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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节

      “伍长带头,全都散开!”冲过羊墙后,孟松柏举刀向左右一画,不同战神降临,“见堡就炸,堡子里藏满了契丹蛮贼,送他们全都去见阎王!”
    卢龙军先锋都指挥使这时就在孟松柏不远处,听了孟松柏的呼喝声,他也随即下令:“队正带头,配合陷阵士!别让堡子里的蛮贼杀出来,把他们全都关在堡子里!长枪大盾往前顶,弓箭手策应!”
    在仪坤州前,那片卢龙军主力组成的巨大军阵,这时也有了变化,在李从璟与李彦超的军令下,他们在羊墙炸开的同时,纷纷挪动了自己的脚步向前进。一个个方阵逼向仪坤州,向山坡上的城池发起了攻势。
    前方是防备严密,工事周密的仪坤州城防,早先看起来它坚不可破,但是现在,彼处正升起股股浓烟。
    第681章 天下未平,征战不休(九)
    为了减小动静,不至于让契丹人全面陷入疯狂,都从城中跑出来与卢龙军拼命,依照李从璟的指令,孟松柏在炸开羊墙时,没有采用全面爆破的方式,只是炸出了许多缺口。
    饶是如此,爆炸声毕竟是惊天动地的,羊墙后的堡垒中顿时起了不小骚乱,一个个契丹人影,挤在军堡的窗口前,一脸茫然的争相向外张望,有那些看见了羊墙被炸飞场景的军士,则是目瞪口呆愣在那里,随后又手舞足蹈的给同伴讲述方才的骇人景象。
    同伴听了他的满口胡言,第一反应就是对他一阵乱打,然而在对方悲愤的惨叫声中,又看了几眼羊墙的模样,和黑压压一片越过羊墙冲进来的卢龙军,也都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
    离得近的军堡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离得远的军堡,或是被挡住了视线的军堡,则还完全陷在云里雾里,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但从山前唐军大阵的动静,以及山坡前传来的巨大人潮之声,不难推断出羊墙已经失守。
    这些方才还在军堡里悠闲的谈天跨地、以为唐军攻不上来今日没他们什么事的契丹军士,此时无不是一脸惶然,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主城墙上,显得胜券在握从容不迫的耶律黑格,此时也惊得一跃而起,将椅子一脚踹翻,大骂羊墙防线的契丹军士都是废物。
    离羊墙近的军堡堡垒,一些个反应迅速但头脑不甚清楚的契丹军士,争先恐后杀将出来,刚一出门,迎面看到黑压压的唐军,没等做好准备,唐军就刀枪齐进,向他们招呼过来,当下双方谁也不怕了谁,厮杀在一起。
    临近的堡子里,满满都是从窗口探出来的脑袋,大小不一挤在一起,当然还有飞射而出的箭矢,以及砸下来的石头,泼洒的铁水,但看见契丹军与唐军厮杀在一处,堡子里的契丹军士难免束手束脚,有些个十夫长百夫长之类的,扯开嗓子大骂冲出去的契丹军士愚蠢,脸红脖子粗的喊他们回堡子里去。
    孟松柏所属的陷阵士精锐,不巧被厮杀双方挡住路的,则绕过正在厮杀的双方将士,他们在卢龙将士的掩护下,向前冲到那些个正往外射箭的堡子前,手中的炸药包往堡子前一堆,点燃炸药包就跑。
    雷鸣般的爆炸声中,泥土横飞,惨叫声自堡子里传来,军堡顿时成了炼狱,一些个没怎么受伤的契丹军士,慌忙从摇摇欲坠的堡子里冲出来,还没从尘土中看清外面的情况,就被卢龙军的长枪刺穿了身躯。
