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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天子脚下,兄弟争家业闹上朝堂,也就罢了。毕竟王侯府邸多龌龊事情。是朕推行的仁义教化还不够!“当今自嘲一笑:“如今,原本府衙甚至朕千挑万选出来的御林军都被人杀害了,愈发显得朕这个做皇帝的无能啊!”
    朝臣们皆是一脸虚汗,匍匐跪地求息怒。
    当今连连冷笑,看着同样跪地面色丝毫不慌不乱的王子腾,眼中写满的警惕。
    他原先觉得王子腾是一把好刀。作官有野心不怕,只要才能足够便可。但观其今日行事,若非他思虑再三,提前部署好相关的安排,恐怕死的人要更多。
    日后点人做官还得测一人品。
    “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尸体,刑部大理寺宣仵作给朕当场验尸!”
    被点名的两部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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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杀手的尸体被抬入殿内。
    经仵作检验后,这十三具尸体全部咬舌自尽,除却虎口处有常年握剑握枪的特性外,无任何线索能证明其来源。
    见皇帝面色愈发阴沉,刑部尚书眼眸一沉,咬牙对王子腾发难:“皇上,王大人乃京城节度使,管京城安危,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如此穷凶极恶的歹人。若非先前京兆府欧大人细心勘察贾家事务,撞破这一阴谋,否则我等要日日夜夜忧心自身安危!”
    被赞誉的欧大人哭丧着脸,后怕的深呼吸一口气。
    不是他细心,而是贾琏硬扯着他去的好吗?若是知晓会发生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他宁愿……宁愿还是自己鬼迷心窍应下贾琏的要求,否则现在站在朝堂上他也是被诘问的对象之一!
    王子腾单膝下跪,也不推卸,道:“臣自知疏于管辖,有罪难辞其咎。但联系先前贾家众人所言,臣斗胆有一揣测,不知该讲不该讲。”
    “朕约莫记得你与贾家有姻亲?既然如此,也算当事人之一,不妨说说。”似被王子腾勇于担当的认错态度给抚顺了几分怒火,当今面色和缓了一分,道。
    “末将收到消息入秋以后北戎时常犯边,比往年更胜。京中也多了些不知所谓的宵小。”王子腾声音压低了一分,道:“有传言道北戎探明兵符所在,想要入贾家盗取。”
    当今:“………………”
    当今不由想要那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脸上有没有写着傻逼两字。就算自古当皇帝的,有些小心眼有些敏感有些容易东想西想,但是!但是!
    兵符又不是珠宝黄金,这关乎身家性命,就算再信任臣子,也不可能把人调任后还继续放在人手中。而且,这无亚于把继任者的将帅当面团捏。
    而且,他父皇也明确说过这兵符等他临终后才会给他。
    缘由嘛……他总觉得其他军队不留偏偏留着贾代善执掌过的西北军很是微妙啊!
    “没想到王大人也爱看传奇话本,听戏!”仇己拍掌赞道:“我是无能废柴不假,但王大人你可是一方大将,如今还是京城节度使。说话做事之前怎么也得舌尖里转上三转,才能说出口吧?你要是说我爹留西北一儿子,老子没准还觉得有可能,你说他私藏军符,呵呵,脑子进水啦?”
    贾赦翻着白眼附和:“就是脑洞也太大了,怎么不去当编剧?谎话信口捏来!”
    “我贾家,看看我,看看老二那傻逼,再看看……”疼的倒抽口冷气,仇己放缓说话的速度,缓缓道:“再看看琏儿,我贾家后代有个入武的吗?打算把军符拿着当传家宝?”
    “就是,王子腾自己失职就失职,也别信口雌黄。这压根就是假消息。”忠顺王揉揉自己看戏过于激动的小心脏,一脸“这蠢逼”的眼神瞥王子腾,颇为自傲的给人解惑,道:“那军符我父皇留着自己当个念想呢。我刚前几日还看到过。人老了给自己留些棺材本,怎么招了?”
