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晗摸摸鼻子，“我建议你去那桌取样儿。”
    付辛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一男一女的客人刚穿好衣服站起身去结账。
    “带取样器了吗？”齐晗接过九哥递过来的取样容器，“借你几个，记得还啊。”
    付辛看了看九哥，对方微微弯了下嘴角，只是面部肌肉看起来有些僵硬。他站起身，飞快地从齐晗手里拿过来，压低声音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掩护我。”
    齐晗拍死了桌子上的小飞虫，丢到自己那碗没动过的面里，“哎，小哥儿，你们这面里怎么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他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招呼正准备去收拾往那桌的服务员，他看到付辛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像是一个正要离开店面去洗手间的客人。
    “先生，”
    齐晗没有打算压低自己的声音，“哎你们这个面不卫生啊，里面怎么有东西呢？你看看。”他指着自己面碗里的小虫子，眼角的余光瞥到在收款的张陈生也往他这边看过来。
    “你老板还特意让你们换的好面，”齐晗再接再厉地“得理不饶人”。
    九哥垂下头，掩饰起自己脸上抽动的肌肉。他不常笑，一笑起来就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过，和齐晗在一起办案之后，他倒是有了不少练习的机会。
    张陈生送走了结账的客人，就走了过来，“怎么啦？”他看看那个小店员，“你惹客人不满意了？”
    齐晗这时候开始装老好人儿了，“哎，老板，这不怪他，我是看见你们这面里有虫子啊。”他故意在“面里”那个位置停了一下。
    但是张陈生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让齐晗微微失望，不过还有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真是太抱歉了，要不，我再去给你们换一碗？”
    “哎哎哎不用了，”齐晗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后，付辛已经出去了，往卫生间走去，他拉住了张陈生，“我们还有事，就不麻烦您了。”
    “那下次再来啊！”
    “一定。”
    九哥拉拉衣领，跟在齐晗身后，往门外走。
    “还没付钱呢，”齐晗猛然停住了脚步，“支付宝行吗？”
    店员点点头。付好款，齐晗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走出店门，他又回头看了看这块算是相当干净的牌匾。
    “齐晗？”
    齐晗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哦，咱们去找找欠咱们取证器的那家伙吧。”
    “听你这口气，你们两个算是和好了吧？”
    齐晗笑了笑，“是我放不下过去，大家又都忙……其实早就该和他聊聊了，毕竟，罗笙对于他来说，也是特别的。”
    九哥讶异地抬了抬眼角，看来，这里面的故事比他想得还要复杂。
    “怎么样啊？”齐晗走到水果摊边，拍拍俯下身挑水果的付辛的肩膀，“挑这么多，送人啊？”
    “给你们的，”付辛把塑料袋放到老板递过来的秤盘上。
    “如果这次取样儿成功，我会向领导给你请功。”
    “不用，”齐晗一摆手，“这苹果我就收下了。”
    “那有了结果我再联系你，”付辛把苹果拿回来，付了钱，“你们也在查这家面店吧，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申请联合调查。”
    “目前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我还需要拿到更多证据。”齐晗心满意足地打量着那袋苹果。
    “好，那我先走了，把这些样品送到鉴定中心那边。”
    “行。”齐晗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匆忙朝付辛摆摆手，接了起来，“嗯。好，发到我手机上。”
    “有结果了吗？”九哥问。
    齐晗点开微信信息，技术队的小吴发过来几张放大了的录像截图。
    “从时间上来看，这位客人在地铁站的便利店买了烟之后，就和张东在商场里碰面了，”齐晗把手机的图片拿给九哥看，“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才能知道这小子的真实身份。”
    “不太简单吧，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帽子也挡住了他的脸……”
    九哥默默地叹道，“我们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齐晗脸上的表情却是飞扬的，“没有证据，有可能就是最大的证据。”
    “什么意思？”
    齐晗摇摇头，“说不好，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会像他看起来这么普通。”
    他指尖飞快地跃动着，看起来像是一只苍白的忙着逃命的蜘蛛，「我现在去便利店取录像。」
    那家商场连通着地铁出入口，行色匆匆的人流像是汇聚又分流的河水，泾渭分明，也错综复杂。
    “你好，”齐晗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官证，“我们需要调取几天前的录像。”
    “这个您可能要找我们的店长，只有店长有权限。”
    “哦，那，你能给个联系电话吗？”九哥打断了她投向齐晗的热切目光。
    “啊，我们店长马上就过来了……他来了，店长，他们是警察，想要调取我们的监控录像。”
    便利店店长看了看齐晗和九哥，“好，你们跟我过来吧。”
    “现在呢？”
    齐晗抛起装着备份录像的u盘，准确地接住，“虽然麻辣烫店里的监控录像没有了，现场必然会留下痕迹。”
    九哥赞同地点头，“不过，该取证的技术队应该都已经取过了吧？”
    “你忘了，我们要找的不止同张东一起去吃麻辣烫的人，还有另外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也有可能是一伙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个字，九哥也没有听清楚。
    麻辣烫店还处于封锁状态，守在外面的警员看到齐晗和九哥，把封锁带往上抬了抬，让他们两个钻过去。
    店面标注了张东倒下的位置，和王馨迪所说的穿着黑色卫衣牛仔裤的嫌疑人坐的位置。
    齐晗坐到了嫌疑人对面的位置，桌子上的餐具都维持着原本的位置，除了食物。
    “九哥，你过来坐这儿。”齐晗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九哥听话地坐到了对面，看着对面的齐晗，略显茫然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没错，这个距离，很难把拿把刀插进对方的身体。”
    齐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