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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就是这一去,便出了大事儿了。血手印没有出现,他却在回明溯城的途中遭遇刺杀,他原本便是微服来查询,心中隐隐觉得这或许是人为,便没有带过多的人手,谁知道……竟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必然是有人走漏了行踪!
    “我隐隐觉得那伙凶徒中有人不简单。”许家庆深深吐了口气,瞧上去精神有些萎靡。
    背后是什么人,竟要下次狠手?同他一起来的小厮,护卫统统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的确是有人不简单。”印光沉吟片刻,记起了那个为首的劫匪。陆芫挑眉,暗中询问印光。
    “那为首的劫匪有点子修为,不算是个普通人。”这点的确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派人来杀一个普通的顶点修为都没有的许家庆,竟还要排个修士来。
    这修士在凡间是极其吃香的。大多数的修士都喜欢隐居山林或灵气充足之地潜心修炼,很少会掺和凡间的事儿。除非是修为停滞,需要历练,否则很少会有人在凡间晃悠的。纵然是邪修,也是在修界中搅风搅雨,很少踏足凡间。
    物以稀为贵,因为少,所以才珍贵。
    “是,就是他杀了阿大和阿二!”许家庆眼中迸发强烈的恨意。“阿大和阿二是我的护卫,凡夫三品,可也没能抵挡得住那个人。”
    登时,陆芫看向许家庆的眼神就像是个财迷看见了一座金子的眼神一般。这人气运之强,竟能从修士的手中逃离,就单单这一点,就了不得了。要知道,没有修为的凡人在修士的眼中,同一只蚂蚁差不多。
    取其性命,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想必他们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说不定就在明溯城等着你呢。”
    许家庆这才敢抬头看一眼陆芫,但是他很知礼,立马便将眼神移开了,拱手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希望仙人能助我。”他一咬牙,狠下心接着说,“此事非同小可,我的性命尚且算小事,可死去的冤魂又当如何?”
    第13章 十三秘密(改错字)
    这其实是件好事儿,可陆芫最不喜欢做的就是好事儿。她喜欢明码标价,你想要什么,就拿等价的东西来换。
    许家庆这事儿,换个正道人士,说不得乐意极了。可搁在陆芫身上,她就不乐意了,这书生是想空手套白狼啊,敢情是想让人白出力啊。
    要不是知道功德欠多了会被劈死,她还真不会见天没事儿的做好事儿。虽说迄今为止也只做成了一件,可那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说道这儿,她还想起个事,这许家庆有没有那么多功德付账啊。“狗蛋,别睡了狗蛋,你快看看,这许家庆是何来路,功德几何?”
    狗蛋一脸茫然的从书中窜了出来:“许家庆……好多叫这个名字的呢。”他揉了揉眼睛,放出神识瞧了瞧,稀里哗啦地开始翻书。“许家庆,临河镇人士,年二十又二,明溯城城主。功德……五万六千七,这都是他自个儿实打实挣来的。哇塞,主子,这人是个土豪诶。”
    原来是个好官。陆芫的神情一下子柔和了起来,是,不是每一个城主都贪花好色,不是每一个城主都不做实事。
    她只想着这些去了,没有留神狗蛋是怎么知道那土豪一次的,也就错过发现狗蛋小秘密的机会了。
    陆芫在背后戳了戳印光的腰,印光浑身一哆嗦。还没有谁敢往他腰间戳呢,幼时是全家拿他当宝,谁也不舍得;修佛后他的威名日渐高涨,自然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敢这般大咧咧戳他腰的,他活了那么久,还就遇见了一个陆芫。
    她见他傻愣着一点动静也没有,索性自己出声了:“死去的冤魂。城主大人,我们有心帮您,您就不说句实话吗?”她勾唇一笑,眨了眨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格外魅人心魄。
    “您若是当真什么也不知道,怎会有人舍这般大的本钱就为了换你一条命?”她顿了顿,接着说:“或者我们可以这般逆向思维,正是有人想你死,才唱了这么一出大戏。”
    许家庆的瞳孔微微一缩,立马便思索了起来。
    陆芫就这一旁笑着,不再多话。她会这般想一点也不奇怪,她在陆家这么多年,什么内宅手段没有见过,手段这东西,不过是一通百通罢了。
    倘若是第一种,那尚且还好说。许家庆说出他知道的事儿,顺藤摸瓜,什么都好说。再说了,实在不成,还有印光在呢,一力降十会,总有人扛不住。
    麻烦的正是第二种。这背后之人隐匿于黑暗之中,没有点线索,还真不好找。能设出这等戏码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怕只怕,其中还有些说道呢。
