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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冯道率领使团队伍走了。值得庆幸的是,虽草原的天已被李从璟捅了一个窟窿,出使契丹的使团官吏倒是一个没少,得以尽数南归洛阳。此行于这些官吏而言,经历可谓峰回路转、波澜起伏,期间甚至差些丧命,虽则李从璟在草原取得不少成果,不过那却是于国有利,这些身在其中的人有遭受“无妄之灾”之嫌,他们对李从璟这个一切风波的始作俑者是何态度,回到洛阳之后言行对李从璟是好是坏不得而知。
    不过既然冯道明确表示愿助李从璟,想来以他的本事,该是会给李从璟一些实际帮助的。
    送别冯道等人后,李从璟和莫离说起此事时,莫离道:“出使契丹虽预期目的没能如愿,但其间变幻亦非我等一己之过,我等之所行纵然有不妥之处,亦非没有收获。契丹与大唐敌对数十年,先帝(李克用)更与契丹有血仇,说到底大唐与契丹无法长久和平,与其任由其发展壮大,半道扼杀之原本就是良策。”
    李从璟道:“大唐与契丹是战是和,在目下无非两种情况,战为小战,和为小和。在两国倾举国之力决战不会出现的前提下,边境的争斗若是幽云自身便能应付,于陛下钦定国策并无根本冲突,而若是幽云以自身之力能败契丹,于陛下而言还是好事。然则一切之前提,是幽云能‘自给自足’。”
    莫离点头道:“此番趁契丹平定黄头、臭泊叛乱之机收复平州,是盘活边境这盘棋的关键。否则一旦契丹稳定住内部,再东灭渤海,则其国之四方有三方底定,接下来便会专心致志对付中原,那时便是困局。攻打平州,短期来看是为渤海减压之举,吸引契丹一部分注意力至幽云,长久观之却是为中原打算。”
    李从璟笑道:“说到底,也是惹火烧身之举。”
    莫离打开折扇轻轻摇动,“汪洋大海,何惧惹火上身?”
    两人大笑。
    冯道离去之后,李从璟第二个要送别的对象便是大明安和李四平。
    不同于冯道等人自行南归,大明安等人要顺利归国,还须得军情处派人护送,自南向北穿过营州全境,抵达渤海国。如今李从璟要攻打平州,一旦平州攻克,必定牵动三方局势,作为这场战斗的受益方,渤海国是时候有所行动了,也必须采取行动。
    以大明安原本之意,在谋国求存之事上,是欲和大唐朝廷面对面缔结约定,渤海国虽是小国,但却是玄宗亲自敕封为国,为大唐附属。然而在得知李存勖关于幽云之国策后,大明安已知大唐朝廷暂时无暇北顾,渤海国要求存,就得依靠自主对契丹用兵的李从璟。
    李从璟身为大唐幽云防御使,对边境战事有临事专断之权,而其之前所作所为以及对待渤海国的态度,也让大明安对李从璟极为信任。
    临别前日夜,李从璟和大明安在帐旁篝火前详谈。
    “将军攻打平州之举,实为揽渤海之难于己身,渤海国因将军得以争得喘息之机,在下归国之后定当说服父王厉兵秣马,与将军一同应对契丹,不使将军心血付之东流!”明安措辞很客气,他身边有李四平作为参谋,加之本身素有敏才之资,言谈举止挑不出毛病。
    得到明安的保证,李从璟并未如何欣喜,他挑动几下火堆中的干柴,让火势烧得更旺了些,“我部攻平州,不克便罢,一旦攻克,实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举,其中利害关系如何,想必王子尽数知晓。幽云虽广,百战、卢龙军虽强,然若要以一地战一国,尚显力有不逮。契丹如若发数十万大军南侵,届时幽云不能挡,而若幽云败退,则渤海危亡只在咫尺之间,此间危难王子可知?”
    明安肃然道:“在下固知也!”
    李从璟又道:“以渤海国目下之军力、民力、物力,能挡契丹多少大军,又能抵挡多少时日,王子可知?”