    一段时间过后,一些机灵些的陷阵士精锐,很快从战争中领悟到了一些心得,他们不再用炸药包炸墙,而是点燃了往低层的窗口里扔进去——据说堡子里普遍藏有许多契丹步卒,准备在唐军攻势大的时候杀出来。
    这时候陷阵士点燃炸药包丢进去,杀伤力惊人,轰响之下堡子里血肉横飞,间或有断肢残臂飞出窗口来,模样之凄然让人不忍多看。
    那些小些的军堡,在炸药的轰炸下,轰然倒塌,到底是泥土木材为主要结构的建筑,经不起轰炸,里面的契丹军士无论是生是死,都被深深掩盖其中,再也没有活着重见天日的可能。偶有埋得浅露头的,也很快被卢龙军蜂拥而上,乱刀砍死。
    军堡前奋战的卢龙军将士,不仅甲胄厚重严实,作为先锋,他们人人手持大盾,最大限度抵挡了头顶箭矢、石块、沸水等物的杀伤,再加之先锋本就是精锐,所以攻势十分凶猛。
    交战中,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四周响起一片,接二连三的堡子在雷声中被摧毁、破坏,烟尘弥漫的低空下,将士们冲破重重迷雾,呼喝着向前杀去。那些在契丹军士看来足够依靠的防御壁垒,他们防守与反击的依仗,在此刻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被一桶就破,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不再具备,埋伏在堡子里的契丹军士,甚至都没来记得弄清发生了什么,是什么给予了他们巨大的冲击,就稀里糊涂下了地狱。
    军堡现在成了他们的坟墓。
    远近各处不曾停歇的爆炸声一声高过一声,爆炸造成的巨大震动一浪强过一浪,军堡如同豆腐块一样在不可思议中一座又一座毁灭。契丹军士被废墟掩埋,他们惊惶的惨呼虽然此起彼伏,却显得那样微不足道,而数不清的卢龙军甲士挺盾持刀在烟尘中奔进,更多的卢龙军将士则正向山坡杀上来。
    主城上,耶律黑格愣愣望着城下一切,茫然睁大的瞳孔彰显出他内心的震惊与不明所以,那些本该坚固的壁垒,在唐军面前竟是那样不堪一击,这怎么可能!
    在他的生平经历中,没有任何一次遭遇能解释眼前的情况,军堡为何会相继倒塌、破裂,那一声声雷鸣之音又是从何而来,唐军究竟使用了怎样的手段,李从璟到底用了何种妖法,才能让坚不可摧的仪坤州防线成了一个笑话?
    这不是不可思议,是根本就不可能!
    耶律黑格姑且如此,就别提他身旁那些寻常人等了,主城上的契丹军士一片哗然,震惊与恐惧已经扭曲了他们的五官,就连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颤抖,双腿忍不住哆嗦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不知道唐军使用了什么方法进攻,却能清楚看见军堡的炸裂、崩溃与土木横飞,能清楚感知到一阵阵地动山摇,这样的动静,仿佛整座山都要倒下来,把他们全都碾碎成渣。
    一些个契丹军士,甚至跪倒在地上,不断向天穹叩头,嘴里嚷嚷着神明之怒、神明之罚。
    周围的混乱终于让耶律黑格回过神来,军堡群这时已经被毁坏、被攻陷了十之有三,唐军攻势已成,排山倒海,看起来已经无法扼制,面对汹涌的铁甲浪潮,面对唐军前面的军堡一座接着一座被摧毁,耶律黑格在心头狂跳之余,没有忘记他作为主帅的职责,他拔出刀来大声下令,让处于的后阵军堡中的契丹军士全都出门,冲下去阻挡唐军的进攻。
    “拦住唐军,将他们赶回山下去!”耶律黑格疯狂的大喊,“胜败在此一举,敢有迟滞不前者,杀无赦!”
