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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斯夸罗眼里升起浓浓的忌惮,这种手段太过神鬼莫测,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大概是……友?
    “奥迪那在带夏目搜索这间宅邸,刑讯要赶在他到这里之前,你的手段太软弱了……”玄狐有点嫌弃,头顶的狐狸耳朵响应似的抖了抖,“对于这种人,一开始就要下狠手。”
    他的话音刚落,奥莉尔更为凄厉的惨叫起来,断裂的骨骼已经近乎弯到一百八十度,不知什么缘故竟没有痛昏过去,见她的意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玄狐慢条斯理的开始发问。
    “那个魔术阵势,你是如何能启动的?”
    剧痛过后,奥莉尔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哪里还有之前的绮念,一听到玄狐的声音就抖得像风中的叶子,恐惧的回答道:“我……得到了……一本笔记……”
    好吧是他做的孽。玄狐视线偏移,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于是他看了看一旁的斯夸罗,转移话题。
    “他说的那个人,在哪里?”
    奥莉尔张开唇,还没等说什么,恐惧的神色出现在她眼中,丰满而妖娆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像被什么吸取了全身的血肉,二代皱眉看着她彻底变成一具干尸,不甚愉悦的一挥衣袖。
    “竟然在我眼皮底下……”
    斯夸罗明智的没有在这种时候去触玄狐的霉头,只是他再一次失去了那个小鬼的踪迹,整个爱尔兰,找到一个被藏起来的孩子简直比登天还难,尤其是彭格列的势力延伸不到魔术师集聚的西欧,也许,他可以寻求那个孩子的帮助……
    夏目踩着楼梯,难得流露出几分小孩子的跳脱,阴暗的地下,他浅亚麻色的短发光彩如初,献宝一般捧这一只浅褐色皮毛的垂耳兔,垂耳兔一副生无可恋的拟人表情,眼皮都不抬一下。
    “前辈,我们在箱子里发现了他!”年少的魔术师显得兴高采烈,很珍惜的把垂耳兔拢进怀里,眼梢尽是愉快,“怎么说呢,感觉气场很相合呢~”
    你跟一只兔子气场相合?二代嘴角抽了抽,在迪卢木多凌迟一般的注视下狠狠揉了揉夏目的头发,有些无语,又有些妒忌。
    很难见到夏目露出这样雀跃的表情,只是为了一只又蠢又弱的的兔子……
    垂耳兔的长耳朵颤了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威胁,调转了一个方向,往夏目怀里拱了拱,默默垂泪——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兔子你造吗?!
    二代的眼神顿时更不善了,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挑战,分分钟化为玄狐的模样,蹲在地上仰着头抬起爪子,软绒的狐狸耳朵耷拉下来,委屈的“嗷呜”了一声。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皇上你忘记当年大明湖畔的夏千泫了吗?!
    皇上:……给朕起来朕不对自己的皇祖父下手!
    鸡飞狗跳的一天结束于一场闹剧,斯夸罗终于得到了满意的许诺,修学旅行期间,夏目会帮他寻找彭格列那个被绑架的孩子。这让他松了口气,奥莉尔死得诡异,他不是魔术师,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让专业人士处理会更好。
    他现在终于从孤身奋战的局面中解脱,尝到了有一个神队友的甜头,队友性格认真严谨,第一时间就展开了工作,他一直忌惮的那个非人类不得不帮忙,各种乱七八糟的试剂让斯夸罗眼前发花,他一个战斗人员,实在玩不了技术人员那一套。
    在此期间,夏目一直带着那只垂耳兔,这只兔子现在在夏目帽兜里暂时安了家,大概察觉到了玄狐的敌视,乖乖巧巧的不动弹,唯恐被揪个什么理由就地烧烤。
    夏目细致的分析药性,化验尸体上残留的魔术成分,二代袖手旁观,偶尔指点一下,让他不至于走弯路,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夏目像是完全继承了他在魔术上的敏锐,天赋惊人举一反三,不一会儿就写满了一大张羊皮卷,二代在心中默算一下数据,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神色。