    明安脸色难看,自家的经有多难念他心知肚明,李从璟问得如此分明,叫他一时难以作答。好在李从璟也不需要他回答出来,见明安面色不太好看,李从璟继续道:“纵然我部攻克平州,而若渤海国不能切实给予有效旁助,本帅可明确告知王子,平州能克不能守。以渤海国眼下内政之况,莫说出兵援助,便是自保都难。因是,本帅希望王子归国之后,掌大权,握军政,而奋发图强,如此方有一线存国生机!”
    明安大惊失色,李从璟此话何意再明显不过,他失声道:“父王尚且康健,国中贵族势力深厚,明安只不过父王寻常之子,如何掌握大权?!”
    李从璟摆手打断明安接下来的话,直视对方双眸,凛然道:“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耶律倍、述律平都非易与之辈,若是王子归国之后行事依旧不温不火,不能雷厉风行整顿军政,王子以为契丹国会给你多少时日,给你多少机会?今日本帅能助你强国,他日一旦契丹触角渗透渤海国,他人便不能坏你强国之举?夜长梦多,事久生变,温水或许煮不了青蛙,但绝对能扼杀渤海国!那时渤海国亡也亡了,哪里还能容得了王子的忠义?届时你我死不足惜,只怕无颜面见先祖!”
    明安怔然,一时不知该说何是好。
    李从璟停顿片刻,又道:“眼下局势如此,渤海国情形如此,容不得你我有其他选择,事成则存国,事不成则亡国,王子何以尚在犹豫?”
    明安痛苦道:“李将军一片苦心,明安岂会不知?然则要我行那大逆不道之事,逼父退位而替之,日后明安有何面目立足于天下?”
    李从璟知道明安的心思,冷笑道:“我道王子乃是为国为民不惜己身之壮士,今日方知,王子不过贪图虚名之鼠辈!今日为求国存,一死尚且不惧,何惧天下人侧目而视?王子是要国存,还是要自己名存,二者不可兼得,取一者何?”
    明安不能言。
    李从璟缓和语气道:“若王子谋国不成,渤海国与王子亡则亡矣,若是谋国有成,渤海国焕然一新,国强民强,千秋万代之后谁人不夸赞王子之名?然则今日有一线生机,而王子视若不见,因一己私心一时胆怯不去争取,怕是千百年后,世人都要笑王子误国!”
    明安沉默良久,待泪痕已干,面色坚毅,牙关紧咬,起身而拜,对李从璟道:“若得国存,明安万死不足惜,何惧名裂?若是如此,将军何以教我?”
    李从璟拉着明安坐下,勉励两句,道:“王子若有奋发图强之心,则大事有可为。当今之世,乱世当道,天道无常,世间大道因王子这般有为之人而变,王子岂无在这大争之世一展抱负才学,争不朽功业之心?王子若有,本帅虽则力薄,愿助王子一臂之力。”顿了顿,庄重道:“此番王子归国,本帅不往,大军不往,本帅借王子两人。这两人一文一武,若是王子从文之策,又辅以武之力,本帅再献上金银若干,则王子大事可成!”
    “多谢将军!渤海国能存,全赖将军之力,明安与渤海国子民万世不忘!”明安再起再拜,“不知是哪两人?”
    “文者,莫先生;武者,桃统率!”
    翌日,李从璟送别众人。
    桃夭夭率领军情处先遣锐士,随莫离先跟明安北行,因计划来得突然,军情处尚未来得及调集太多人力,后续会有大队人马跟进。另外,莫离随明安此行,并非没有名分,他头上顶着临时加上的幽云防御副使头衔,明面上他们都是大唐特使。
    长亭古道,秋风习习,人马立于道,风声响于野。
    莫离白袍折扇,面带微笑,向李从璟抱拳告辞,北风卷起他的衣袍与长发,为他平添几分洒脱出尘之姿。
    李从璟一时不知该作何言。
    莫离此去,初时未必有多少风险,但时日一久必定危机重重,虽有军情处相护,毕竟异国他乡,陌生人陌生路,太多情况无法预料。
    纵观百战军,唯莫离能堪此重任,但两人也感情最深厚,自小长大,闯祸一起,读书一道,书生意气同发,大争之志共举,前番同志平中原,今朝分别谋天下。担重重于泰山,别愁愁煞秋风。
    “此去不可预知,望君保重!”李从璟执手赠言。
    莫离笑言:“此去,大争在我心,天下在我手。李哥儿,保重!”
