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左终于明白为什么阿里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与其说说自己在于大脑中残存的记忆作战，梁左更愿意把这看做是地球上的英雄们通过这种方式在传递给自己意志与技艺，这是一种永远不会断绝的传承。阿里的蝴蝶舞步，蜂刺之拳，梁左已经领会到其中的含义。
    在同阿里的交手中，他终于将自己的借象·飞龙成熟地运用。
    这一招，叫做龙拳。
    谢谢你，永远的拳王。
    梁左擦了擦嘴角的血，心中豪气纵生。
    第322章 恐怖的对手
    让梁左意外的是，六景每次的对手似乎都是他的师傅李慕染。想想也对，这是一种双重的挑战。师徒之间的身份阶梯，以及洞察六景一切招数的强悍对手，六景不仅要克服实战中对方的压制，还得面对心理难题。不过六景倒是不介意。
    “其实我们三个很少被师傅手把手教授的，在器木所时师傅一直很忙，每天都来来去去，教我们的时间很少。一年大概有一次被她当面指导的机会，其余时间她会将自己的经验做成一种特殊道具，给我们参考。”
    六景回忆着过往。
    “好久不见，不知道师傅她现在怎么样？”
    梁左下意识回答：“还好啊，我看她精神很好，训斥莲花童子也很有力气……”
    才说完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妥。当着徒弟面有些不敬地讨论师傅，怎么看都不合适。
    不过六景只是笑了笑：“师傅最喜欢数落小师弟，不过对他也最喜欢……给你讲，我们原来都怀疑，小师弟是不是师傅的私生子什么的……所以我们经常欺负小师弟，他每次被欺负就去告诉师傅，师傅就让他自己打回来，哈哈哈哈，那一段时间，每天他都被我们修理得鼻青脸肿。后来总算老实了，至少在我们面前老实了。”
    梁左顿时发现自己是多虑了。
    看来六景并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大师兄，痛揍小师弟，八卦师傅的私生活……和地球人也没什么两样。
    “我的重点在研究花姐的阵法，”六景转到正式话题上，饶有兴趣：“之前我猜测过，这应该是通过人的记忆创造一个虚幻对手的奇妙阵法。通过外部提供能源和内部阵法引导，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营造出一个真实对手的触感，这个阵法其实我们并不陌生。都见过。”
    “见过？”
    梁左有些听不懂。
    “练功房啊。你去过吧？”六景解释着：“练功房的原理是通过能源供应和数据整合，虚构出一种技巧纯熟度极高的人造人形态，来磨练使用者的技艺。在昆仑一府十二战队，不，应该说是十三府中，都有加强版的相关设施，就是给门下子弟修行试炼使用的。里头会有一些特定人物形象和攻击方式，甚至有的将夜魂拘谨在里头。这里的阵法本质上是一样的，模拟出特定人物来对敌，只是其中的构思很奇妙，利用引导了进入者独有的记忆。”
    他突然停下话头。
    “发现了吗？花姐的秘密。”
    梁左皱眉思索。
    练功房，十三府，花姐，神秘擂台……
    他睁大眼：“你说花姐以前在昆仑呆过？”
    “没错。她这个阵法有很清晰的昆仑的路子，哪怕是巨夜魂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基础的程度上凭空造物，所以我怀疑花姐应该和昆仑有某种联系，或许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对我们下杀手的原因之一。”六景笑了笑：“当然，也可能是完全巧合。暂且可以作为一个参考。”
    梁左不由心里腹诽，遇到的这些人怎么都是怪物啊。
    从那么小一点点事情上就能够得到那么多消息……
    “时间不早了，该去找花姐了。”
    六景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梁左跟着他跳下。
    坐在藤曼王座上的花姐瞄了眼俩人：“今天给你们加了点剂量，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梁左和六景都听得一阵皱眉。
