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总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顾妍眉眼弯弯地撒娇。
    “说。”
    她男人舒展闲适地坐对面，言简意赅。
    “达美的幕后投资商，就是何昕的男朋友，很神秘, 我打听不到。”顾妍抬头，杏眸水光淡淡。
    叶涵轻嗤。
    物以类聚，肯定不是摆得上台面的人。
    “答应了？”顾妍催他，手举着汤匙，悬在空中。
    叶涵往前倾身，抬手拢了拢她发梢别到耳后，微微敛眸，“我总觉得，你的小助理会害我们分居。”
    上次何昕给他寄了视频，顾妍之后被他气得回娘家，的确“分居”了一阵。
    “谁能挡得住你啊。”顾妍噗嗤一笑，娇嗔嗔地恼他一眼。
    分居？真是笑话。他出差，周末回。顾妍出差，他周末陪。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叶涵唇角微扬。
    倒也是。
    他只要伺候好小姑娘一个，她顺心了，不把人往外推，其他人想挡，还真挡不了他。
    “叶总。”顾妍微微仰脸，尾音上扬，不依不饶地催。
    何昕的事，她早就放过风，圈里人都知道，居然还有人捧何昕，很明显，何昕背后的人是冲自己来。《光芒》电视剧是快杀青了，可电影版刚开始，她生怕麻烦源源不断。
    “好。”叶涵爽快答。顾妍不开这个口，他自然也会去查。
    落地窗外，夜色正酣，繁星点点。
    屋里灯光暗下来。
    “轻点，明天还要去片场。”顾妍声音放甜放嗲，小声地撒娇。
    翌日。
    顾妍人轻飘飘的，只呆了一会会片场。叶涵回去之后，她精疲力尽，躺在被窝里反省。
    那天视频，她是不是嚣张了点？
    一个礼拜后。
    《光芒》第二季杀青之后，电影版《无限》也筹备的七七.八八，顾妍挑了资历最老的人任执行制片，大家都喊雪姐，四十来岁，经验很丰富。
    《七里仙境》后期制作正好结束，剧组请了《七里》的导演王琦导《无限》，王琦本身就是块票房招牌，顾妍更是放心，基本撒手不管，偶尔听雪姐说说近况，给些建议。
    三下两下定了班底，雪姐安排了开机仪式，公布演员阵容。
    顾妍抽了半天的空出席。
    台上镁光灯闪耀，台下闪光灯应接不暇。导演王琦逐一介绍主演，《无限》是部男人戏，台上的帅哥一字排开，硬汉型男搭配帅气小鲜肉，阵容颇为吸睛。
    女主戏份不多，纯属调色花瓶，王琦卖了半天关子吊人胃口，最后压轴上场。
    “是新人啊，长得不惊艳啊。”
    旁人窃窃私语，顾妍回头，一个清汤寡水的女人，穿了巴宝莉初夏新款，脚踩着恨天高，掩不住脸上的喜悦，逆光徐徐走来。
    何昕。
    顾妍脸色沉了沉，侧身问身旁的雪姐，“怎么回事？”
    雪姐一脸茫然，“女主没什么戏份，我没在意，王琦从投资商硬塞的人里头挑的。”
    “达美连个正常人都拿不出？”顾妍冷笑。
    雪姐欲言又止，不敢接话。
    台上，何昕小鸟依人地站在正中间，众星捧月，眉欢眼笑。
    顾妍心口憋着气，耐着性子等开机仪式结束。
    媒体一走，顾妍款款起身，开门见山，“王导，何昕没有上过大银幕的经验，担不起女主。”
    “顾总，我之前在《光芒》演过一个小角色，积累过经验，希望顾总能给我机会，我会努力的。”何昕局促不安地插话。
    “小顾总啊，借一步说话。”王琦招呼顾妍。
    两人一同走到角落。
    王琦摇摇头，“你们制片组发的话，投资商那边压下来，主演必须至少用一个他们推的人，我也没办法，这些主演，女主戏份最少，其他角色我绝对不让步的。”
    顾妍面若冰霜。
    达美现在气数是大不如前，但船烂还有三分钉，旗下有实力的演员多得是，王琦怎么可能都瞧不上。显然是对方故意塞些不入流的，一衬托，连何昕都顺眼了。
    王琦眯眸瞧了眼何昕，叹气，“女主虽然戏份很轻，但能调节视觉疲劳，我呢，本来是想要一个很惊艳的陌生面孔。这何昕啊，捣鼓捣鼓造型，凑合吧。”
    顾妍垂眸，忖量了一瞬，“你重新安排试镜吧，投资商那边我来处理。”
    王琦巴不得换人，乐呵应允。
    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
    “顾总，我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何昕远远迎上前。
    “你们聊。”王琦摆摆手，先行离开。
    角落只剩下她们两人，顾妍疏淡发问，“说吧，什么事。”
