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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有身陷重围、决死的意识,还有身陷囹圄、绝望的意识,这些意识交叠在我的心头,与我陆言的意志不断碰撞,使得那一股浓郁得难以冲淡的愤怒,在我的胸膛来回荡漾。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耶朗古战法,什么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什么理智,什么脸面,通通都给我跑到了脑后去,我脑子里只有一种最为简单的意识。
    那就是将面前的这个家伙给斩杀了去。
    他是阻挡我解救众人的最大障碍。
    我们不想死。
    他就得死。
    所有的招式在这一刻,都变得那般的浅薄,我宛若疯狂了一般,将那金剑的气息给攀升到了最为巅峰的状态,然后一剑又是一剑,如同剁饺子馅一般,不断地朝前斩落而去。
    每一次的反弹,都会迎来更加恐怖的下斩。
    这个时候,技法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意志和意志的较量。
    我悲愤,我疯狂,我死不瞑目!
    一开始的时候,那大汉还能够镇定自若地格挡,然而到了后来,他突然发现倘若自己再软绵的话,那剑就有可能直接斩落到了他的头颅之上。
    人,怎么可能和疯子拼死?
    但是不得不拼。
    我不断进,而那大汉不断地退,两人在最为短暂的时间里,爆发出了让人无法感受到了激烈拼斗起来,时间仿佛仅仅只是几秒钟,但是在我们这两个当事人的心里,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这场疯狂的战斗,终于在那刀刃断裂的一瞬间结束了。
    我将金剑斩到了那大汉的胸口处,从左肩的肩胛骨,到右边的小腹,整个剑身都直接镶嵌到了他的身体里去。
    我没有能够将他给一剑斩成两半,因为锐气在刚才疯狂的拼斗之中,就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真正决定胜负的,除了两人决死的疯狂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彼此手中的兵器。
    事实证明,尽管我手中之剑乃质地绵软的金子,但终究还是获胜了。
    胜得如此突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机会一闪即逝,当我将这家伙给扑倒在地的时候,那阿秀将军却是直接腾身而起,跳到了飞龙的背上,厉声地尖叫道:“来人,来人,帮我把这几个疯子给我全部拿住,不能生擒的,直接就地诛杀——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间夹着几丝抽气声,显然是被我刚才那一下给弄得不行。
    明明是一个看着马上就要倒下的死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凶猛了?
    她不明白。
    阿秀将军的一声命令,周围立刻传来了齐声的呼喊,“格杀勿论”的杀声震天响,而其余的对头也不再与我们短兵相接,而是纷纷跳出场外,然后跃上了飞龙的身上,离地而起。
    他们本来就是天空的勇士,此刻拿刀与我们搏杀,实在是太浪费优势了。
    再说了,地面上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
    就在这些家伙跳上飞龙的一瞬间,从山下一路狂奔而来的伏兵也终于到达了,这是一大帮骑着黑毛野猪的骑士,他们长得奇形怪状,但是每一个人的手中,却提着两米的铁制长矛。
    这些长矛列成一排,齐刷刷地朝着我们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叫人绝望。
    头顶天空的飞龙驭手,用投矛压住了我们逃离的方向,而这边则直接用伏兵的碾压态势,一路狂奔而来,瞧见这场面,我不由得心如死灰,知道我们即将死于此处。
    好不甘心啊,可是又能如何呢……
    就在我浑身的力量抽离,感觉天旋地转的时候,突然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那如潮的野猪骑士群的前方。
    她个子很小,很小,还背着一个喜羊羊的小书包。
    第四十九章 诡异的落龙
    经历过了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冰川里面的巨大宫殿,匪夷所思的地底世界、茶荏巴错,长得跟老鼠、大猩猩、老虎一般的妖魔,还有几千万年前的翼手飞龙,和无数让我所为之震撼和惊叹的中种事物,我的心几乎都已经麻木了。
    所以当瞧见那一个喜洋洋的小书包时,在某一刻,我突然间有点儿精神恍惚。
    是因为快要死了,所出现儿的幻觉么?
    那小书包,跟着茶荏巴错的世界,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我眨了眨眼睛,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声:“是朵朵,我们家朵朵!”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瞧见旁边的二春兴奋得浑身直颤抖,冲着我大声叫道:“陆言,我们有救了,是朵朵,朵朵来了……”
    我瞧见二春兴奋得几乎都要哭了起来,有些诧异。
    朵朵来了,那又如何?
    在我们面前这儿,可是有足足十头飞龙,上面还有七八个精锐驭手,除此之外,那三四十骑的野猪猎手横冲直撞的气势,在我看来,单凭个人的力量,未必能够挡得住吧?
    朵朵这个时候出现,难道是来送死的么?
    我这时终于确定了那个背着喜羊羊小书包的小朋友,真的就是我认识的朵朵,然而心却在一瞬间又提了起来。
    我们已然栽在这里了,倘若朵朵再出事,我怎么对得起堂兄陆左?