    梁左进入擂台后并没有看到对手的影子，那里出现了一团黑色雾状物质，慢慢一点点凝实，然后里头的人就那么清晰地出现。
    那是一个并不高的男人，赤裸上身，褐色皮肤，一块块肌肉紧致又充满野性，下面穿了一条黑色短裤，露出的强壮小腿下是一双赤脚。
    他是方脸，一张典型亚洲人的面孔，双目里带着一股子杀气，小臂用白色绷带缠绕，双手合十做出类似于拜佛的姿势。
    然后他抬起右腿，让膝盖接近胸口，右臂用肘部面对梁左，左拳握在身侧，右腿猛地砸下，双拳前伸，整个动作充满力量与爆发之美。
    泰国拳霸托尼贾……
    梁左看得头皮发麻。
    如果说拳王阿里代表了技巧与坚韧，眼前的男人就意味着杀戮与狂暴。
    电影《拳霸》系列中，托尼贾的各种超人类表演简直是震惊眼球，那些狠辣的招数简直是为了杀人而创造的。一方面梁左佩服他的那些精准又充满爆发力的攻击方式，另一方面梁左又为他的对手而感到担心——这种打法，和他哪怕只是拆招都可能被打得身受重伤。
    泰拳（muay thai）是一门传奇的格斗技艺，是一项以力量与敏捷著称的运动。主要运用人体的拳、腿、膝、肘四肢八体作为八种武器进行攻击，号称“八体”，出拳发腿、使膝用肘发力流畅顺达，力量展现极为充沛，攻击力猛锐，素有立技最强格斗技之称。泰拳原本就出自于古土著，是一种慢慢凝聚起来的格斗体系，使用拳打、脚踢、肘批、膝顶、摔拿等最基本的格斗动作，最初是用来应对野兽的，这也是纯粹的肢体搏命技巧。后来逐渐体系化演变，变得更加具有爆发力和威胁性，由于出招狠辣，纯粹暴力，往往极有观赏价值。
    如今托尼贾站在眼前作为梁左的对手，哪怕不是本人也着实让梁左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不，应该说正因为不是本人才让梁左觉得棘手。
    真正的人不会随时杀戮，而眼前的这位“托尼贾”不会。他本质上是一具搏斗机器，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彻底摧毁眼前敌人，不会有任何留手余地……
    梁左捏紧拳头，微微下沉重心。
    他内心很清楚，一个不慎说不定就要被对方重创——或许自己会一段时间内变成残疾人。
    托尼贾迅速朝他移动过来，一个大幅度的对肩膝撞，梁左用手靠住，托尼贾顺势以梁左的身体为轴心绕到他身侧，一肘正中梁左后背心，然后在梁左反击到来前低头一脚将梁左左脚踹开放倒，接着他双腿夹住梁左的腰部，一阵迅猛的拳头砸在梁左保护头部的双臂上。托尼贾的出拳幅度极小，就像是缝纫机一样不停出拳，将梁左牢牢钉在地上。
    梁左能做的只是拼命使用借象·坚壁来保持防御姿态，只是他体内气消耗巨大，渐渐力不从心……
    六景扭了扭左肩，吐出一口血沫从擂台上出来。今天他遇到的对手竟然是白子驹，打得颇为艰难，最后依旧不低。
    另一头，梁左又是躺着出来的。
    花姐瞄了眼俩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习惯了就好，梁左这状态也打不了，让他休息两天，两天后再来。你继续。”
    于是六景将梁左扛在肩头，一步步走出去。
    第323章 双目失明（一）
    眼前一片漆黑。
    久违的，眼又瞎了。
    对于目不能视的体会梁左并不陌生，那次自己胡乱修行，搞得地球试炼任务时直接什么都看不见，还被原本的搭档嫌弃而抛下。后来幸好遇到了季小姐。
    可是与上次不同，此番梁左是受创过于严重导致双眼失明。
    他在体内查看了一下，托尼贾拳劲破坏了自己大脑和胸口的气桥，是毁灭性打击，被砸成粉碎。其中最严重的又是双眼处，最后梁左没能够完全抵挡住他的攻击，被一拳正中眉心，霎时间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只觉得双目凉凉的，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了。
    “花姐让你修整两天。”
    六景的声音传来，让他稍微安定一点。