    挥手作别。
    第224章 十年国辱自今雪,永无休止的战争(六)
    李从璟送别莫离后,细细和耶律敏齐至面前,未等她俩说话,李从璟已经猜到二人心思,笑道:“既入幽云,便是分别之时,敏公主你的去处我已替你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启程,我会着人护送。细细儿,你定是要回幽蓟边界,我亦会安排人手护送。算来你离家已经多日,想必你祖父也十分担心,只是我有军务在身,不能亲自相送了,待你归去之后,替我向刘老问安。”
    细细儿抿唇和耶律敏相视一眼,随即说出来的话让李从璟颇为意外,她坚定道:“公子,奴不回去了!”
    李从璟惊讶道:“不回去?那你欲往何处?”
    细细儿望着李从璟,双眸发亮,其中闪烁的色彩叫李从璟一时竟然无法理解,她忽然下拜道:“奴求公子留奴于军中,奴愿随公子征战沙场,驱逐契丹蛮贼,护卫我大唐边境安宁!”
    她这话说得极为认真而且庄重,甚至显得神圣。然则李从璟却不能答应,他扶起细细儿,正色道:“刘老年事已高,今又孤身处于乡野,正需子孙照料,方能颐养天年,你是刘老唯一至亲,此事舍你其谁?况且我百战军中皆男儿,未有女子从军者,你至我军中,也无处安置。”
    说完望向不远处的杜千书,却见他低头默然不言。
    细细儿恳切道:“奴自知寻常军中未有女子之位,之前虽心有此念,不敢言及半分。若是未见桃大人、第五姑娘等巾帼英雄,细细今日也不敢对公子说出这些话,公子军中既有桃大人、第五姑娘为之效力,细细虽然没几分本事,但报国之心尚望公子怜惜一二,只要公子愿收留,细细定然不至于无处安顿!”
    李从璟沉默不语。
    细细儿眸子里的神色楚楚可怜,她央求道:“祖父从军数十载,与蛮贼拼杀百余回,落得一生伤病,每逢阴雨天痛苦难忍,却仍是常于半夜挑灯看剑,常恨有生之年不能杀尽蛮贼,奴非铁石心肠之人,焉能不怜惜祖父?然人伦孝道,伴随膝前是孝,继承其愿亦是孝,今大敌当前,两者相比,后重于前!父亲本欲承其志,却不幸死于蛮贼之手,公子说得不差,奴是祖父唯一至亲,正因此,唯奴能替祖父完成未竟心愿。奴是女儿身,本无此机遇,幸遇公子,还望公子顾念奴一片真心,容奴随公子杀贼!”
    李从璟叹息,竟然难得犹豫起来。
    幽云之地,因契丹侵扰,百姓苦难深重,尤其是檀、幽、蓟三州,其惨尤甚,如细细这般境遇者不知几何。乱世儿女本就生存艰难,一旦背负血海深仇,是选择把自己搭进去,还是苟延残喘勉强过活?李从璟本以为这是一个艰难抉择,但细细的决心,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问题。
    但念及刘文汉生活无依,李从璟实在不忍让细细与其相离,一时不决。
    杜千书过来向李从璟拱手一礼,看了细细一眼,帮着说道:“细细虽是女儿身,却素有驱逐契丹蛮贼之念,几许苦心,还望军帅体谅。”
    思量再三,李从璟终于答应了细细所请。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李从璟非但没有轻松一些,反觉肩上担子愈发沉重。契丹侵扰幽云数十年,永无休止的战争让百姓受尽折磨,冯道一介书生,在眼见边地情景后能决心相助李从璟讨伐契丹,不也是为诸番惨状和其中的耻辱所动?今李从璟忝为幽云防御使,担负起抗敌卫民之责,如何能不深味这其中的分量?