    这是他引以为豪的后辈啊,连千姬都比不上。
    调查一直持续到深夜,夏目终于抵抗不了生物钟,在推演一组数据的时候睡了过去,玄狐怜爱的摸摸他的脸颊,替他把数据补全了,轻手轻脚的抱他起来,要送到楼上的房间,一推门,银发的剑客等在门外,眼帘半阖,一听到动静就警觉地睁开,神采奕奕的样子完全习惯了熬夜这种事。
    “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做,夏目需要休息。”二代散漫的说明一声,眸光一闪,轻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被绑架的是门外顾问沢田家光的孩子吧?彭格列适龄的也只有他了,至于绑架原因,我猜是内部出了叛徒,然后叛徒勾结魔术师把那孩子送到爱尔兰,企图以此为砝码要挟彭格列。”
    银发剑客瞬间紧绷起来,他到底年轻,虽然继承剑帝之位,在他身上还是少了五年的光阴,面对活了几千年的二代,气弱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二代作为慈悲仁爱的天狐中罕见变态的那只,一向擅长玩弄这些情报,凭借近妖的智商进行汇总,得到最接近事实的结论。
    “夏目之前见过沢田家光,如果你提一句是他的孩子,夏目拼着今晚不睡也会为你分析完毕,他一直是这样……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该知道,如果我有什么不良居心,你早死在这里了。”
    二代轻笑,绕过银发的剑客,孔雀蓝的羽织逶迤铺展,似乎包含着最深沉的冷漠,斯夸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联络彭格列的发信器滴滴响动了一下。
    “喂,路斯利亚,给老子问问沢田家光,那个夏目贵志到底是什么人?”
    夏目这一觉睡得很香甜,难得的一夜无梦,一睁眼他就看到了趴在他枕边的玄狐,蓬松的黑色尾巴轻轻甩动,在他醒来的同时玄狐睁开眼,深沉的孔雀蓝带着别样的暖意。
    “早安,前辈。”夏目顶着被子爬起来,揉揉眼,想起没有分析完的数据,他打起精神去洗漱,玄狐踩在他睡过的枕头上伸了个懒腰,不忘凉凉的扫一眼被排挤到一旁软垫上的垂耳兔,看的垂耳兔狠狠一个寒颤。
    谁都好!救他逃离这水深火热之中啊啊啊!!!
    夏目从浴室出来,发上还带着水汽,一抬头就看见玄狐在磨刀霍霍向垂耳兔,迅速把垂耳兔抱起来,远离玄狐,“不行,不可以欺负他。”
    玄狐心中嫉妒的小火苗又“噌”的一下烧了起来,看着被夏目抱在怀里的垂耳兔,恨恨的磨了磨牙,传达出了“千万别落到我手里”这样的意思。
    被温暖的双手笼罩着,垂耳兔迟疑的蹭了蹭,很是眷恋这样的温度。夏目看他在掌心傻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弯起眼睛,俊秀的容貌更显出十分的亮色,他伸手柔柔的抚摸那双长耳朵,把他轻轻揣进了兜帽里。
    “稍稍忍耐一下吧,我去厨房给你拿早餐,胡萝卜怎样?”
    垂耳兔发表不了意见,乖巧的待在兜帽里,夏目又对玄狐张开双臂,轻车熟路的哄他,“前辈也一起吧,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哼!愚蠢的后辈啊!以为一顿饭就能收服孤吗?太天真了!……我想吃培根和煎蛋多放酱料。
    有时候真的不能指望二代有什么出息_(:3ゝ∠)_
    垂耳兔被带到了厨房,放到一边,眼也不眨的看着夏目处理各种食材,细致的切碎煎炸,就像母亲曾经在家里做的那样……
    想到母亲,垂耳兔显得很沮丧,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旅游而已,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遇到绑架,被带来了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竟然被……变成了一只兔子?!
    这样的他,哪怕找到母亲,又怎么相认呢?
    骨子里的怯懦和软弱在这一刻暴露出来,垂耳兔很人性化的低头,眼里慢慢氤氲上一层水光,他到底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以异类的身体处在异国他乡,内心的惶恐不可言说,被关进漆黑的木箱中时这种惶恐上升到了极点,他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丢脸的哭泣,直到有人打开箱子,细软的浅亚麻色短发被灯光晕染开一层璀璨。
    哪怕全校第一的优等生,也没有这样夺人心魄的光辉!