    说着，六景将一颗夜魂凝聚的能量球放在他手中：“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我查看了一下，只是入体能力堵塞导致暂时性生理失调，明天应该就能够恢复了。”
    听着六景的衣服被风吹动的声音，梁左知道他再次下塔了。
    什么也看不见并没有让梁左暴怒或者慌张，反而是一种奇特的平静在他心中。避免了外界繁杂的信息通过眼球进入大脑，他的思维变得更加敏锐与清楚。
    回忆与托尼贾的短暂战斗。
    几乎从头到尾梁左都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托尼贾的战斗方式就是贴身肉搏，用超强的爆发力与反应力来短时间对对方造成巨大创伤，而他的超高敏捷让梁左的攻击根本无法击中有效部位。比起喜欢阵地战一板一眼的拳王阿里，托尼贾是更难对付的对手，也许他并没有阿里那种近乎无懈可击的防御，可你根本碰不到他，而他超强的爆发能够迅速让人失去反抗能力。
    某种程度上来说，托尼贾这就是“游击”中的一种极致类型，将快节奏进攻发挥得淋漓尽致。
    梁左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用拳王阿里的战法来应对托尼贾是否可行？
    稍做计算之后他否定了这个想法。阿里强在脚步和小范围的攻击频率，防御高，可是托尼贾根本不和你打防御战，直接强行将你击倒，况且梁左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达到拳王阿里那种拳脚结合的移动防御本事。
    梁左是梁左，永远无法变成一个真正的拳击手。
    托尼贾的弱点很明显，他的高敏捷和灵活导致他体重不足，肌肉防护力量偏弱，只要自己能够抓住他。就像是重量级拳手面对轻量级拳手一样，只需要打中一拳，局势就会逆转。
    前提是在此之前要抗住托尼贾恐怖的攻击风暴。
    如果会陈又廷的太极就好了，那是梁左见过的最擅长防御反击的体系。梁左不由可惜。
    他心念一转，为什么我不能尝试着模仿？
    借象体系原本就是用来模仿他人，学习一切他物的作战方式。
    他脑子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站起来，他又坐下去。
    不能够在这里施展出“气”，只有一条路，在擂台上以战学战。不顾双眼失明，梁左纵身跳下，朝着记忆中花姐所在的区域赶去，他超强记忆力这时候就变成了一个精密的地图导航，让梁左不用担心走错路……
    “你要打？”
    看到双目有恙的梁左如此坚决，花姐少有地对他高看一眼：“既然是你要求的，我当然同意。你不用走动，我就在你这里设下阵法。”
    她打了个响指，从地下爬出无数道小小的藤曼，一瞬间就开始疯狂生长，以梁左为圆心的球状藤曼墙壁几秒钟就成型，藤墙上绿光一闪，一串隐隐约约的符文在上面显性，转瞬就消失无踪。
    “老八，我们来赌一赌，这小子能撑多久？”
    花姐不由对着一旁镜中男人说。
    “先定个彩头，花姐，赌小了也没什么意思嘛，我拿出我一根触手来，你拿什么？”
    老八豪气道。
    “你也真是舍得，”花姐轻笑一声，用左手食指轻轻在太阳穴按着：“那我就用一片伴生叶，这下够格了吧？”
    “好好好。”老八哈哈笑：“女士优先，你先说。”
    花姐稍作思索：“十个回合。”
    “嘿，你还真看得起他，你那个阵法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开启，他就撑不住了。六景的话倒是可能，梁小子我不看好。”老八眼睛望天想了想：“我赌他撑不过八个回合。”
    “买定离手。”
    “买定离手。”
    俩位大佬都看向梁左所在的擂台。
    那里正发生着颇为怪异的一幕。
    闭上眼的梁左首次捕捉到了托尼贾如同响尾蛇一样的高速袭击。
    梁左心如止水。他的视觉被封闭，可是对于空气的流动，对于对方气势微弱变化的判断却更加精准。由于双目看不到，因而他也没有考虑过如何去主动攻击，只是闭上眼，双臂前后交错，如同枝杈一样微微张开，膝盖弯曲，精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