。小九是侥幸存活,若非亲人护着,结果难以预料。”赵泽雍语调平平,神情冷漠,用力捏紧青玉镇纸。
    容佑棠意味深长道:“除了宸妃娘娘诞下双胎、淑妃娘娘有两子外,其余妃嫔俱只有一子,公主就三位。”对于坐拥后宫众多佳丽、登基四十多年的皇帝而言,子嗣实在少了些。
    “个中缘由,只有她们心里清楚。”赵泽雍冷冷道:“母妃当年孕育小九时,后宫已很多年没有妃嫔传喜讯了,御医诊脉透露是龙子,父皇非常高兴,赏赐流水一般送入静和宫。”
    眼红嫉妒?
    容佑棠暗叹:后宫冰冷幽深,妃嫔们苦闷寂寥,没有子女基本等于活着没有盼头!出现一两个心狠手辣的妒恨之人毫不奇怪。
    “九殿下是十一月初六的生辰,您那会子应该在读书吧?”容佑棠问。
    赵泽雍腰背挺直,捏紧青玉镇纸的手背骨节分明,显然正在克制怒火,沉痛道:“那天不巧,兄弟们随武学师父去了偏远的北园学习骑射,突然接到母妃于文昌阁内意外遭倒塌书架砸伤的消息,待本王火速赶回时,静和宫已内外戒严,父皇震怒之下仗毙不少宫女内侍,并重罚几名御医。”
    文昌阁?
    容佑棠立即想起:爹入宫二十多年,因通文墨,前期分在内库府,负责核验记录新收入库的各式茶酒器皿;后期分去文昌阁,负责整理皇家包罗万象的丰富藏书,日夜与书籍作伴,还能悄悄翻阅,聊以解烦忧,总算支撑到年老出宫。
    “母妃被书架砸伤腰部,影响发力,导致难产,足足两天两夜,非常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