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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面包车驶离别墅区,宋隐注意到一辆又一辆的军车与他们擦肩而过,隐隐有枪声传来。他突然间不太确定起来:那个人,真的是韩少诚吗?
    沉默片刻,宋隐终于忍不住叫了停车:“我下去看看,反正现在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过去看看总可以吧……”
    人司机叔叔压根没理他,反倒一个提速,驶进七里坡。
    第40章 酒
    从车上下来,宋隐已经冷静下来,他不是战斗人员,没受过任何训练,去了也帮不上忙。至于看热闹,打仗这种热闹都敢看,估计离他去见外公他老人家也就不远了。
    至于韩少诚,不论他是谁,必定是个公职人员,那是他的职业他自己选定的路,对于后果想必比他更清楚,只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不过宋隐还真没想到,这场热闹还真让他给看到了——他在下午化妆的那间地下室看了半场电视直播,就算是真的跑去现场,也不可能看的更清楚了。
    军人们选择了从地下发动袭击,他们先在与27号楼一墙之隔的西山山坡上弄出几个大洞,位置正好位于地道上方,同时堵在别墅区这边,但凡有人想从别墅区这边逃跑,下场不是活捉就是击毙。不过很可惜,地下的战斗看不到,更不知道有没有摧毁那个“地下饲养场”,所以,只能算半场。
    ……
    这一天,宋隐被困在“蜘蛛精”肚子下面的一间地下室里,一困小半天,他没钥匙,进不了电梯也就出不去,其他人都太忙,显然忘记了他这个大功臣,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半才被放出来。不过他也没有干坐着发呆,自己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打坐修行,直让终于想起他跑过来陪礼道歉的魏阳暗自感叹:谁家的成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魏阳先找人把他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弄掉,然后陪着他上楼。
    等二人出了电梯,来到大门口快要分手的时候,宋隐突然道:“魏队长下午突然提起洛桑的事情,是因为那个韩指挥吧?”
    魏阳暗自感叹技术人员就是技术人员,不通人情世故,这种事,做都做了,现在还来问有什么意义?换个人就宁肯烂在心里了。
    想是这么想,脸上却是半分没有带出来,充满歉意地给宋隐解释:“宋先生,确实有这个原因。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论是我们事先告诉你,还是让你自己发现了,神态上都会有破绽,事关重大,这伙人的实力你也见到了,我们不能冒险,不得不出此下策。”
    “所以,你们就决定说点事儿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是,也不全是。这件事我们迟早都会告诉你的,而无论什么时候讲,对你的冲击都是一样的,请你理解。”
    宋隐沉默片刻,然后长吸一口气:“你们准备怎么处置他?”这个“他”,自然是洛桑。
    魏阳摇头:“他没有犯罪,谈不上处置,但肯定会找他谈谈,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当然,如果有意外收获那就更好了。”
    “还是我先问吧,你们再等几天。”宋隐讲完就走。
    看他走出几步,魏阳突然道:“你儿子那边呢,需要做个dna测试吧?”
    “再说吧,让我再想想。”宋隐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掉。
    回到家里,许凌风正急到团团转,保姆和齐夏都说宋隐下午一点半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儿,现在都快八点钟了,还不回家。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又是爆炸又是枪战,两处都在新区,几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枪战据说还打的异常激烈,听说连火箭炮都用上了……闲阳都快赶贝鲁特了,这要是出点事儿,他上哪儿找人去?
    如果不是许凌风知道宋仙师本事不小,估计这会儿都要急到头上冒烟满大街找人去了。
    听到宋隐按响门铃的那一刻,许凌风窝了一肚子火,咬牙切齿,真的很想很想对他大吼大叫一通。
    但是,当他看到走进来的宋隐,倾刻间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心里面只剩下一阵阵的心疼——宋隐看起来还是跟平常差不多,但是不知道这么回事,他就是觉得这会儿的宋隐不对劲,他很疲惫,从心往外的那种累。除了累,他好像还在难过?甚至还有一点点茫然和不知所措……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宋隐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你吃晚饭了吗?……喔,已经吃过啦?那要不要再……喝杯茶?”
    许凌风小心翼翼把人迎进屋,就像宋隐是个瓷娃娃一碰就要碎掉似的,态度小心到连身心疲惫的宋隐都觉出了不对劲,不得不分神安慰他。
    “我真的吃过饭了,也不要喝茶,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有点累。”
    看看时间差不多,他和胡姐把小顶顶收拾好塞进小被窝。还真别说,小家伙真是很敏感,今晚上特别乖,一点都没折腾,看见宋隐要走还抓住爸爸的衣角不放,打着小呵欠“啊啊”了半天,宋隐终于想起自己忘了“晚安吻”,含笑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落下两个亲吻,小家伙这才放手,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
    然后宋隐自己也上楼准备睡觉。
    许凌风看着宋隐的背影,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终于眼睛一亮,从柜子里摸出一瓶红洒两只玻璃杯,也跟着上楼去了——红酒是他刚封镇的时候买的,闲阳这种小地方,肯定买不到上等红酒,但是红酒这东西,喝的是心境是情调,上不上等,又有几个人品的出来?
