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少放心，属下明白。”
    车子停在一家精神科疗养院。
    韩希朗下了车，看了看门牌，虽然还没见到孙楚楚，可心里已经明白了，这里面住着的大概会是谁。司马昱正是知道不需他多言，大少也会料到。
    从大门里进去，远远听见孙楚楚的哭喊声。
    “健康，你乖，听医生的话……我是姐姐啊！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健康，孙健康……孙楚楚那个已经‘过世’的弟弟。
    韩希朗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深邃的眸底被睫毛掩盖，情绪窥探不得。
    走近了，能看见里面一个大小伙子正满屋子的乱转，身上衣衫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是脸上却带着笑容，医生、看护追着他，他还以为在玩游戏，不停的笑着。
    “健康！”孙楚楚却是皱着眉，眼角挂着泪水。“姐姐求你了！”
    “来啊、来啊，来追我啊！”
    孙健康傻呵呵的往前跑，一头撞上了韩希朗。
    韩希朗比他高、身形也健硕不少，孙健康一下子被撞的脚下不稳，随即倒在了地上。他像个孩子一样，呆愣楞的抬头看着韩希朗，突然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啊……大人打小孩了！”
    “……”韩希朗皱眉，颇有些不耐烦。
    但他不屑跟个弱智的孩子计较，立即弯下腰，伸手钳制住孙健康的双手。抬眸看一眼医生和看护，“还不过来？”
    “呃……是！”
    医生朝看护招招手，看护端着治疗盘跟着医生上来了。
    医生借着韩希朗制住孙健康的光，撸起孙健康的袖子，迅速给他打了一针。孙健康嗷嗷直叫，“啊……疼啊！姐姐，你让他们欺负我！你不是我姐姐！”
    “健康！”
    孙楚楚心疼的直哭，上前去抱住弟弟，“你乖，姐姐不是让他们欺负你。”
    “……”孙健康被打了针，很快倒在孙楚楚怀里。
    “健康、健康。”孙楚楚抱着弟弟，泪流不止。
    韩希朗垂眸看着姐弟俩，眉头始终不曾舒展开。
    “孙小姐。”医生和看护走上前来，将孙健康带回了病房。
    休息室里，韩希朗把纸巾盒推到孙楚楚面前。“擦擦吧！再哭下去，眼睛还能睁开吗？”
    孙楚楚低着头，抽出纸巾擦眼泪，“健康，是我弟弟。”
    “嗯。”韩希朗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孙楚楚仰起头，目光看向窗外。“他不是从小就这样的，是爸爸出事以后，我带着他躲避讨债的，有一次，他从阶梯上摔下来，才成了这样的……”
    深吸一口气，孙楚楚哽咽的难受，“为了给他治病，我才会去夜总会那种地方卖酒。可是，我还是救不了他！”
    说着，又忍不住哭了。
    韩希朗拧眉，原来是这样。那么，孙楚楚应该很恨他……还有，舅舅杭安之。
    不恨，就不正常了。
    第914章　隽早，课程
    韩希朗静静的等着孙楚楚平静下来。
    “对不起。”孙楚楚忍着泪水，“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我只是……只是……”
    “嗯。”韩希朗点点头，“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弟弟变成这样……不过，没有治好的可能了吗？”
    “没有了。”孙楚楚摇摇头，眼睛红肿，“如果能治好，我早就给他治疗了……医生说，脑部损伤的太严重，已经没法再康复了，健康他……这辈子都只能活的像个孩子了！”
    说到这里，又不免哽咽起来。
    韩希朗敛眉沉思，这家精神科疗养院虽然不是顶尖级别，但这么多年的花销却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很早之前，在孙楚楚第一次暗示他们应该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让司马昱调查过孙楚楚。司马昱这个人，从前是韩承毅的心腹，是盛世俊一手培养出来，行事作风就是第二个盛世俊。
    既然他查不到破绽，就肯定没有破绽。
    但在毫无破绽的前提下，孙楚楚这一下子却露出了这么多疑点？
    韩希朗眯起眼，暗自思忖，只怕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打草惊蛇。
    “那，你怎么打算的？”韩希朗站起来给孙楚楚倒了杯水。
    孙楚楚捧着水杯，喝了两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健康只能这样生活，我自然是想把他带在身边、自己照顾，可是……我现在要工作、还要念书，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嗯。”
    韩希朗点点头，沉吟片刻。
    “那……我给你安排吧！”
    “嗯？”孙楚楚蓦地抬头，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韩希朗勾一勾唇，“怎么，你认为我没有那个能力安置你们姐弟俩吗？”
    孙楚楚已然呆了，只看着他不说话。
