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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这回没人敢再怀疑这里面有没有儿女私情的交易了,反而在担心邦交:“那、那好歹也是一国的王爷,殿下,殿下,咱们好歹客气点。”
    “呵。”
    闻天是真的没联系过燕王的,她不想给对方一丁点的错误信号,只是燕王那边也不是那么好性子的,能够随便被人拿来当大旗狐假虎威。
    作者有话要说:  *“地经”真实存在,是南宋的特色之一。古人真的很会玩。那首诗也是真的,只是把地名“临安”变成了文中的“江左”。
    第58章 第五十八份产业:
    作为神州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还是紧挨着的邻居,有世仇,大启和契国的关系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本该是剑拔弩张,人脑都要打出狗脑子的那种。
    但实际上,大启和契国真正的交战次数其实很少。虽然边关时有摩擦,两国百姓也偶尔会进行武装私斗,但两个国家之间是轻易不会上升到真正的宣战这种程度的。一直默契秉承着“能口头逼逼的,绝不动手”的外交原则,来回给彼此发抗议信,就和玩似的,最“热闹”的时候,大启和契国曾在一天之内,彼此互发了十二封抗议信。由于信息的延迟性,两方往往是在驴唇不对马嘴的互骂,但依旧“抗议”的津津有味。
    这样奇特的外交关系,和燕王与镇国大长公主之间那点感情毫无关系。他们还没有重要到可以把一国外交当儿戏的程度。
    应该说,是先有了契国和大启之间这样有点匪夷所思的外交关系,才有了后来燕王单恋敌国公主还能恋的天下皆知的喜剧效果。他们亦敌亦友,做不了永远的朋友,也做不了永远的敌人。他们有可以共同管理的两属地,也有不死不休的摩擦性。
    这其实是一种当几个国家的文明同时进入一个更高的层次后,才会显示出来的相对和平的外交局面。只有未开化的野蛮人才会用武力征服一切,这不是大启文人的自我安慰,而是一个历史文明不断进步的必然特征。大启的悲哀就在于,它的精神文明进步的太快,而武力值方面的硬国力却没有跟上,不足以保护这种高层次的精神文明。
    两国都实在是太过庞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是他们的军队还是百姓,都承受不了这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真正的真刀真枪。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两国如今都陷入了一些麻烦。
    大启是连续频繁的死皇帝,契国则是接连出了两代昏君。这才给了夹缝求生的蛮人一个机会,一个先吃下契国一半,后拿下大启一半的天然契机。
    在大长公主生活的上辈子,历史的发展就是这样,蛮人趁势而起,契国被,被迫西迁,有了西契;大启被灭,偏隅江左有了南启。他们都在做着复国梦,却至死也没有成功。唯一算寥表安慰的是,使用阴谋诡计设计了他们的蛮人,最终也没能笑到最后。
    这辈子大长公主重生的时机太晚了,还是让大启失去了雍畿,但也没有到了彻底没有办法翻盘的时候。
    而在大长公主的计划里,契国算是比较重要的一环,她想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一致对外把蛮人弄死。
    有了燕王,大长公主的想法会事半功倍,可也是因为燕王,让大长公主有点不太好发挥。
    但大长公主也不能否认,燕王发来抗议信的这个神来一笔,帮了她大忙。
    在朝臣研究着该如何处置张尚书来平息契国燕王的怒火时,大长公主则在研究她该怎么礼貌又不失尴尬的还了燕王的这份情,并且让对方明白,他们真的不可能!
    “如果不行,就只能麻烦你亲自出使一趟契国了。”大长公主说的客气,但却不容置疑,她最后这样在下朝的时候对房朝辞道。
    “臣定当竭力,不负殿下所托!”房朝辞一脸诚恳。
    “怎么?不想去?”大长公主挑眉,哪怕房朝辞演的再好,大长公主还是看出了他的不情愿。
    “臣和世子发生了一点小争执。”若在这种时候离开,两地相隔不太可能带给他们彼此冷静,反而更大的可能是关系上的渐行渐远。
    “怎么了?”才一天,这俩怎么从不是谈恋爱胜似谈恋爱的状态,变成岌岌可危的“分手”危机的?
    还能怎么着?