    宋隐合衣躺在床上盯着没有顶棚的屋顶发呆,他今天确实很疲倦,但跟昨天的那种累完全不一样,很累,却毫无睡意,脑子里乱七糟八,因为洛桑的事,因为顶顶的事,因为阿凉的事。
    至于修行,他这个样子还修什么行,下午那会儿试了半天,满脑子胡思乱想,入定都困难,纯属浪费时间。
    听到许凌风敲门,他差点都不想给他开门,但许凌风这货实在是太有耐心了,你不开门他就一直敲,敲到你开门为止。
    许凌风对宋隐满脸的不满视而不见,自顾自盘腿坐到地毯上,把红酒和酒杯放好,他想的还挺周到,知道宋隐房间没有小茶几,专门带了一个托盘上来,放红酒正好。
    “来,风哥我今晚陪你喝两杯。”许凌风斟上半杯酒,递给宋隐。
    宋隐站地上垂着头看他,不接他的酒:“你们巡防队的训练是不是太轻松了?对了,你不是还要修行吗,你跑我这儿干什么?”
    许凌风扁扁嘴,把酒杯放到地上托盘里,委委屈屈的道:“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嘛,特意找了酒出来陪你借酒消愁……不是说一杯解千愁嘛,我都舍命陪君子了,你总该给点面子嘛?”
    宋隐看着他,突然觉得无话可说,这人还真、真、真是……好吧,他还是无话可说!
    宋隐觉得自己拿面前这个明明是个大男人却非要装成小男生的家伙完全没辄,说重话吧,人是一番好意,说轻点吧,显然没可能赶走人……无可奈何,疲惫的宋仙师也只能一脸挫败地坐下:“先说好,我没怎么喝过红酒,只喝两杯。”
    宋隐没说假话,他这辈子真没喝过几杯红酒,不对,所有的酒他都没喝过几杯。
    他老爸宋平嗜酒,每天都要喝几杯,年轻时候经常喝醉,哪怕酒品尚可,醉酒的人都会做出一些荒唐出格的举动,让他自小对白酒心存抗拒。大学的时候倒是跟同寝室的一起喝过酒,不过他一直没能真正融入那个小团体,喝的不多,而且喝也是喝啤酒。红酒嘛,去酒吧的时候点过几次,但酒吧他本来就不常去,喝的次数就可想而知了。
    许公子看宋隐松口,哪管他喝一杯还是喝两杯,连忙把酒递过去,又给自己倒上半杯,轻轻在宋隐的杯子上碰了碰:“来,为我们第一次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宋隐默默喝了一口,纠正他:“没有月亮。”
    许凌风叹气:“没月亮也就算了,还没有太阳,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没有太阳的日子如此难熬。”幸好还有你!
    宋隐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我们很长时间都看不到太阳了。”
    许凌风也不说话了,没太阳,就不会有光和作用,植物就算不灭绝,也会大批死亡,以后的粮食怎么办?如果磁场再出了问题,没办法发电,现在那些无土栽培啊立体种植什么的,通通都成了纸上谈兵,以后的人类怎么办?……
    算了,这些问题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如果高个子也顶不住的话,那就跟恐龙一样,团灭吧。
    喝下一口酒,许凌风问宋隐:“离开闲阳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带上父母,嗯,还有顶顶,找个安全的地方,尽量存粮,拼命修行吧……你呢,有什么打算?”
    喔,没有我的位子呢,操,怎么可以没有我的位子呢……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忍!
    许凌风还在纠结怎么把自己加到宋隐的计划里面去,突然听到他这么一问,愣了愣神,想了想才回答:“国家出资让我们修行,我估计我要是修不出那什么气种还好说,真要修出来了,很多事情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宋隐把杯里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又斟上第二杯,点头道:“不错,国家投入这么大,不可能当雷锋的。”
    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韩少诚,喝下一口酒,又道:“你修行进度怎么样了?这事儿可得抓紧,别看我的那些符纸比不上枪炮,如果枪炮真的不管用了,保命就全靠它们了。”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喝酒,不知不觉间把一瓶红酒干掉一大半,许凌风看只准备喝两杯的宋仙师已经倒了第四杯,貌似彻底放松下来,终于转入正题:“今天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宋隐怔了怔,摇头:“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许凌风哪会就这么放过他:“讲出来听听吧,就算我帮不上忙,出出主意总是可以的。有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严重,多一个人帮你分析,说不定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宋隐用他那个已经被红酒发过酵的脑子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如此,不过他打小独立,从来都是自己事自己拿主意,对于这种商商量量的感觉很陌生,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洛桑有点关系,这事儿我能处理,你放心。”
    许凌风一看有门儿,连忙道:“跟洛桑有什么关系,是他的伤势出了反复?”