    俯冲杀敌,地势占优,此乃临阵取胜之道。
    与此同时,山坡上、山坡前的卢龙将士,眼见那些先前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此时脆弱的跟土渣一样,一碰就坏,前锋将士又进展神速,遂无不精神大振,士气高涨之下,攻势更是雄壮。
    他们虽然也震惊于满天横飞的土木、刺痛耳膜的爆炸声与地动山摇的异动,不能理解那些军堡怎么就变得不堪一击,一座接着一座被拔掉,但他们作为进攻方,这般神明之怒般的动静,却是襄助他们的,他们自然不会去管那么多。
    所有将士上至都指挥使下至普通士卒,都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当下哪有不可劲儿把握千载难逢的机会,向上冲杀的?再加之他们昨夜就被告知了,今日攻城会有天大动静,所以心里对这般情景到底都有些准备,并不觉得惧怕。
    大唐军中的血性儿郎,在此刻展现出了他们出众的军士素质,尤其是担任军中骨干的演武院学员,对稳定、加强阵型与攻势,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他们就像是定海神针,稳固、凝聚着军心,他也如同驾驭马车的车夫,驾驶着战争马车准确的向正确方向奔驰。
    “张将军,上面有蛮贼冲下来了!”
    前锋都指挥使得到汇报,立即去找到孟松柏,对着他的耳朵朝他大喊:“孟指挥使,蛮贼俯冲下来了!阵势不小,甲胄严密,如何是好?”
    “张将军勿忧,末将自有办法!”满脸泥灰的孟松柏一招手,叫来一名都头,“孙都头,带人去前面,蛮贼冲下来了,不要留手,迎头痛击这帮龟孙子!”
    孙都头得令,立即招呼部曲,跟着前锋都指挥使的人往前疾去。待他们看到了嗷嗷叫着冲下来的契丹军士,也不去硬碰硬的接触,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许多陷阵士聚拢在一起,纷纷掏出炸药包,点燃引线,然后在孙都头的喝令下,一起扔向冲来的契丹军士。
    起初契丹军士还以为陷阵士朝他们扔的是石块这类物什,眼见那些炸药包块头不大,仗着自己甲厚,也不去刻意闪避,脚步更是没有半分停歇,为首的契丹百夫长,更是大声叫嚣,“杀尽这帮羊!”
    炸药包纷纷落在契丹军士身上,契丹军士起初还准备承受重击,身体与炸药包接触了,才发现这东西并不重,全无杀伤力,紧绷的神色不禁一松,心道他娘的什么鬼物什吓老子一跳,随即嘲讽与笑骂声顿时一哄而起。
    然而令他们感到疑惑的是,面前的唐军将士竟是个个缩回身子捂住了耳朵。
    不等这些契丹军士的笑声大起来,落在契丹军士群中的炸药包轰然炸开,近在耳旁的轰鸣声如雷砸在了脑袋上,顿时叫他们脑海中一阵嗡鸣一片空白,随后就没了意识。
    爆炸的巨浪掀飞掀倒了成片成片的契丹军士,断肢残骸飞上空中,血肉浪打礁石一般散开,空气中顿时充满了血腥味。
    眼见前面的同伴就这样死于非命,场面血腥残忍的没法直视,后面的契丹军士全都愣住,有止不住冲势继续往下跑的,一个个面如死灰如丧考妣,前面的想拼命停下脚步,后面的还在往先赶,契丹军士顿时挤作一团乱成一团骂成一团。
    那前面些的契丹军士,正惊恐不定,忽而看到唐军又扔过来炸药包,一个个顿时鬼哭狼嚎狼奔豕突,奈何他们想作鸟兽散却不可得,眼睁睁看着炸药包落在脚旁,顿时全身僵硬大哭不止。
    然而此时的嚎哭与惶恐并没有用,他们只能无力的看着自己被炸成几截,飞上天空。
    第682章 天下未平,征战不休(十)
    卢龙军不仅有“天罚”,强攻劲弩也是一样不少,在“天罚”摧毁契丹军阵的时候,利失紧随其后跟上,将契丹军士收麦子般一茬茬割倒。
    军堡中有大堡者,能容人过百,几乎跟小型要塞无异,这些大堡处在小堡群中,辐射四方的同时也如大将一样坐镇一方,是区域军堡群的定海神针。
    与卢龙军而言,大堡垒则是难以解决的难题。
    一座大军堡前,已经丢下了十好几具尸体,连陷阵士也折损了数个,但卢龙军却连军堡的墙壁都没能摸着,这个难啃的骨头被禀报给孟松柏之后,他立即赶了过来。
    “不仅眼前这堡垒如此,另外几个方向上的大堡垒,也都没能拿下来,将士们死伤惨重。”在孟松柏对着军堡苦思对策的时候,卢龙军先锋都指挥使也赶了过来。
    “且不说与小堡子的土木结构不同,此等大堡子主体由土石构造,墙壁夯实,快要比得上寻常城墙,便是陷阵士靠近了墙壁,少量炸药也难以将其炸毁。另外,这般大堡子里藏的契丹精卒过百,只要这些大堡子没拿下来,一旦契丹蛮贼开始反攻,这些大堡就会与之呼应,形成中心开花之势,是大麻烦。”孟松柏沉着脸,“拿不下这些大堡,便是攻下了所有小堡子,也不能说攻克了军堡群。”
    先锋都指挥使暗暗着急,他往山坡下看了一眼,对孟松柏急切道:“大阵已动,更多将士就要攻上来,在主力在山坡上摆开之前,必须要拿下这些堡垒,否则我等过失大矣!孟指挥使,可有良策?”