    浅琥珀色的眼眸温柔而慈悲,俊秀的容貌和高贵的气度显示,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可怕而奇异的遭遇,他们的人生将会全无交集,不像现在,他可以跟这样优秀的人靠的很近很近,拥有他的微笑,享受着他的温柔。
    这是沢田纲吉过往九年灰暗的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候,虽然他是一只兔子。
    咀嚼着胡萝卜,他抬头偷看夏目,因为垂耳兔的外表,每个动作都显得萌呆呆的。看着他干脆利落的演算,手中的羽毛笔划出一个又一个花体字母,古旧的羊皮纸让人望而却步,在他眼中却仅仅是好用一些的纸张而已。
    垂耳兔凑近一点,又凑近一点,最终挨在夏目腿边,开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154章 复仇
    玄狐感到森森的不爽——夏目去哪儿都带着那只兔子!兔子有什么好的!
    愤愤的拿回了被奥莉尔藏起来的笔记,那女人也算有点小聪明的,竟然把笔记砌在墙里,让他颇费了一番手脚才找到那个暗格,略一探头,除了笔记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镶嵌着黄金和宝石的匕首折射着灯光,熠熠生辉,二代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有些懊恼的把匕首拿出来,轻轻摩挲鞘上的一句古英文——
    【期待那个倒退的瞬间,你将以爪和翼丈量大地。】
    莫名其妙的诅咒。二代漫不经心的在心里评价,干脆利落的把这把怪异的匕首扔回原处,拍拍衣摆去找夏目。他们的分析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奥莉尔死亡的原因是生命力被大量抽取,这些生命力的去向只差最后一组参数,今天之内就会得到结果。
    如果他出手,当然会更快,可是他更愿意借此锻炼夏目。
    离去的玄狐没有注意到,被他随手丢掉的匕首上腾起一阵黑雾,隐隐约约构成一个扭曲的人影,遥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人类嘴部的位置裂开一道缝隙,像是在嘲讽的微笑。
    【许多年不见,您还是如此傲慢,我却已放弃信仰。】
    【您的血裔,终将为我所用!】
    夏目的羽毛笔顿了一下,墨水晕染到羊皮卷上,有些困惑的侧了侧头,垂耳兔看着他不动的笔尖,也一起侧了侧头,萌呆萌呆的样子,倒是让夏目看笑了,摸摸他的长耳朵。
    “总觉得,能够交流呢,我和你。”
    垂耳兔猛的抬起头,三瓣嘴动了动,又颓丧的低下头去,浑身散发着萧索的气息。
    他连话都说不了,作为一只柔弱的兔子,又能做什么呢?
    那点反常被忽视了,夏目拿着最后一组参数,确定了生命力流向的地点——这座宅邸的地下。
    二代恰好回来,先照常冷冷的扫了一眼夏目身边的垂耳兔,把笔记丢给夏目,“外面那个魔术阵势的操纵方法,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东西,聊胜于无吧。”
    夏目慢慢翻了几页笔记,垂耳兔也探头去看,然后蚊香眼缩回头去。
    学霸的世界我不懂!让我安静的渣好了!
    夏目看到一半,突然想起了正题,“前辈刚才是到地下去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奥莉尔生命力的最终流向,就是地下的某处。”
    玄狐回想了一下,除了那把古怪的匕首,他真的想不起什么,随口就告诉了夏目。作为行动力很强的神队友,夏目立刻就动身去地下查探,不忘带着他的兔子。
    二代:……果然还是很火大!