    看宋隐摇头,又道:“那就是他的身份,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宋隐愕然地抬起头。
    许凌风看他脸上染上一层薄绯,映衬得一双眼睛愈发的晶亮璀璨,心里面跟猫抓一样,要不是他深知后果的严重性,几乎都要扑上去咬一口!
    第41章 洛桑是谁
    许凌风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瞎蒙的。
    好吧,也不全是瞎蒙,洛桑是跟他一起过来的,他可没忘记洛桑刚到的时候宋隐都不知道那娃是谁,所以目前为只,洛桑身上只有两个麻烦,一个是他的伤,另一个就是他的身份。既然前者没有问题,自然就是后者了。
    听完解释,宋隐奇道:“要是他这两天又惹出了新麻烦呢?”
    “他天天都呆家里,能有什么麻烦?再说就算有麻烦,我至少会听到一点风声吧?”
    这下子宋隐不得不佩服许凌风了,这么短的时间能够想到这么多,他自己的这个脑瓜子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话说,他以前明明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嘛,现在好像只能算是不笨了。
    许凌风反倒谦虚起来:“其实我瞎蒙的成份多一点,反正蒙错了还可以再蒙。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他身上不是有阿凉写给你的信吗,难道是冒名顶替?”
    “应该不是,是阿凉说了谎,他不是阿凉的弟弟,也不叫洛桑……”
    宋隐把事情简单讲了讲,许凌风听完后非常无语:这个阿凉到底了不了解宋隐啊?
    宋隐的世界挺简单的,他的心思大半都放在符术上,剩下的那一小块儿,其实也很好猜,无非就是四处走走做点喜欢做的事。他没什么朋友,家人大概也不是太亲近,但是,这不是他冷漠或者天性凉薄,仅仅是因为他不擅人际,或者说没时间去经营人际。许凌风眼里这就一根单线条,还是一根比较有个性的暖色调的单线条,能帮手的时候大都会搭把手,又因为身怀异术,并不像普通人那么胆小怕事……
    娃都生了,却连这么个简单的家伙都看不透?不就是想让他帮忙照顾洛桑吗,直说不行吗?干嘛要骗人?那很伤人心的知不知道?……最要命的是,这会让人怀疑她的诚信度,让人怀疑她讲过的其它的话,比如,顶顶!
    难怪宋隐会难过,如果在顶顶这件事上阿凉也说了谎……靠,真的会伤筋动骨的好不好!
    想到此,许凌风突然觉得不太对劲,阿凉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有什么地方讲不通……
    许凌风突然道:“你说洛桑六月份才开始给阿凉打工?”
    宋隐:“据说是这样。”
    许凌风:“这就奇了怪了,满打满算他们才认识五个月,阿凉为什么要帮洛桑帮到这个地步?还是洛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让她宁愿讲谎话也要帮他?”
    宋隐只有眨眼睛的份,他怎么知道阿凉为什么要这么帮他?喔,对了……
    “好像洛桑走后阿凉就失踪了,听说好像还跟那什么神……嗯,亡命之徒有点关联,就是那个被蛇鳄兽撞了的女人的同伙。”
    许凌风“唰”的一下站起身:“这件事太严重了,弄不好会要命,我们得马上问清楚……现在多少点钟了?”
    他看了看手表,拔腿就往外走:“刚过10点,我现在就去找他,他肯定还没睡。”
    宋隐没有阻止,尽管他原本打算明天或者更晚一点等他整理好情绪才开口,但经过许凌风刚才的那通闹,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
    这个时候的宋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听到一个多么惊悚的故事。
    十分钟后许凌风领着洛桑齐夏上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洛桑坚持要齐夏一起,许凌风也没怎么反对,于是,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的私人谈话,变成了四个人的小会。
    洛桑很镇定地开口,给宋隐的感觉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然而他开口讲的第一句话,就让宋隐许凌风同时皱起了眉头。
    “我就是洛桑,洛桑就是我。”
    洛桑双眼紧盯着桌子,顿了顿,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根本没有洛桑这个人,而我应该叫柏以恒,但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就是洛桑,是阿凉姐的弟弟洛桑。”
    从我这个身体的血源来说,我爸是个外国人,我妈在我一岁的时候离婚回国,我随母性,取名柏以恒,所以在很多人眼里,我只能是柏以恒。不过等我讲完我的故事,你们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去年春天我开始发病,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生病,我就是经常会头痛,有时候还会发烧,去医院也不起作用,医生总是开点药或者挂两天水就把我给打发了,没过几天我又会发病,去了好几家医院都检查不出来毛病,后来我妈我外婆都烦我了,骂我装病。
    但是我却越来越害怕,我觉得我快要疯了,说不定我已经疯了,因为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变成了一个超人,在变成那个人的时候,我甚至可以一下子跳到围墙上去,记得有一次我从三楼跳了下去,完全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