    念及此处,李从璟心中有热流在翻涌,说不清是壮志奔腾还是其他。他忽然想起,在原本历史上,耶律德光曾领数十万大军两度侵入中原,第二次更是劫掠长达半年之久方才退去,彼时华夏半壁江山皆沦为边地,其中又蕴含了多少血泪?而现在,作为这个天下、这个时代最直面契丹的人,他也是最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人。
    细细得到李从璟首肯,激动落泪,又伏地而拜。李从璟将她孱弱的身子扶起,“刘老我会着人接往幽州安置,若是刘老不愿离乡,我也会安排人手照应,不使其再受风吹日晒之苦。你既入我麾下,我便许你进军情处,不过军情处虽看似威风,实则清苦凶险,你若受不了这份苦,届时我再……”
    细细儿抹掉小脸上的泪水,坚毅道:“公子放心,为杀蛮贼,细细什么苦都能吃!”
    李从璟点点头,不复多言。
    让第五将细细儿带下去之后,李从璟对耶律敏道:“敏公主意欲何时启程?”
    耶律敏歪着脖子,古灵精怪地笑道:“我不启程去别处,我也要跟着你!”
    李从璟失笑,“你跟着我作甚?”他后面尚有半句话未说出口:难不成你要随我杀契丹人?
    耶律敏眼珠子转了转,“反正我在幽云就识得你一人,你去何处我便去何处,要不然我就真成天涯孤独浪子了!你可是答应过我哥,要好生照顾我的!”
    “……”
    最终李从璟也没拗过耶律敏,他总不至于用暴力手段将其驱逐,便索性不再理会,任由她跟在身后充当尾巴。此行李从璟要去攻打平州,在他看来,娇生惯养的耶律敏定然不能消瘦征战之苦,到时不用他相劝,耶律敏自会乖乖离去。
    因没随大军行军,众人速度要快上许多,接下来数日间李从璟巡查了沿途多处边军屯驻之地,大到军镇,小至堡子,每每天未亮便动身,往往时至亥时还在举着火把赶路。多日奔波下来,李从璟自然无恙,倒是苦了耶律敏,因为要照顾赶路速度,她不能再坐马车,据说大腿内侧都磨破了皮,但纵使如此她也没提出过要离开,咬牙坚持了下来,这倒是让李从璟不由得高看了她几眼。
    平州位于蓟州东、营州西南,东、南两面临海,面积不大,辖地近似菱形,卢水和漆河于其境内相汇,交汇处便是州治平州。李从璟攻打平州并非临时起意之举,而是北上之前就议定的谋划。
    幽云十六州虽是大唐疆土,实则营州、平州已落入契丹之手,以蓟州为界,东、北边的土地都在契丹军队控制之中。不同于营州地域辽阔、南北狭长,平州辖下不过五郡而已,攻打较易,且营州州治距离平州较远,营州契丹军若发援军,非是两三日可赶至的。另,平州守将卢文进本就是大唐叛将,其麾下军士主要还是汉人,这是可以利用的条件。
    这日,李从璟在蓟州与平州交界处的漆河边,与大军汇合。
    当日夜,李从璟召集诸将军议。百战军将领李绍城、孟平、郭威、李正、林英、林雄,以及卢龙军中以李彦超为首的几位将领,先后赶到帅帐。
    此番攻打平州的军队由百战军一部和卢龙军一部混合而成,共计万人。起先陈兵边境的三万人,大部都已班师幽州。之所以如此安排,主要是出于三方面考量,一则百战军和卢龙军的协同作战能力需要磨练,二则攻打平州的军功不能给予其中任何单独一方,三则平州守军只数千人而已,且兵力分散,无需太多军士参战。
    李彦超是幽云宿将,军议开始后李从璟让他先发言,李彦超当仁不让,在舆图前指着平州道:“平州有坚城五座,依次是昌黎、襄平、乐浪、玄菟、带方,我军要进攻平州城,首先需得拔出阻塞在半道昌黎、襄平,以及距离平州城甚近的带方,此三城兵力不多,数百人到千人不等,卢文进坐镇的平州城,其城内有守军约在三千左右,这便是平州概况。”
    李彦超这番敌情分析,言简意赅,虽称不上对敌情了若指掌,但在战事突发而大战还未开始时,就能知道各城兵力分布情况,已是难得。李从璟点了点头,“李将军不妨说说征战之策。”
    李彦超收回手,瓮声瓮气道:“依末将看,征战之策也简单,兵分两路分取昌黎、襄平,而后会师平州城,我军万人,而卢文进所部不过三千人耳,又皆叛国之贼,取之易如反掌!”