    “顾总打算换掉我？”何昕抬头，冷冷拉着脸挑衅，肩膀却紧张得颤抖。
    “没错。第一，你没实力。第二，你不配，背叛我的人，没资格让我捧。”顾妍不当回事，杏眸微转，漫不经心扫过她的脸。
    何昕咬了咬牙，眼中闪过狠意，“我跟了顾总两年，知道你很多料，你就不怕我爆吗？”
    顾妍震惊抬眸，眼看着小白兔在她面前现原形，不由嗤笑，“我没什么过不去的黑料，你尽管爆，爆完了大不了我不当总监，从头开始，当个执行制片也挺好。”
    “你呢，”顾妍顿了顿，抬高音量，直白地嘲讽，“你就不怕你金.主睡不着觉，生怕你什么时候爆他的料。”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正要散场，众人步履滞了滞，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何昕身上。
    何昕憋得面红耳赤。
    顾妍扭头，莞尔解释，“何昕不适合角色，大家有适合的人选，欢迎推荐来试镜。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总制片不爽，换个新人，稀松平常，众人听听便过，该离开的离开，该收拾会场的收拾会场。
    何昕红着眼，委屈地跑出会场。
    雪姐放下电话，和何昕擦肩而过，眼中带了抹意味深长的笑，“简单查了一下，何昕是凌凯钦点的，不会凌凯就是她的金.主吧？”
    顾妍淡淡答，“你直接找凌凯谈，实在不行，再找我。”
    达美面上还是凌凯掌舵，幕后老板早换了，但让凌凯传个话，没问题。
    本以为是个小插曲，顾妍简单嘱咐了雪姐，驱车回办公室。
    上班时间，办公区大屏幕被围得水泄不通。顾妍纳闷蹙眉，正要上前探个究竟，播报员婉转的声音拂过耳畔：《无限》女主角在寓所割腕自杀……
    顾妍脑子轰的一声。
    前后不过半小时，何昕自杀了？
    新闻放了几张现场的血腥画面，看得人心惊肉跳，播报员甜美的声音继续报道：初步了解，这位电影新星和总制片有纠葛，辛苦拿到角色后，被总制片当众辱骂换掉，受不到打击才动轻生念头……
    “很正常，好不容易搭上金.主，找到点盼头，呵呵。”
    “靠，这锅我们家顾总又背了。”
    何昕是前同事，几斤几两大家清楚得很，边看新闻边忍不住吐槽。
    “行了，回去工作。”顾妍淡淡道了句。
    众人错愕，唏嘘了一阵，散了。
    回到办公室，林楠电话正好打来。
    顾妍先开口，“帮我查查何昕伤势。”
    林楠宣发出身，认识的媒体多，打听小道消息比雪姐更在行。
    “正要跟你说这个。”林楠喝了个口水，“伤势查不到，达美那边完全封锁了，密不透风。看来肯定没事，不然早就闹了。”
    “他们拿自杀来炒作？”顾妍惊得合不拢嘴。
    “应该是吧，太没底线了。《无限》的投资达美投七我们投三，女主出事了，达美照道理比我们着急换人，进度一拖，他们损失更大。”林楠烟不离手，含糊其辞。
    顾妍一时缓不过神。
    林楠慢悠悠地侃，音调轻松，“对方在买水军煽风点火，带节奏黑你。我劝你，你这几天少上网，你们顾家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拉出来骂个遍了，眼不见心不烦。你怎么打算？”
    顾妍面容冷静，“女主照换，其他的事先冷处理吧。”
    “那个……挂了。”林楠欲言又止，想安慰她两句，觉得有点怪，又咽了回去。
    舆论能送人上云巅，也能分分钟送人下地狱，她俩不是不清楚。可大众总站弱者那边，何昕都闯鬼门关了，她们这个时候跳出来，怎么做怎么错。
    顾妍在屋里来回踱步，想到梁悦离职前那番告诫，背后不由得一阵寒。
    《无限》的版权在华韵手上，主导权一直被华韵牢牢掌控。
    达美故意用何昕来恶心顾妍，顺势一炒，往死里给顾妍压力。
    顾妍要是咽下这口气，达美撕了道口子，以后更不可能相安无事，会不断搅事去争在剧组中的话语权。
    顾妍理了遍头绪，着急想知道达美的幕后老板，立即给叶涵打电话。
    “去办公室等我。”
    叶涵声音很低，似乎在开会。
    顾妍悻悻挂电话，翻了翻柜子，找出前段时候同事帮她带的香家包包。
    叶涵办公室在顶楼另一侧，半镂空的花园设计，静谧而舒适。顾妍深呼吸，拎着新包包一路轻.盈走过去。
    范琳达的办公室紧靠在外，空气漫着淡淡的兰花香，布局简单整洁，衣帽架上的香家宝蓝色丝巾，在一水的黑灰白中很抢眼。
    顾妍面露标准的职业微笑，礼貌打招呼，“范秘书，你好，叶总让我在办公室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