    朝臣们:“………………”
    “末将听信谣言,还望皇上赎罪!”闻言,王子腾当即双膝跪地,求饶道。
    “你这个罪,朕恐怕无法宽恕!”当今脸色黑如锅底,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道:“朕也腻歪着是是非非,来人,宣马道婆!”
    忠顺王:“还……验尸?”
    当今笑而不语。
    见状,朝臣中有机警之辈早已嗅到其中的几分危机,当即努力缩小自己的身影,唯恐等会雷霆之怒扫到自己。
    马道婆被内监护着送到殿中。
    马道婆恍若惊弓之鸟,飞快的抬眸扫了眼殿内乌压压一片众人,全身颤抖着,嘴唇张张,不敢多言。
    跪在一片的贾政见到披头散发,面色灰白,咬着唇抖抖索索,脖子上还带着青黑之色的马道婆,瞬间面色发白,只觉自己坠入无尽的黑渊之中。
    “马道婆,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来。”当今道:“朕要是要看看还有谁比朕还能枉杀人命!”
    细密的汗珠从王子腾脸上话下,原本跪地的双腿忍不住抖了一下。
    而屏风内的贾史氏原本觉得自己能借助登闻鼓翻盘,控制住贾赦,听到这话,只觉得喉咙间的那股腥甜再也控制不住,“噗”得一声,吐血,而后身子一晃,硬生生的载倒下去。
    刑王两人见状,不由惊呼。
    当今旋即命内监入内,让人闭嘴。就算昏迷了,也得得审判结束之后!
    听到人一口一个朕,马道婆又见又如此之多的官员,渐渐的被杀的情绪稳定下来,结结巴巴道来自己的做法:“我……我昨日受了贾家王夫人的银子,今日又被迎进了贾家,见到了老太太。是他们给我银子让我做法害贾赦的。我……我还有银子作为证据!法事刚刚结束,便有人越墙入内,手指刀剑的,我还没来得及施法躲避,这衙差就紧接着闯了进来。真的……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被带入宫中,然后走在月桥上,那个先前想杀我的纷纷挣脱手铐脚链的,喊打喊杀,我……我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上,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收人钱财□□罢了!”马道婆砰砰砰的脑袋磕地,连连哀求道。
    “这不过是个借着佛道之法的骗子罢了!”仇己听着马道婆的供述,惨笑了一声,道:“皇上,她说做法结束要暗害与我,可是我……您看,臣除却先前酒喝多了,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其他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可是你先前荣宁街上不是撞客了?”忠顺王又跳了出来,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道:“要不是我收到消息比较晚,也跟着出去看热闹了。”
    “王爷……”仇己神色温和的看向忠顺王,耐心解释道:“有个词叫做请君入瓮!我既然提前识破了他们的计划,自然要为自己做好打算!在荣府里,您看看,我先前都闹了分宗分家,可他们依旧居住其中。他们人多势众,我即使是名正言顺的家主,可听我的话的却不多。我自然要小心翼翼为自己谋划一番了。”
    忠顺王:“听起来怪可怜的。”
    “皇上,求明鉴啊,您听听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贾政眼冒火光。在他听到马道婆的话语之后,就知道自己一切都完了。不对,他……马道婆并未牵扯到他!
    一想到自己还有脱身的可能,贾政当即站直了身子,将矛头怒指贾赦,厉声道。
    只有他先将矛头对准贾赦,他才有颜面朝太太张口。若太太真偏袒与他,就该自己应下这罪状!至于王氏,名声毁了,休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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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心机之沉,绝非先前我大哥那般纨绔无能!”贾政卯足了劲,要说贾赦被人下了蛊,亦或是本身就是假的。
    “哈哈哈哈!”仿若听到了什么天下的笑话,仇己笑声连连。
    大殿之上余音绕梁,所有人看着这兄弟,原本眼中看着这对兄弟都带着层厌恶之色,但是听着贾赦笑声中透着的悲凉,眼眸闪了又闪,长长的叹口气。
    “老二,贾政,我还有其他证据,但是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必要。”仇己嗤笑一声:“皇上我贾家现在最能让人还有几分觊觎的便是这承袭的爵位了。既然老二信誓旦旦他比我厉害,不满我这出生嫡长的身份,不妨我们各退一步,凭借自己能耐吧。”
    “你……”贾政闻言,话语一顿,“什么意思?”