    孟松柏沉吟道:“要接近堡垒,需得先压制堡子窗口的强弓劲弩,张将军,竹竿弩何在?”
    “多半在配合前阵陷阵士打开局面,孟指挥使若要,马上就能调过来!不过要用竹竿弩攻破堡垒,只怕作用有限,要不少时候!”张都指挥使道。
    竹竿弩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对土木结构的小堡杀伤力很大,但用在大堡子上作用就要大打折扣,不是说没用,寻常时候竹竿弩也是主力,只是就眼下而言,用竹竿弩破垒不能跟上以炸药为开路利器的先锋,进攻军堡群的节奏。
    “不指望它们摧毁堡垒。选调精干士卒,加大竹竿弩准确度,将爆炸绑在弩矢上,射进窗口去,就能压的蛮贼露不了头!”孟松柏双眼清明,“只要蛮贼露不了头,将士们就能靠近堡子,张将军,集中干草湿柴,要快!”
    听到孟松柏要用干草湿柴,张都指挥使很快明白了孟松柏的打算,对方这是要烟熏堡子里的契丹军,他不禁双眼一亮,“孟指挥使且请稍待,本将这就去布置!”
    大将之所以是坐镇一方的大将,自然不可多得,对仪坤州城外的军堡群而言,大堡也是这样,它们并不多。在孟松柏绞尽脑汁对付这些大堡的时候,卢龙军先锋的进攻脚步却没有慢下来,他们如同急剧蔓延的潮水一般,将战线一步步往山坡上推进。
    山坡各处,对中小军堡的爆破,对冲下来迎战的契丹军,卢龙先锋军仗着陷阵士手中的炸药,给予其毁灭性打击,近乎无往不利,推进很快。与此相当的,越来越多的炸药被快速送上前线,以保障陷阵士们有足够的炸药可用。
    同样,陷阵士之所以是陷阵士,伤亡不会小,好在孟松柏熟悉此道,对五百陷阵士的使用也是分批次,这就保证了陷阵士不会后继无力。另外,在陷阵士伤亡后,卢龙军先锋将士也因在战争中耳闻目睹,大致熟悉了炸药,遂能作为有生力量补充进陷阵士中。
    而山坡下不断越过羊墙杀上山坡的卢龙将士,则不断为卢龙先锋注入新鲜血液,以保证先锋的凶猛攻势不打折扣。战场上的将士如同水流,后续总有新的力量源源不断补充上来,或者填补前线的空白,或者替换前阵的重任,攻势不停,自然能打下越来越多的阵地。
    没用多久,孟松柏需要的竹竿弩和干草湿柴就送到了他面前。到得此时,大堡垒周围的小堡垒基本被毁,剩下的大堡垒就成了孤岛,孟松柏得以将竹竿弩围绕堡垒布置,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对“大将”的攻势拉开序幕。
    此时,在大堡子中,一名契丹千夫长正在密切关注堡子外卢龙军的动静,周近各堡子的沦陷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大堡子如今处于孤岛境遇他也心知肚明,但他并不为此感到害怕,作为大军中的千夫长,在大堡子中坐镇一方,统领周围千名契丹军士,自然不是无能懦弱之辈,眼下大堡子虽然落入四面皆敌的地步,他脸上却没有半分惊慌之色。
    “都给我听好了,休得慌张,唐军虽然包围了咱们,但堡子墙厚檐高,唐军想要攻进来是绝无可能!”千夫长一边巡查着各大窗口的防务,一边大声鼓舞士气。
    “堡子里有精锐两百余,皆我大契丹骁勇之士,唐军想要攻占咱们的堡子,少说也得十天半月,丢下千百具尸体才是。而在此之前,大帅必定会发动城中大军反攻,届时你我配合大帅之行动,里应外合,杀败唐军易如反掌!勇士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女人、奴隶、牛羊都是你们的,只要你们有胆子去取!”