    被谢介识破了房朝辞的小手段呗。房朝辞带谢介去莫寻书院给大长公主办事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陈老会提出的要求,三个人一起考试。
    本来,房朝辞准备在那之后安慰谢介:“去考试,又不是一定让你去上学。”
    但谢介在连日听了那么多房朝辞的厚黑学小课堂后,不敢说他变得有多么聪明吧,至少他看破了不少房朝辞温水煮青蛙(别名得寸进尺)的套路。
    “今天是考试,明天就是上学了。”谢介对陈老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不管他考多少,陈老都能假装自己眼瞎说他是可塑之才,把他收入门下。
    房朝辞在诧异谢介这次的反应速度的同时,也有点小骄傲,因为这明显是他的教学成果。有些老师会比较害怕被自己的学生超越,会觉得那让自己失去了一直高高在上的资本,但也有的老师毕生所求就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超越自己,他以他的学生为荣。房朝辞在厚到不能更厚的滤镜作用下,就属于后者,很严重的后者。
    谢介见房朝辞没有丝毫被戳破后的愧疚,自然就更加生气了,站在半山腰上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房朝辞,鼓着脸,叉着腰。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上学。”房朝辞仰着头,逆着光,看着他的谢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想要让我入官场!”谢介用一模一样的句子还回去。
    然后,谢介就不听房朝辞的解释,一个人赌气回家了。当然,他没有忘记把房朝辞捎带一起带回家,再怎么生气,谢介也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这是他的原则。
    套用一句被用烂的了话来说就是,一边为你撑伞,一边与你吵架。
    关心是真关心,生气也是真生气。
    房朝辞是完全不想和谢介吵架的,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生气,他好脾气的陪着谢介,特别厚脸皮的道谢。
    谢介看房朝辞这样,却只觉得他嬉皮笑脸,一点都不正经,差点气炸了。
    谢介不怕吵架,但是很怕对方根本不和他吵。
    倒是抱着飞练来迎接谢介的顾观同学很开心,虽然表哥他们出去玩没带他,但是回来之后他们就吵架了,这简直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啊!
    房朝辞在谢介看不到的地方,一把夺回了自己的猫。
    顾包子整个人都傻了,他大概没见过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如此小气的男人。
    房朝辞用实际行动告诉顾观,他还可以更小气一点。房朝辞连着二爷一起给拐带走了,根本不给小孩子留任何娱乐空间。
    二爷是个有奶便是娘的,开开心心的跟着房朝辞和飞练去了隔壁。
    等晚上谢介发现连自己家的鸟都叛变到隔壁之后,那就更生气了,气到变形,觉得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
    一连三天,谢介都没再搭理过房朝辞,当然,课还是照常上的,只是在上课的时候只说课堂上的话,一句多余的都没有。他们也不出去了,就在家里,一板一眼。
    在这样单方面的冷战中,至少还带着一丝不肯放手的亲密。
    若房朝辞在这个时候走了,那他和谢介的关系真的就要亮起红灯了。
    大长公主在一旁听的叹为观止,她儿子竟然还有这么矫情别扭的一面,果然爱情使人盲目,爱情使人心瞎,爱情使人没有智商啊。本来就不算聪明的儿子,彻底没有脑子了。而在这段关系里比较有脑子的那个,也以可怕的曲线在掉着他唯一的优势。
    但看破不说破,大长公主忠实贯彻了她几日前的决定——傻逼就该情路坎坷一点。
    闻天听够了八卦就走了,完全不打算出手相助、甚至哪怕只是出个主意,而她准备吩咐房朝辞去做的活却一点都不放松。闻天根本不怕房朝辞会因此心生什么怨念,就是这么有恃无恐,只要房朝辞还喜欢她儿子一天,她就拥有一个永远不会背叛的、任劳任怨还效率极高的下属。
    ……
    在房朝辞有着自己的烦恼的时候,谢介其实也有自己的烦恼。
    他早就不生房朝辞的气了,谢介一般生一个人的气都不可能超过一天,眼睛一闭一睁,睡上一觉,昨天的情绪就全部留给昨天了。
    而且说实话,他也舍不得和房朝辞生气。
    但这些天谢介还是依然保持着不和房朝辞冷战的态度,那是因为……他怕房朝辞发现他送他的小鱼都死了。
    什么小鱼?
    就是那天琉璃炮灯里的小鱼,谢介特意把那一盏灯珍而又重的挂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晚上可以当小夜灯,白天可以当大装饰,简直不能更完美。
    可惜这份完美只保持了一天两夜,在从北高峰回来的第二天一早,鱼就都翻了肚子。
    谢介那一刻心情的崩溃,根本无法言说。怎么就能死了呢?那么漂亮的,被房朝辞送给他的,他承诺一定会好好珍惜的礼物,怎么忽然就死了呢?是被什么人害死的吗?
