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容不得
楮铭解下她的发髻,披散下来,果然柔美动人,又动手去除她的绢布,终于坦陈相对,云舒常年裹胸,雪白的肌肤已经被勒得紫青,她极瘦,肋下都已经根骨分明,一道道深色的痕迹遍布,楮铭盯着她看,眼里已经没有情欲,只余浓重的心疼,她背负得太多了。
到底是第一次被人瞧见自己这个样子,云舒脸红得能滴血,双手环住自己,她不想让楮铭看到她这样丑陋的身子。
密密的吻从耳垂蔓延,轻吻她圆润的肩头,再拂过她麻痒的脖子,她渐渐放下紧张来,双手被楮铭拿开,按在身侧,没了遮挡,云舒下意识的想往回缩。
“没事的,阿玉…”
渐渐动情起来,云舒的脸颊已经染上诱人的粉红,楮铭怕弄疼她,只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耳后,引得她一阵阵轻颤,忍不住环上他的脖子。
“阿玉…阿玉…”
他伏在云舒的耳边,声音粗重沙哑,十指相缠,再难分离。
窗外月亮已经隐到云层里去了,纱帐里人影朦胧,春色旖旎。
等一切结束,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了,园子里的芭蕉叶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屋里一片黑暗,云舒已经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被楮铭拥在怀里,贴着她汗湿的背,用下巴轻柔的在摩挲着她被七叶镞伤到的疤痕,痒痒的,云舒动了动。
“醒了?”
云舒鼻音嗯了一声,发现嗓子都是疼的。
“还疼吗?”说罢就想探向她的脸,云舒羞涩的缩了缩,捉住了他的手,想起刚才的狼狈崩溃,云舒觉得脸又烧了起来。
楮铭也没有再为难她,拥着她叹了口气:“再睡一下吧。”
等天蒙蒙亮了,云舒就挣扎着起来,捡过地上的衣物,楮铭见她熟练的提气吸气裹胸,她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环过她的身子,把头搁在她的肩上,云舒一顿。
“真不想放你离开了。”
到底是酒醒了,云舒有些慌乱,面上她淡淡的说:“你我昨晚,是醉后失礼了,不必多想。”
云舒又继续紧紧的缠着绢布,心中却酸涩难言,她们这种人,从不敢奢求平常人家的夫妻情爱,她们在一起,不过一时的你情我愿而已,若要深陷,只怕真的会万劫不复了,她一直很清楚,也一直很克制。
楮铭也不强求她,给她穿上中衣,又捡起外袍给她套上,俊朗的脸波澜不惊,一双唇紧抿着,看不出喜怒。
“你如何想没关系,我自己明白就好。”
他自己明白就好,从不会强求她为自己做什么,她能对自己有这一点的真情,已经是奢求了。
姜武已经被云舒逼着回家准备婚事,裴越一直守在院外,侯爷和云舒发生了什么,他大抵能猜到,没想到云舒在侯府如此困顿的时候还会过来,只是他与侯爷这般,当真是不该的,见侯爷送了云王出来,脸色也别扭。
回到王府,身体上的不适才一阵阵袭来,这个样子是不能去上朝了,遣人去报备,反正这时候皇帝正忙着抓楮家的小辫子,无瑕顾及她,云舒泡在木桶里,昏昏欲睡,王氏送了衣物进来。
“郡王昨夜在官署吗?”
云舒很少有夜不归宿的。
云舒闭着眼答道:“嗯。”
抬眼却看见她雪白的脖子上点点梅红,耳朵后面也有,一直蔓延到胸前,甚至还有深深浅浅的牙印,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些痕迹意味着什么,心下一惊。
“是武安侯?”
云舒知道她在问什么,也没打算瞒她,继续点头:“嗯。”
王氏心里波涛汹涌,郡王是什么人她会不清楚,不是已经决裂了吗?现在这个关头,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云舒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有强迫我,奶娘不必担心,只是,请奶娘为我准备一碗药。”
她睁开了眼睛,神色无波。
“奶娘知道是什么药。”
她不能留下子嗣,不然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
王氏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下去准备避子汤,云舒复又闭上眼睛。
“陛下,武安侯里通白兰已是板上钉钉,却迟迟不能定罪,曾大人等人屡屡上书阻拦,是想与楮家一同被治罪吗?”
给事中王安上前道:“丞相大人,敢问武安侯与白兰何人勾结,他已是大靖的摄政王,又为何要多此一举,仅凭楮德韬等几位罪臣的供词,区区几封书信就降罪于他,未免太过草率!”
“白兰昆莫用的印信就是证据,别的不说,当初秦国异动,满朝文武无人知晓,偏偏武安侯就早得了线报,还伪造阴阳名册,私挪军饷,谁不知道白兰一向与秦国不合,只怕这消息都是他们传递的,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卫家的人现在好歹和楮铭是姻亲关系,也极力为他辩解:“武安侯私下安排是担心朝中内奸打草惊蛇,夔州阴阳名册是徐侨等人所为,这些案子不是廷尉亲审的吗,如今为何要往武安侯身上泼脏水…”
几番争议不下,还是定不下罪。
皇帝和丞相等人交换了眼神,司马凌才缓缓开口:“朕也不想相信武安侯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这样吧,廷尉继续彻查此事,想来龙武卫不可一日没有统领,便派白璇前去暂时接管吧。”
白璇是皇帝培养的几个亲信之一,他还是忌惮楮铭手里仅有的兵权,朝臣们心里都有底,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下了朝,皇帝被楮颖堵在御道上,他看着一身素衣的太后,也下了皇撵来,扶起她。
司马凌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叹了口气:“母后何必如此。”
楮颖目光严厉:“皇帝长大了,是杀伐决断的一国之君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哀家一言。”
“谨尊母后教诲。”
宫人们都遣在外面,楮颖和皇帝在殿内。
“你就这么容不下你舅舅,迫不及待的揽权?”
司马凌坐在下首,缓缓说:“母后常年隐居后宫,自然不知道前朝的波云诡谲,武安侯揽政多年,已经到了权势滔天的地步,这朝堂,甚至这大靖,都只知道他武安侯,又有谁知道朕!”
他想起这几年来的种种,越说越激动:“朕才是这天下的主人,为什么?却是他手握军政大权,百姓交口称诵,就连黄口小儿,也知武安侯贤名,而朕只是个软弱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