    “这样，我让司马昱安排……你弟弟住在这里也是让人照顾。你从宿舍搬出来，和你弟弟住在一起，房子和下人，我都会让人安排好。你看行吗？”
    韩希朗垂眸，这样把人圈在能控制的范围内，是第一步。
    “希朗。”孙楚楚感动的捂住唇瓣，“这样、这样可以吗？我……我怎么好这么麻烦你？”
    “别这么说。”韩希朗摇摇头，“我照顾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的语调很柔和，连同目光也是，这让孙楚楚不由心头一跳，略带羞涩的低下头，“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不用谢，以后让我来照顾你。”
    孙楚楚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有点心慌。
    这段时间，韩希朗去总统府的时间，比回长夏还要多。
    这一点，连他的双生弟弟韩希茗都要看不过去了。
    杭泽鎬的内院里，晚餐正要开始。韩希茗抱着胳膊看着他大哥从大门进来，不由勾唇瘪嘴，“大哥，嫁来总统府了？每天打卡的职员也没有你准时。”
    韩希朗笑了，“你试试喜欢一个人看看，你也会有这一天。”
    “……”韩希茗脸色蓦地一僵，极轻的摇了摇头，他还会有那一天吗？不会，他再也不会有这种幸福了。
    兄弟俩一起往里走，韩希朗突然勾住韩希朗的肩膀，低声说到，“大哥，你和宁黛结了婚，生的第一个儿子，给我吧！”
    “……”韩希朗倏地的停下脚步，惊愕的看着弟弟，“你说什么？”
    韩希茗苦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之后，这个位子总要有人继承的。”
    “……”韩希朗眉头紧蹙，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希茗，我一直没问过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些不该有的消极想法，你可千万不能有！”
    韩希茗摇摇头，神情淡漠，“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大哥的、或是睿荇的，都可以继承。”
    “希茗！”韩希朗口气变得严厉，“别胡说！你是不是……被哪个女孩子给……”
    不便说的太详细，韩希朗皱眉，“那也不至于，好女孩多得是！”
    “呵呵。”韩希茗抱着胳膊，看透一切的笑了，“是吗？那好女孩多得是，大哥为什么非宁黛不可？”
    “……”韩希朗竟然无法反驳，直看着弟弟希茗，看进他眼底，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帮忙。
    “那个……你后院里，那个没有名字的墓碑……是她吗？”
    韩希茗走在前面，听到这问题，瞬时闭上了眼，睫毛被沾湿。
    “希茗。”韩希朗神色沉重，“你上次烧伤，那么惨的回来，跟她有关系吗？是不是？”
    韩希茗没说话，他从来是不多话的人，这样其实是默认了。
    “好，我再猜猜。”韩希朗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到胸口沉重的压力，这感觉是希茗的、不是他的，“你伤的那么重，其实是你自己放弃的，是吗？没人能让你如此狼狈！”
    许久，他才点了点头，“是！”
    韩希朗闭了闭眼，“希茗，你一向很冷静，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那样？有那么好？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何况，你的身份，太过尊贵！”
    “……”
    韩希茗薄唇紧绷，许久才开口，“大哥，她已经死了。所以，大哥不要再问了，我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写。”
    “……”
    韩希朗突然心口一揪……他的小宝弟弟，好疼啊！
    进到内院里，韩希茗已经换上了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这是他从小就擅长的，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宁黛在吃什么？我吃一口，啊……”韩希茗走到正在吃布丁的杭宁黛身后，装作韩希朗的口吻。
    “嗯？”杭宁黛眨眨眼，“小宝哥哥好奇怪啊？”
    “啧！”韩希茗深感无趣的瘪瘪嘴，“没劲，不好玩。”
    “希茗，有意思吗？还来这套？宁黛要是认不出我，我可算白疼她了。”韩希朗抱着一堆资料塌了进来，径直走向杭宁黛，弯下腰张开嘴，“啊……”
    杭宁黛挖了一勺布丁到他嘴里，“嘻嘻，甜吗？”
    “嗯，甜。”韩希朗笑笑，把那一堆资料放在了一边。
    杭泽鎬带着乐慈、杭安之带着阮丹宁从楼上下来了，依次落座。上菜、布菜的间隙，杭宁黛拉着韩希朗偷偷的问他，“大宝哥哥，那是什么书？”
    “噢，这个啊！”
    韩希朗拍拍那一沓资料，“是一些课程，给你的。”
    “嗯？”杭宁黛疑惑。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很疑惑。
    阮丹宁先发问了，“给宁黛的课程？什么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