    李绍城与李彦超较为熟悉,闻言问道:“带方位于平州城附近,如何处置?”
    “防带方之敌,是防其在我军攻打平州城时救援,这也简单,遣一部围之即可,若军帅嫌围之麻烦,只需在平州城至带方的道中埋伏一支偏师,在带方救援平州城时伏击之,定能叫带方敌军有来无回!”李彦超道。
    李从璟仍是点头表示认可,不曾多言,孟平机灵,却已发现其中不妥,他出声道:“李将军方才所言,我大军只取昌黎、襄平、带方三城之地,是因其或横亘道侧或位于平州附近,然则乐浪、玄菟之敌虽在平州南部,但若战事拖延日久,此两城之敌亦能救援,却如何防备?另,营州契丹军也不可不防!”
    李彦超见反驳自己的孟平年纪轻轻,冷哼一声,不满道:“平州城旦夕可下,何来战事拖延日久之虑?那乐浪、玄菟的敌军本就不多,便是来援,亦能反手灭之,何须担心?至于营州,相隔平州城数百里,更不必担心!”
    孟平听出李彦超话中轻视之意,并不相让,争锋相对道:“未虑胜,先虑败,未虑易,先虑难,兵家之道。乐浪、玄菟之敌虽则不多,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用兵之法变幻莫测,岂可因其人少便轻视之?再者,营州城虽距平州城数百里,但若营州契丹守军尽发精骑救援,亦是不日即到,岂能无视?”
    李彦超大恼,言辞变得激烈,“依你之言,是否还得提防阿保机提十万大军从西楼亲至?畏首畏尾,如何打仗!”
    孟平见李彦超开始讲歪理,撇了撇嘴,偏过头,不屑再与之争论。他和李从璟、莫离相处日久,脾性相通,既有傲骨,亦不愿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小子,你……”李彦超见孟平如此神色,更加光火。
    李从璟拍手打断了李彦超未尽之言,对他道:“李将军所献之征战之法,本帅以为可行。眼下大军隐蔽行军至此,料来卢文进尚不及防备,如此此战取胜关键在速战,速战则能速胜。大军兵分两路,三日内攻下昌黎、襄平,而后会师平州城,再观其战果和情况作后续安排!”
    李彦超的意见被采纳,他自己却并未太过高兴,因在他看来此乃必然之举,亦是此番征战的不上之策,李从璟的决定在他意料之中。他抱拳请命道:“军帅,末将愿领卢龙军,攻打昌黎!”
    李从璟瞧了李彦超一眼,嘴角微微带笑。李彦超如此请命,是要将百战军与卢龙军分开攻城,无疑存了比拼的心思。百战军虽有善战之名,君子都也踏入草原近月,但百战军真实战力如何,卢龙军并未眼见。如今百战军至幽云,是猛龙过江,卢龙军是幽云地头蛇,谁也未见得服谁,两者之间分出高下,才好处理日后诸多事务。
    李彦超话说完,瞟了孟平一眼。
    孟平知其意,出列抱拳,向李从璟请命:“军帅,末将愿率本部为先锋,为大军开道!”
    李从璟心中早有盘算,此时慷慨应允,“诸将听令:李彦超领三千卢龙军攻昌黎,孟平领本部攻襄平,余部随中军缓行,策应各方。明日寅时造饭,卯时进餐,辰时出发!”
    “诺!”诸将领命。
    临行时,孟平递给李从璟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从璟微微一笑。
    孟平想要为百战军正名,李彦超想要为卢龙军耀武,他李从璟日后坐镇幽云,要统率诸军,岂能不趁此机会立威于边地?
    第225章 十年国辱自今雪,永无休止的战争(七)
    翌日,天色方明,大军拔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