    他没有跟夏目一起,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有什么在闪动,好像跟那把匕首有关,但就是不甚清晰,思考的时间里,夏目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昨天看起来睡得很好,整个人都显得活泼起来。
    玄狐目光柔软,他的强迫症又犯了,开始挠心挠肺的想那把匕首。
    踏进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夏沐先看到的是被二代粗暴拆毁的那面墙,年代久远的砖块散落一地,夏目叹了口气,魔术回路闪动幽幽的蓝光,他抬手凌空划出几个字符,砖块纷纷回到原处,这时候,他看到砖块间似乎有金光闪过。
    手上的动作一停,夏目谨慎的先给自己布下结界,才上前,探头一看,发现了一个小暗格,里面躺着一把有些古旧的暗金色匕首,上面似乎有什么文字。
    好奇心人皆有之,夏目已经足够谨慎,他燃着了一张符纸,柔柔的光芒照亮了匕首,上面的一行字清晰可见。
    “是诅咒吗?感觉不像什么好东西……”夏目喃喃自语,就听见趴在他肩上的垂耳兔发出了一声尖叫,一般而言兔子很少发出声音,除非是受伤或者——极度恐惧。
    垂耳兔认得那把匕首,也认得奥莉尔,记忆中最恐怖的那个画面,就是奥莉尔手握暗金匕首,狠狠的向他刺下!手臂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是天旋地转,世界在他眼前放大,他惊骇的抬起自己的手,或者说是爪子,难以接受自己变成一只兔子的现实。
    骗人的……骗人的!这个世界很科学的!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可是身上绒毛的触感,仰视的视角,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被一把匕首刺中,然后变成了一只兔子。
    一只温暖的手落到他头顶,一下一下仔细的抚摸着,惶恐渐渐褪去,他舒服的眯了眼睛。又看到夏目干脆利落的把那个暗格封死,完全没有好奇的样子,就相信了他。
    “危险的东西,还是一直沉睡下去的好。”夏目把垂耳兔抱在怀里,那一瞬间的眼神,让垂耳兔觉得他是个神明,沧桑而清透,不属于一个孩子的眼神。
    “我已经过了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了。”
    他毫不留恋的离开那面墙,转而在其他地方寻找魔术的痕迹,垂耳兔长舒一口气,他也意识到了神队友有多么重要!夏目妥妥的神队友!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和担忧,夏目比谁都敏锐,丰富的阅历也足以让他规避风险,可有些刻意制造的风险是避不开的……
    浅琥珀色的眼眸一凝,夏目一手护住垂耳兔,一边迅速后跃,妖狐的迅捷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清晰地显露,虽然袭击来得突然,他还是只被削掉了一缕发丝,三枚宝石扣在指间,已经开始放射出璀璨的光华。
    时计塔这一代学徒中实战第一,绝不是浪得虚名!无论是体术还是魔术,他已经站在了极高的位置上,虽然维持在六尾不变,力量还在一日一日沉淀,七尾已经遥遥可待。
    黑暗中,他仍然能看清,袭击他的是一把暗金的匕首,无人操纵,令人匪夷所思的自行颤动着,从砖缝里把自己拔出来,不依不饶的再次袭来。
    垂耳兔麻木的看着目测比他大一岁的夏目迅速躲避匕首的袭击,简直像是少年漫的男主角,眼神坚毅沉稳,宝石不科学的在黑暗中发光,间或有小小的炸裂,空间太小有些制约他的举动,可是最终,夏目还是凭借可以无中生有的投影魔术终结了匕首的攻击。
    “投影,开始!”
    魔术回路接连闪动,将妖力转化为庞大的魔力,凝结出的盾抵挡匕首的一击,又在瞬息间化为细长的银丝线,将匕首死死捆缚在地上,暗金匕首不甘的挣扎,夏目直接一道火符投上去,火光熊熊,黄金的柄似乎也在这高热的火焰中融化。
    轻易就结束了这一场战斗,夏目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把古怪的匕首,于是通过圣杯呼唤二代,意念刚刚转动,他的神情就骤然凛冽起来!
    联系……中断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陷入了一个结界中,这个被精心布置的隔绝之地,分隔了他与同伴,这恰恰是幕后主使者希望的。垂耳兔也觉察出了什么不对,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夏目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哪怕处在这种困厄的境地,他的神情仍旧镇定的惊人。
    “是你吧,杀死奥莉尔的。”视线落在被火烧过的匕首上,夏目缓缓的说,他甚至不需要疑问,对方布下这么一个局,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黑手党只是顺带。
    四周若有若无的传来了笑声,暗金的匕首在震颤,轻易就撕毁了银白的丝线,一股黑雾腾起,构成一个类似人的形象,只是五官模模糊糊,只能看到鲜红的裂开的嘴部。
    【是的,是我。】黑雾干脆地承认,上下打量夏目一番,显得极其满意,【没错,我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具身体,年轻,强大,潜力无穷……】
    他自顾自的夸赞着,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本体,模糊的五指试了试刀锋,有些愉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