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生是一个瘦削单薄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齐晗很容易就能想明白言生和杜陈歌会成为朋友，他们是一类人。青年才俊，恃才傲物。
    “你说我们学校舞蹈系的系主任被人谋杀了？”
    九哥问道，“我们想知道，他是不是到你们事务所来咨询过？”
    言生警惕地看着他们，“这是他的个人隐私，我不能告诉你们。”
    双方僵持了不下，齐晗笑了笑，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你需要告诉我们，是不是和她有关？”
    言生看到林琳的照片，表情很是意外，“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很希望破获这起凶杀案，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凶手的杀机。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阻止下一起谋杀案。”齐晗看到言生的表情变化，知道他已经动摇了，突破点转到了这里，也算意料之外的柳暗花明。
    言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哼，你们还真是说出了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言生起身从桌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到齐晗和九哥面前，重新坐回他的位置上，“这是我现在能掌握到的材料，包括系主任来我这里，提供的一些情况。”
    齐晗打开文件夹，里面零零散散的几张纸都是手写的内容，后面是微信聊天记录截图……齐晗拿起一个u盘。
    “那是电话语音记录。”言生说道。
    “这些材料是我用了几个月收集的……”言生解释道，这些话都出自他无法保持沉默，不能继续忍耐的真心，“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份发到我的邮箱里的语音材料，是舞蹈系主任和一个女生的对话，”他把u盘插进电脑里，邀请齐晗和九哥一起来听取里面的语音。
    这份记录内容足以让任何一个尊重师德的人震惊。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他们记得这个声音，就是第二起凶杀案的死者。那个女生的声音，很陌生，他们没有听到过。男人在威胁她，如果晚上不到教师公寓里来，就让她没有办法毕业。
    “这个女生就是林琳。”言生看到他们脸上的疑惑，适时地出言解释道。
    齐晗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
    “那个邮箱的英文拼写就是linlin。”
    “这封邮件是什么时候发给你的？”
    言生回忆了一下，“三天前吧……这就是之前一直缺少的确凿的证据，有了这个，就能胜诉。”
    舞蹈系主任借用职权便利，占女学生便宜，并以威胁的手段封口，这是一个很严重的行为，当然也是一个很严重的控诉罪名。
    如果没有确凿证据，非但不能将他绳之以法，甚至很有可能会给这些愿意把自己被伤害的事暴露给大众，联名检举的女孩子带来更大的伤害。
    “林琳在一周前就已经遇害了。”
    言生怔愣地看了他们半晌，“那给我发邮件的又是谁？”
    齐晗沉默片刻，“我找个人过来。”
    这回九哥也有点不明所以，他看到齐晗翻找着通话记录，找到一个来电通话，齐晗拨了出去，等待音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起来，齐晗道，“张斌，有时间吗？”
    “……那个黑客。”
    九哥想起来了。
    见到张斌的时候，他显得很兴奋，“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言生看到张斌，齐晗看不出言生有什么惺惺相惜的情绪，反而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这很反常。
    “这个发件邮箱的ip地址能锁定吗？”齐晗问道。这很显然是有人在帮林琳，林琳的手机丢失，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这号神秘的人物儿。
    张斌在言生的位置坐下来，“这个电脑配置不够，还好我有先见之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u盘插到电脑上，他看了看言生，“放心吧，之后我会清理干净的……”
    系统安装成功。张斌比起刚刚更加兴奋，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动着，他的手指细长，像是在弹钢琴，多了一份观赏性。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看着很面熟。”张斌的注意力放在屏幕上，却依旧对言生说道，“好像是什么比赛……你是去给你的室友加油的……”
    言生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盯着窗外。
    齐晗注意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像是处在包围圈中，孤军奋战的猎物，时刻准备奋起反抗——
    不知道为什么，让齐晗想到了一个不太雅的词：狗急跳墙。
    “我出去打个电话。”言生突然说道。
    他们都在等着张斌的答案，自然对言生的举动没有太多的疑虑。
    “捕捉到了！”张斌一声低呼。
    齐晗走了过去，“是移动ip吗？”
    “是。它正在发出信号……靠！”
    齐晗提到嗓子眼的心跌落下去。
    “信号断了，彻底捕捉不到了……”张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对不起。”
    齐晗拍拍他的肩，“没关系。”至少他的推断还是有一定的概率是正确的。
    “找到了吗？”言生走了回来。
    齐晗摇摇头。
    言生淡淡地对还在懊恼的张斌说道，“喂，清理得干净一点。”
    齐晗听到他这句话的语气，抬起头看向他：言生的表情和肌肉都是放松的，语气也变得轻快戏谑……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齐晗抿紧了嘴唇。
    刚才的那个电话……
    “我能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齐晗故作不在意地随口说道。
    言生没有犹豫，把手机递给他，“请便。”
    九哥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目光也落在了齐晗手里的言生的手机上，然后他转开了目光。
    齐晗走到走廊上，确定言生没有跟出来，这里没有摄像头监控，才打开了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被清空了。
    齐晗狠狠地咬咬牙。
    言生为什么害怕这个邮箱的ip地址被发现？
    为什么要说谎，有意指向林琳？
    言生在这个案子里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他在袒护谁？
    “怎么样？”送走了张斌，九哥才问道。
    “差了一步。”齐晗脸色不太好看。
    他感觉到自己慢慢走入了一个他现在依旧没有看清的谜团中，虽然身处中心，却双目蒙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