    就在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那些一排排的伏兵,也就是骑在长毛黑野猪一般兽类身上的骑士也冲到了跟前来。
    最前面的几人,手中长矛几乎都已经快要刺到了朵朵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她从哪儿,突然间就摸出了一根明晃晃的棍子来。
    那是一根有如禅杖一般的棍子。
    她没有做出任何挥动的动作,仅仅只是单纯地平平举起,朝天而立。
    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些奋力向前的粗鲁野兽,突然间就下意识地扭动着身子,然后尽量地避开了朵朵的方向,朝着两边散开了去。
    猎手们自然是心肠狠毒,杀无赦的气势,奈何坐骑不给力,这么一偏离,自然没有一根长矛,能够刺到朵朵。
    那些人就像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又仿佛遇到了礁石一般,散开了去。
    事情就是这般的神奇。
    然而神奇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有这一件,更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越过了朵朵,朝着我们这边奔来的野猪猎手,根本就没有冲出十米,便全部都栽倒在了地上去,仔细观察,便能够发现得到,这些人之所以摔下来,都是因为那些“野猪”一般的黑毛野兽戛然而止,停住了脚步。
    这一下,那些家伙可就不好受了,他们手持着长达两米的长矛,一下子栽倒在地,好多收不住手,甚至直接将这长矛,给刺进了前面同伴的背上去。
    除了几个倒霉蛋,更多的人则是跌落在地,摔得鼻青脸肿,痛苦不已。
    原本气势磅礴的伏兵冲锋团,在一刹那间,居然全军覆灭。
    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在旁边看呆了。
    真的,我真的就是看待了,进入这个行当以来,我的理解里,有两种战斗方式,一种叫做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硬搏,还有一种,则是类似于蛊毒下咒一般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然而朵朵此刻这种,将手中棍子朝天一竖,无数敌人便人仰马翻的模样,实在是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之外。
    所以即便是虚弱得几乎快要倒下的我,此刻内心里竟然凭空多出一份力量来。
    这,太鸡巴鼓舞人心了。
    一片兵荒马乱之后,有人吹响了号角,呜呜的声音让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平静起来,那些跌倒在地上的猎手纷纷翻起了身来,除却了那些实在是受了重伤的家伙之外,都不约而同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一部分朝着朵朵扑了过去,而另外一部分,则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精锐,训练有素,杀伐果断。
    就在这时,阿奴和毛球带着一身淋漓的鲜血退到了我们这边来,然后五哥和二春也把我给围住,那阿奴冲着我高声大喊道:“陆言,陆言,你是好样的,阿奴就佩服你这样的铁汉子,你可得坚持住,不能死啊!”
    它的话语,让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在笑。
    对,是笑,此刻的我突然间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情谊,这些情谊汇聚在一块儿,让我突然有一种即便是此刻死在这里,却也值得的感觉来。
    人的一生,能有几次这般的壮烈激怀?
    啊!
    我的心中不断嘶吼,而脸上却露出了满满的笑容,对着阿奴说你别怕,我不会死的,我能够撑得住。
    我说话的时候,那些身披黑甲的家伙已经冲到了跟前来。
    他们气势汹汹,并非个个都是人类面孔,有许多奇形怪状的脸面,我甚至还瞧见了长得跟毛球一般大猩猩的脸孔,这些想必都是摩门教从各处网罗而来的归化者,它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表现出了格外的凶戾来。
    有的时候,土著对于自己人,远比外人要来得更加残暴。
    我们这边本来就是已经血战一场,气力消耗得都已经快要竭尽,抵挡起这帮生力军来,着实有些难以招架,不过即便如此,事关性命,大家都变得有些拼了。
    杀!
    那些人如潮杀来,而四人则纷纷抵挡,如此过了三两分钟,我突然听到阿奴的一声惨叫,探头过去,瞧见它的肚子中被人划了一刀。
    阿奴又受了伤,而且好像还挺重,不过它并没有让那人好过,直接一锤过去,将对方的脑袋砸得稀烂。
    不过很快毛球和五哥那边也传来了惨呼声。
    大家的抵御,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不能再扛了。
    就在我们即将全线崩溃的时候,突然间朵朵的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辉煌的金光,而随之而起的,则是恢弘庞大的佛音,四处飘荡。
    这佛音,有点儿像是寺庙里面的那种禅唱,然而比起来却更加神秘一些。
    佛音之下,那些杀红了眼的家伙突然间,动作就变得有些迟钝了起来,随后,他们手中的刀剑便不再扬起,而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攻势消止。
    好奇怪的手段,众人感觉压力一减,都下意识地朝着前方望了过去,却瞧见朵朵腾空而起,手中的那根棍子散发出一种宛如实质的金光,但凡被这光芒所照耀到的敌人,狰狞的脸上都渐渐变得平和了起来。
    哇!
    我心中惊叹,而就在此时,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直冲云霄的啼叫。
    这啼叫声,却是从那些盘旋在半空中的飞龙口中发出来的。
    阿秀将军骑身在了飞龙之上,操控着那飞龙,不断尖叫着,这尖叫魔音灌脑,直指内心,让人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阵烦躁,刚刚放松的手,一下子又变得紧紧。
    杀戮之心,重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