    要不是那晚二爷叛变去了隔壁,谢介都要怀疑是不是二爷不甘心从独生子女变二胎,而暗中下的毒手了。
    可惜,二爷有十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躲过了一劫。
    顾安躺在床上,(不得不)倾听着谢介的烦恼,声音虚弱的问了句:“您给鱼换过水吗?”
    “换什么?”谢介一愣。
    顾安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那您给鱼喂过食物吗?”
    “应该有人喂过,吧。”谢介不是那么确定道。他不是没有生活常识,至少他还是知道宠物也需要吃喝拉撒的。可是,一般这种事情都会有专人去照料,他完全不用担心啊,连隔壁的飞练都会被顺便照顾道。
    “那这么说吧,您吩咐过让人仔细照料那鱼了吗?”
    谢介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好像只有“挂在墙上”的吩咐。这个锅得自己扛了,只是谢介暂时还不知道如何和房朝辞说而已,只能用冷战掩饰,免得房朝辞问起来。
    而就在谢介当她回去的时候,他的小鱼又活了。
    “!!!”谢介差点被吓死,六神无主的指着炮灯里活灵活现的彩色小鱼问,“这这这什么情况?我早上还记得它们翻了肚子。”
    莺娘十分冷静,笑着回答:“大概是您早上看错了?”
    谢介也有点自我怀疑,便把炮灯拿过来仔细研究了一下,然后……:“这根本不是我的灯!”
    虽然乍一看很像,但根本不是那个,因为谢介偷偷给他的灯做过标识。
    被戳破了之后,莺娘只能拿回了之前的那个,鱼果然还是死了的。但最诡异的是,那个也不是谢介原来的灯。直至宅老承认,他在第一天就把灯给换了。
    这种从夜市上买回来的灯里的小鱼,很少有能够长寿的。
    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不是宅老等细心的仆从想不起来在谢介没有吩咐之前养鱼,而是那鱼根本养不活。在灯下照一晚上,没熟了都是那鱼足够坚强了。
    宅老本来想着每天都悄悄给谢介换一个的,结果因为谢介和房朝辞吵了架,这事就给耽误了,莺娘也是想逗世子开心,却反而牵扯出了这么一门官司。
    谢介:“……以后再也不要炮灯了!”
    美则美矣,但是真的太造孽了。谢介没有办法阻止别人赚这份钱,毕竟他们也不犯法,只是谢介可以做到约束自己,不再为这个东西创收。小鱼不值钱,但小鱼的生命对于它们自己来说应该还是值点钱的。
    但不管如何,谢介都不知道该如何对房朝辞解释,他送他的礼物不仅死了,还被扔了。
    冷战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连顾观都看不下去了,在勤奋读书备考之余,还会跑过来和他表哥说:“你还是和他和好吧。”
    顾观喜欢他表哥,也喜欢独占表哥,但他喜欢的是开开心心的表哥,而不是郁郁寡欢的这个。既然房朝辞如此重要,他也不是不能忍他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谢介趴在桌上,万般愁苦。
    “直说啊,解释一下嘛,多大个事啊。”在顾观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浪费这么多天的事情,他想不明白谢介在瞻前顾后什么。
    谢介自己其实也想不明白,大概是太重视了,所以反而开始了犹犹豫豫。
    这一点都不像他。
    “小心日后后悔,”大长公主是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俩南辕北辙的脑补方向的,在看够了热闹之后,轻轻用讲解最近的朝政改变了局面。
    “你干嘛让房朝辞走?!”谢介现在改为生他娘的气了,很气很气。
    大长公主勾唇一笑,表示根本不在乎。这兔崽子今天气这个,明天气那个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性。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气一点都不值钱,是个人就知道明天他一准自己就好了。
    唯一不知道的,或者说哪怕知道了,也还是会在意谢介情绪的,只有房朝辞。
    在亲娘都麻木了儿子的气性的时候,只有房朝辞不管如何,都始终把谢介当做他手中的至宝,哪怕周而复始,他也珍他如昔。
    于是,房朝辞这日回家,就是以啥话都没说,便得到了谢世子的投怀送抱而结尾。
    大长公主撸着房朝辞的猫,逗着她儿子的鹦鹉,深藏功与名。
    ……
    谢介和房朝辞的一对一教学小灶,就这样被换成了秉烛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