    “你哥哥我不要爵位了!”仇己大手一挥:“我对不起祖父祖母的教诲,也对不起父亲的信任。连累他们在天上都要为我们考虑。而且我们何等福分能得见祖宗现身,而你呢?你们呢?竟然利用先辈的圈圈爱护之心,设下阴司狠毒之计!我不屑于你为伍,跟不耐你向血虫一般侵蚀荣国府的门楣!”
    说完,贾赦双膝重重跪地,道:“还求皇上收回荣府的爵位以及爵下的所有产业。我贾赦纵然不才,也不会毁了祖宗的清名!在明知世上有灵的情况下,还巧设心思设法夺命!”
    “望皇上明鉴,微臣绝对没有啊!先前他也所说马道婆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无真才实学!”贾政边说边唤道:“太太,真的,太太可以给我作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放肆!”当今被你一眼我一语的争夺闹得心烦,见贾政还不要脸唤贾史氏,企图让她也加入其中,讥笑了一声:“怎么,当真的朝堂是你荣府不成?”
    “不对,荣府也是朕的!”当今面色阴沉了一分:“贾政,你不过是个五品的工部侍郎,竟无视礼法居住荣禧堂?这工部乃府衙建造之地,竟然自己都明知故犯吗?”
    贾政哑然。
    “工部礼部从今后给朕查处京城各处府衙,绝对不允出现僭越!”当今吩咐下去。
    依旧挂着老祖宗匾额的四王八公们扫向贾政,带着明晃晃的杀意。
    连说句情面上的话也不愿了。原本同出四王八公,贾政好歹与他们还有一份香火情谊,众人好歹依着情面,出言劝说皇上几句刑不上大夫,轻判,甚至姻亲好友还会道几句上皇。
    可是呢,眼下自己的利益因此牵连,收到损害,谁还愿意去施救被坑了他们的罪魁祸首?
    “至于贾赦,朕允你所求,你日后望真能如你所言,再创贾家的辉煌。”不废任何力气,收回一个爵位,当今难得见贾赦顺眼了几分,示意人退下,将目光对准贾政与马道婆。
    “马道婆,你乃贾宝玉的干娘,出入荣府多次,那自该知晓贾赦先前的身份。你谋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来人,把她拖下去斩立决!”当今下令道。
    “不……我就……我就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啊,这事件主谋不是我,为何我要死,皇上求明鉴啊,我真的就是收钱,我……我就是个骗子,骗子也没有死罪的啊!”马道婆一听自己要被拉下去的处死,先前被杀的恐惧,那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呼吸的痛楚当即席卷而来,忙不迭奔向前方的勋贵们,连连磕头道:“锦田侯爷您的夫人,我曾经帮助过您夫人啊,南安郡王,我还见过您呢,太妃说的话您忘记了?镇国公您家的小公子魔障了,还是我施法救助的,你……”
    被点到的勋贵们面色旋即黑了一分。南安郡王甚至直接越队而出,一脚踹在人心窝,把人踹出一丈远,跪地对皇帝道:“皇上,我等家眷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花钱供奉神灵没准也是被人妖言蛊惑了。若是……微臣说句诛心的话语,臣没有贾恩侯这般运气,若是被人联合算计了,到时候追悔莫及!”