    千夫长大声喝问:“告诉我,你们有胆子去取吗?!”
    “有!”契丹军士们大声回应。
    千夫长欣然颔首,契丹军士们从他那里得到了力战必胜的信心,他也从军士们的反馈中得到了此战可为的信号,是以将、士皆有了奋发之气。
    就在这时,卢龙军的竹竿弩朝着大堡子发动了攻击。
    千夫长往外看了一眼,随即不屑道:“竹竿弩倒也可称利器,寻常堡子难以抵挡,但要用来对付我的坚固堡垒,哼,痴人说梦……”
    他的“梦”字还未说完,竹竿弩便从窗外掠了进来,千夫长就站在窗口旁,条件反射般一缩身子,像极了王八缩头,他顿时觉得很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梗着脖子嘲讽道:“倒是挺准,可惜没什么用!”
    他说没什么用,是因为竹竿弩虽然掠过窗口飞射进来,但因为契丹军士们早有防备,并没有人被射中,竹竿弩落到了地板上,插进木质楼板中。
    “千夫长,快看……这弩矢有些奇怪,还带了个包裹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一名眼尖的契丹军士立即叫起来。
    “慌什么!”千夫长不满的呵斥,话没说完,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难言的味道,很奇特,带着些焦糊的意思,但又绝对不仅是焦糊唯,还有些冲鼻。
    “这是什么?”千夫长在心底问自己。
    几名契丹军士因为也察觉到了异样,正上前去查看,没等千夫长下达什么命令,忽的,天地变色!
    眼前骤然一片明亮,亮得透彻,亮得无法言说,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就像太阳落在了身前!
    同时,一声从未听闻的雷鸣,在耳旁炸响,就如惊雷落在了脚前,若非如此,响声不至于这般震痛耳膜,让人无法承受!
    巨大而无法抵抗的大浪圆圈一般激射开来,几名去查看弩矢的契丹军士首当其冲,身体瞬间淹没在刺眼的白光中,再也看不见了!
    血腥味混合着火药味,随着大浪散开,刺激着人的感官,所有人都被大浪掀开,不是向后摔倒,就是被掀飞撞在墙上。
    杀猪般的嚎叫响了起来,东倒西歪的契丹军士们耳晕目眩,眼前迷茫,神智不清,身形不稳,头痛欲裂,七孔流血!
    千夫长嘴中、鼻中都流出触目惊心的血来,他靠在墙壁上,忍受着身体的巨大难受,迷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神明降下惩罚?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支射进窗口的竹竿弩,在身前再度炸响!
    而此时,身后的堡垒墙壁上、堡垒墙脚,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如同神明咆哮,整座堡垒都开始震动。
    堡垒外,卢龙军先锋都指挥使横刀一举,“上,上,上!”
    在竹竿弩的掩护下,一群群将士顶着大盾,冒着箭雨与零星的石块,快速冲到堡垒前,他们举起的大盾接连在一起,构成了一道屏障,而在屏障之下,陷阵士将炸药摆在了堡垒门前。
    “退,退!”陷阵士点燃炸药后,不断挥手,不断后退。
    轰隆的一声,堡垒门烟尘滚滚,门房已经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