    是什么人想许家庆死,他触及到什么人的利益了,恐怕也不是。沧澜的高官贵族们一个个想的都是得道成仙,管事的通常都是下边的人,这许家庆不想着修道,反倒是认真为百姓着想,就冲这儿,陆芫都高看他一眼。
    这种人,按理说是不会触及到其他城主亦或是更高等级的人的利益的,不是城主,谁敢杀他?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沧澜的构造了,以南玄为例子来说。皇族和各个修道门派并立,默认规则是皇帝不能修道,可其余官员不管。除了中央的官员之外,外派官员之中最大的就是城主了。南玄面积很大,有大大小小起码五十几座城池,说句不好听的,城主就相当于当地的土皇帝了。
    但是为了功德气运,一般也不会有人去磋磨辖区内的百姓,当然,这些人忙着修道,自然也不会管百姓的死活就是了,只要不出大乱子,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所以,陆芫断定,不会是其余的城主下的绊子。对修道者来说,许家庆这种凡人那就是蝼蚁,谁会费尽心思花那么大力气来害一个蝼蚁?
    陆芫看着冥思苦想的许城主,印光看着陆芫,过了片刻,许家庆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那个追杀我的匪徒首领是个独眼。”
    这人是个智障吧。陆芫用看智障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家庆,她要收回方才想的,这样的智障不值得她欣赏。
    “咳咳,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好歹是官场里头混得,不至于这点眼色都没有,他立马端正态度,严肃地说道:“我记起来了,我准备回城的前一天晚上,我的护卫阿大说他看见有个中年男子站在王大富门前大笑,并指着他家的门骂‘你们也有今天,活该,真是活该,这才是报应呢’。”
    “那你为何说没有线索,第二日便要回城?”陆芫想不通这点,随后她又接着问道:“你微服出城的时候,又有谁知道你要出去?你要回来的时候,又有谁知道你要回来?”
    这话问得好,返璞归真,猜不透背后之人的用意,就从头开始,顺藤摸瓜,总能抓住点把柄。
    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陆芫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发光的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灼人眼球。印光原本心里就念着她,自然是移不开眼,连许家庆这等有些迂腐的书生,都忍不住将眼神黏在她身上。
    好似脱去艳丽的外表,她的内里却更加诱人。
    许家庆不是被她的好相貌所吸引,而是被她这等自信傲然所吸引的。他中庸惯了,第一次知道锋芒毕露的感觉……竟然那么美好。
    可是被吸引之后,他面临的就是陆芫的诘问。他眉头紧皱,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我认为这不是线索是因为走访了镇上的百姓们,确定了那个男人的身份,他是个很懦弱的人,也绝对没有那般大的能量装神弄鬼这么一场。至于为何要回城,则是因为血手印事件越发的蔓延了,以河口镇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我需要回去整理资料,思索从何开始查起。”
    可也真是因为这,他身边的人才会惨死。可有一点他弄不明白,为何不在河口镇下手,而要等他到了山脚下才下手。
    他想着想着,竟是讲这话问了出来。
    印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回答道:“因为深山最好抛尸,而河口镇人多眼杂,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
    陆芫立马明白了印光的意思,和他对视一眼后,露出一个微笑:“背后动手的人,一定害怕别人知道是他要害你。”真正无所顾忌的人,根本不会思考得这般详细。如果真的是因为许家庆发现了什么线索或是怕他发现什么线索,才有人要下杀手,早就在他到河口镇的时候便便动手了。毕竟……这人活得越久,不稳定性就越多。
    可反过来想,若是一开始就是一个局,那就说得过去了,河口镇根本没有什么能查询到的秘密,一切都是为了引诱许家庆到河口镇来,方便回去的时候下杀手。一划扣一环,倘若他真的死了,那也是白死了,谁也不会知道他被抛尸于深山之中。
    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格外的和谐,好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看得许家庆有些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