    有人打了头阵,不少勋贵大臣齐齐下跪,道:“皇上,臣也复议。家眷偶尔求神拜佛,若是有人利用他们心善,到时候毁的却是我们一家。还望皇上下旨肃清佛宗道观。除却认可的地方外,莫要让他们再信了其他邪祟!”
    “皇上,草民复议。草民愿意以自身经历著书立传,愿诸位,乃至天下人都以此为戒。”仇己一脸真诚,跪地求道。
    贾政闻言恨不得以头抢地,直接去死。
    第29章 收押在监
    但也就想想而已。
    贾政手紧紧掐进掌心,听着皇帝薄唇一张,轻描淡写的便将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毁去。可是他还偏偏不敢再多说一句,唯恐招了人的厌恶。今日这一局,他已经彻底的输了。
    他到现在若是还不明白,便是个傻子了。
    贾赦这个疯子竟然以爵位与皇帝做交易,在这种利益诱惑下,他就算有理也站不住脚。
    更何况他……
    想着从自己手上交出去的发丝,贾政面上闪过一丝的心虚。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死咬着贾赦如何,而是先把自己谋害兄长的污名洗清,否则日后他该如何面对世人?
    贾政越想越觉得害怕,脑中浆糊一片,连皇帝的判决都未听进耳朵中。
    这边当今从顺如流的接纳了朝臣们提出的意见,表示钦天监会肃查民间宗庙道观,户部也会从旁协助办理好僧道出家的户籍手续与名帖等等。
    然后,当今说及对待贾政的处罚,话语中透着浓浓的失望:“荣公乃国之栋梁,私下与父皇也是友人相处。这些年来,父皇抚照贾家,待你们视若子侄,恩宠有加。不曾想贾政你最后竟因爵位继承制度不满,心生恶念,谋害兄长。着实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不!”听到皇帝开口的评定,还在思索如何翻身的贾政失神尖叫道:“这一切真的与臣无关。臣从未与马道婆见过面,也未知晓用大哥贴身之物害人啊!这一切都是王氏,还有太太的主意啊!求皇上您明鉴!”
    贾政浑身颤抖着,双手撑在地上,使劲的磕头,连连道:“求皇上明鉴!我从来不理家务,这些事全不知道。”
    朝内所有人:“…………”
    众人只听得屏风内传来一声惊叫以及紧接着隐压着啜泣却撕心裂肺的哭声。
    当今看着贾政像看死人一般,着实懒得跟人费口舌。反正他今日的目的已经提前达到。况且留着这恶心玩意正好恶着那些四王八公中的贰臣者。
    “刑部,大理寺,京兆府,此案三部会审,封印之前给朕一个结果。”当今阴沉着脸:“朕要欢欢喜喜的过年!”
    三部长官暗道一声晦气,硬着头皮出列称是。
    “朕要欢喜过节的前提还得保证安全。”当今横眉冷扫眼一直跪地的王子腾,“京城节度使就是这么护朕安危的。好得很!”
    朝臣眼角余光扫着还排列殿中的尸体,皆不敢多言一句,敛声屏息,唯恐被帝皇迁怒。
    “革职!退朝!”当今言简意赅,起身往外走,就像殿内有什么脏东西一般,脚步都比以往更快了一分。
    双腿早已跪麻的王子腾迎来这两字,不亚于迎头颇来一盆冰水。他……他早上答应的实在过于自信了。
    原以为收拾贾赦这个长年老纨绔罢了,不用费什么心思。
    原以为贾家还有资本,没想到……呵呵竟然是空手套白狼。
    原以为贾家……
    王子腾眼中带着利芒横扫眼懒洋洋依靠在贾琏身上没个正行的“贾赦”,满是杀气。
    仇己见状,眉头夹紧。待出门之后,眼望着被染红的云霞,颇为忧心忡忡的拍拍贾琏,压低了声音道:“儿子,你以后得努力肩负起保护贾家,恩,最主要是保护你爹的重担。”